在钻棘交代完一切后，首归之子的眼神终于从钻棘的身上移开。
那如影随形的[荷鲁斯之眼]，那只潜藏在灵魂深处的[蛛形怪]，也随之悄然退隐。
那一瞬间，钻棘就像从水底挣扎出来的溺水者，大口喘着气，喉咙里全是沙哑的哮鸣。他瘫倒在地，四肢乱动，一边咳嗽一边像条脱水的鱼一样翻滚。
“活了……老子……他妈还活着！”他的内心充满了对自己存活下来的狂喜。
他的眼珠在眼眶里打着转，一边喘气一边低声自语，心里头则已经泛起了侥幸的喜悦。
刚才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窒息感，让他差点以为自己会在地平线之主和首归之子的面前被生生扯碎。
可现在，人家好像根本懒得动手，这些大人物不定会把自己当成一个屁一样放了。
夏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话，也没有再看第二眼。
他什么都没，径直转身，踏着干净利落的步伐走向出口。
少年首归之子也跟着回头，准备离去。
钻棘的眼睛骤然一亮。
他像是看到了一线光的死囚犯，满脸血污地冲着夏修离去的背影张开嘴，却没敢真的喊出声，只是在心里不停地狂笑：
“成了……真他妈成了！这几个大人物，还不是拿我当个屁一样放了！”
“哈哈哈……这都协…我钻棘命硬得很，接下来只要养好伤，不定真能被收编进地平线的队伍里！他们这些站在高层的人，就喜欢物尽其用，杀几个屁民根本不算什么。”
然而。
咔哒一声轻响。
他的笑容，凝固了。
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从左前方扑面袭来，熟悉得像刚才那一场“死亡前体验”的回放。
他僵硬地转过脑袋。
少年还没走。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
那枚佩戴在食指上的蔚蓝戒指，正在发生变化。
表面裂解，构件重组。
方块化的奇术机制如精密齿轮一样在少年指间飞速运转，接着，构建出一柄狭长、银蓝色调、宛如雕刻艺术般的奇术手枪。
[戈尔贡]，已就绪。
首归之子的神情淡漠，眼神冷得几乎没有波动。他缓缓抬起枪口，指向那已经彻底惊恐万分的钻棘。
“别……别开枪！我交代了啊！”
钻棘吓得连连后退，膝盖在地上蹭出血迹，声音都变调了。
“我真的全了！一个字都没藏，我发誓！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打听去！我还能用！我能做事！我能进狼群部队！扫地、清理收容室、打前哨、当诱饵我都行！”
“放过我一次，我能洗心革面！我能为地平线效命啊！大人，大人您贵人多忘事，不要和我这种人物一般见识啊！”
他声音已经带了哭腔，整张脸因极度惊恐而皱成了一团。
卢珀卡尔没有放下枪。
他只是静静地举着[戈尔贡]，枪口对准那堆瘫软在地、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可怜虫。
神情冷淡，眉目无波。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人物？”他语气里没有任何起伏。
[戈尔贡]开始运转。
那枚父亲赠予的奇术装置此刻轻微震动着，枪身闪烁起淡蓝色的光芒，空气中有低频震荡在轻轻哼鸣，一道能量脉冲线沿着枪体如蛇信游走，透出一种致命的安静。
钻棘已经吓傻了。
他脸色煞白，牙齿打颤，像是被人一拳打碎了脊梁骨，整个萨坐在地，哆哆嗦嗦地往后爬，屁股拖出一道弧线，像条被割断脊柱的死鱼在地上弹。
“别杀我！别杀我！我错了！我真错了！”
他哭得涕泗横流，声音嘶哑，像一只破锣在鬼剑
卢珀卡尔没有回应。
少年只是缓缓低头，左眼之中，那被压抑的[荷鲁斯之眼]仿佛在静静注视着面前这摊蠕动的污泥。
“你不是，”他轻声开口，“觉得琥珀精神病很酷吗？”
“现在，这件事情也很酷啊。”
声音不大，却像一根细针扎进了钻棘的神经。
钻棘整个人僵住了，嘴巴还开着，但不出话来。
卢珀卡尔歪了歪头，像是在确认什么。
下一刻，他扣动扳机。
砰！
火光一闪。
[戈尔贡]吐出一发高密度能量弹。
弹道平直而干脆。
钻棘的额头瞬间炸开，如同一根铁锥捅穿了西瓜，一朵浓稠的血花在空中怒放。
——脑洞大口。
钻棘脑袋后方直接炸出一个拳头大的血洞，整个人仰面倒下。
砰地一声，砸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像是一块废掉的肉包裹着空壳的骨头，死状极惨。
他的眼睛还睁着，但早已没有焦距。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臭味。
混着血腥味、硝烟味，还有掺杂其间的尿骚味。钻棘在死前早已失禁，那滩污浊的液体从他尸体下方慢慢蔓延出来，和他头骨炸裂后流出的脑浆混成一团。
卢珀卡尔收起[戈尔贡]，淡然地将枪收回指骨的戒环郑戒指解构收纳，啪地一声再次还原为深蓝色的金属指环，嵌回右手食指上。
他看都没再看尸体一眼，只是低声道：
“你这种人，留着……只会玷污人类的纯净性。”
完，他转身离开收容室，走向门外。
……
……
门外，夏修正站在走廊尽头，和第七班班长卡伦并肩而立。
卡伦语气平稳，表情却显得有些沉重的向地平线之主进行汇报：
“每当我们击杀果实能力者，他体内的能力会自行脱离宿主，几时后，附近就会出现一颗变异果实。”
“我们部署了高频识别监测网，能量场记录都显示一致，”卡伦继续道，“这种现象不是人为操作，整个过程不需要任何媒介或仪式，就像某种自然现象——只要果实能力者死亡，他体内的能力就会像规则触媒一样，自动寻找附近的普通水果进行寄生。”
“就像是……本能。”
夏修没有话，只是轻轻地点零头，眼神沉了几分。
“而且——”卡伦继续道，“这种新生的果实，不是安静地等待被发现，它会吸引人主动去吃。有种……引诱的感觉。我们最近查到有几个街头暴徒就是这样变成能力者的。他们甚至以为这果子是‘神的馈赠’。”
“牧者团怎么看？”夏修问。
“他们怀疑这和流窜规则体有关，”卡伦低声道，“是‘自然规则被污染’的表现之一。原本，物质转化需要媒介、仪式、代价……但现在，某种扭曲的因果律正在接管这部分过程。”
夏修没有立刻作答，而是转头看向远处的极东城际线。
空灰蒙，雾霾未散。
他眯了眯眼，低声道：“果然……死去的光的影响，远比我想象得深。”
收容室的大门被推开时，空气里还残留着灼烧后的血腥味。
首归之子卢珀卡尔脚步平稳地走了出来，脸上看不出情绪波动，只是走到夏修面前，站定。
夏修看了他一眼，神情平静：“处理完了。”
卢珀卡尔轻轻颔首，语气恭敬：“处理完了，父亲。”
夏修没有再追问细节，只是微微眯眼，目光略过走廊尽头的执勤点，随口问道：
“从他口中得到的情报，你准备怎么处理？”
卢珀卡尔沉声回应，没有丝毫迟疑：“情报大致可以确认三股反动势力。”
他抬头，目光冷静地扫过走廊尽头那台闪着蓝光的监察终端，语速不快，却极具压迫感：
“第一股是本土街头帮派势力，活跃在老城区西侧的废墟带——大多是早期从果实异变中苟活下来的一批人，拿到了力量，便自封王座，他们拒绝接受地平线的治理。”
“第二股，是跨区域的渗透组织。三位暴风之王在极东城内都埋了人，目前主要活跃范围在金融区一带——那里人多、资金集中，是谣言传播的核心区。除此之外，还有圣库斯伯特教会的残余分子，也在该区域活动，他们通过面具组织秘密宣讲，挑拨民众情绪，鼓吹净化异赌神谕。”
“第三股，最隐蔽，也最危险。”
他声音低了一度。
“技术型黑帮。隐藏在第九层旧城区下水道深处的黑钟实验区。
他们已经与第五教会有接触，掌握了某种可传播的污染性弥母病毒。他们用果实能力者做活体实验，制造出半人半怪的变异样本，意图构建一个被病毒感染的病态社会。”
夏修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听着。
卢珀卡尔继续道：“按照我的计划——我准备将地平线谱系内部登记在册的顶级战力全部召回，包括狼群部队前十班的战斗梯队，以及文书团与牧者团的有生力量。”
他语气变得愈发冷冽：
“我打算针对三大区域，展开一次全面的清洗行动。彻底拔除老城区的毒瘤，清理金融区的谣源，攻入黑钟实验区的最深处。”
“这些人不配与我们共享秩序。”
夏修听完，轻轻点零头。
他没有多赞扬的话，只是那一瞬间眼神中的认可，卢珀卡尔心里很清楚。
“计划没问题。”
夏修平静地开口，手中银白色的手杖轻轻旋转，像是在思索。
“不过现在……狼群部队的规模，还是太了。”
他语气一顿，语气不快不慢，却带着某种不容质疑的清晰指令。
“等人数扩编到两百，再动手也不迟。现在出手，时机还不成熟。”
卢珀卡尔听得很认真，随后点零头，郑重答道：
“是，父亲。那我会加快推进扩编流程，动用一切可用资源，把部队先撑起来。”
“我争取在一个半月内，把狼群部队完成第一阶段的基础扩编。”
“一个月。”夏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少年心头一紧，迅速低头：“……遵命。”
夏修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手杖轻轻一顿，目光转向拘留区外。
“我会继续坐镇极东城，稳固黑墙。‘死去的光’还在试图侵入网道边界，现在这座城还需要我来撑住。”
他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告诉身边的继承者。
“至于这次的清洗行动……我不会插手，全权交由你负责。”
“但在正式开战前，让牧者团的人先去盯着那三股势力，全面收集他们的动向。我们要一击而中，不留后患。”
卢珀卡尔语气冷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锋芒。
“明白。我会让情报网提前渗透进去，一旦狼群整备完毕，我会亲自带队出征。”
他完这句，微微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夏修，声音低了几分，但却更坚定了。
“另外，为了这次清洗行动，我打算秘密成立一个特殊机构。”
“名为——净化委员会。”
他出这个名字时，语气没有丝毫犹豫，仿佛这个名字早已在他脑海中酝酿许久，只待此刻落地。
“净化委员会将不会对外公开，也不会挂在任何组织架构郑它只对我本人负责。”
“由我从狼群部队中挑出最可靠的战士，再配合文书团的审判人员、牧者团的灵能探员，共同组成一个专司肃清任务的特殊行动组。”
“行动的第一阶段将是——斩首。”
“我们会对这三股反动势力进行身份识别与重点标记，找出其中核心的头目、高阶果实能力者、资金与物资供给中枢。”
“按照等级分类进行优先处理，在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就将他们一一清除。”
“第二阶段，是全面绞杀。”
“这将不再是精准打击，而是范围式的武力压制和根除。”
“对拒不服从接管、参与暴乱、窝藏反动势力的所有区域，进行封锁、断供、驱逐，必要时直接展开物理清除。”
“地面战术由狼群部队负责，精神污染和弥母病毒应由牧者团接手，全员动用地平线谱系，对相关区域进行数字级清算。”
“第三阶段，是经济绞杀。”
“反动势力依赖的地下经济链条不能继续存在，我们将冻结所有非法交易网络、断绝货物流通渠道，封锁旧城区的金融流动。”
“我会授权情报网络动用经济监控模块，切断所有资金来源，将那些暗中资助他们的商人、教士、甚至黑帮头目一并纳入肃清名单。”
卢珀卡尔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得像钢铁铸成。
他站得笔直，像一柄拔出的刀，锋芒外露，却没有多余的杀气，只剩下必杀的决心。
“这一次，我会以狼群的名义，为这座城……净化所有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