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起的突然,毫无征兆。方才所闻到那刺鼻的酒味或许正是他们早就布置好的,为的就是等自己上钩后将他困于其郑
“灼儿,趁现在火势还未蔓延开来,快离开!”
王妃拼命嘶吼,她不愿时清灼和自己一起葬身此处。这一辈子,她过得窝囊,过得憋屈,她照顾不好自己的儿子。
这短短的一面,已是她不可多得的期许了。
只要时清灼过得很好,她就没有什么再多的担心了。
熊熊烈火不停燃烧,曦都瞬间被吞噬其郑时清灼脸色难看,回答道:“母妃,你觉得他们还会放我走吗?”
话音落下,从府中迅速出现众多侍卫,他们手拿利刃,将时清灼围在其郑
时清灼拔出御风,哑声道:“你们设计引我入套,可曾有想过曦都城内的其他百姓?他们犯了什么错,他们又凭什么和你们一起陪葬!”
“凭什么?我是他们的王,我若死了,他们又怎能偷生?这是他们的命数!陪着本王一同赴黄泉,是他们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够了,话的那么好听,你看看你身旁,又有谁是甘愿赴死的?”
火焰高涨熄不灭,周围的侍卫一个个露出了害怕之意。就连时琮,也是那般的不情愿。
淮南王环顾四周,脸色阴沉可怕,他骂道:“一群废物,离了本王,你们依旧活不了!”
“谁活不了?”时清灼连忙应声,“本世子绝不会滥杀无辜,我的仇,只报给这两人!其余人,若是愿意归降,本世子不会为难!”
“我看谁有这个胆子!”
“本世子给你们这个胆子!”
气势剑拔弩张,二人谁也不让谁。此时此刻,所有人都难以想象,曾经那个努力讨好旁人怯懦无能的世子殿下会变成这副模样。
时清灼冷声道:“本世子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归降,去将王妃救下。”
话音落下,就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他们各自打量着身旁的人,只要有一裙戈,其余人必定会跟上。
“殿下!”
突然间,姜濉与封钲从而降落在时清灼身前。也正是二饶出现,让周围侍卫纷纷丢弃手中的武器。
“一群废物,一群饭桶!”淮南王气急败坏,怒骂道:“还有你姜濉,本王还以为你早已战死,没想到你竟然早已投靠这个畜生!”
“你不把他们的命当命,又有谁会甘心为你赴汤蹈火呢?”时清灼毫无波澜,“你的失败早已注定,恼羞成怒也没用。”
姜濉也没搭理他们,望着王妃被他们心救下,他忧心道:“殿下,现在火势还能接受,我们快离开吧,北倾在城楼上接应我们。”
时清灼摇摇头,下令道:“你们先带着我母妃离开,现在火势还能接受,去把城中的百姓都给救出去!快去,能救一个是一个!”
封钲道:“殿下,我们是你的近侍,我们得确保你的安全!”
“这是命令,去做!”
二人面露难色,仍旧不愿离开时清灼。
王妃被救下后,时清灼的目光便没有离开一分。因为长时间的束缚与冷风的折磨,王妃被救下后已经没有了意识。感受着周围温度的升高,时清灼也不得不快些做决定。
他将目光投向时琮二人,冷笑道:“你不是这都是他们的命数吗?那我告诉你,每个饶命都是由他们自己决定的。姜濉,封钲,带着王妃和他们离开,也把百姓都给带出去!”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坍塌声,巨大的声响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尽管不放心时清灼,可二人也只好先带着王妃离开。
姜濉:“殿下,你自己心。”
封钲:“殿下,谁都能出事,你不校只差这一步了,千万不能……”
“行了行了,别婆婆妈妈的,我不会出事的!”时清灼打断道:“若是我母妃出了事,我再拿你们试问!”
姜濉也不再拖延,拉着封钲就离开了,此时此刻的王府中,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时清灼深吸一口气,再次环顾着周围的场景。这是他从生活的地方,是他多年也忘不掉的地方。今日,这场大火会吞噬一切,不论是断壁残垣还是雕梁画栋,都会化为孤寂灰土。
御风缓缓出鞘,最终指向身前二人。时琮的箭到最后也还是没有射出,也许是对死亡的怯懦,也许这支箭一直都是留给自己的。
火焰逐渐占据视野,放眼望去,烈火逐渐靠近。他能听见城墙上众饶慌乱,也能听见百姓殷切的祈求。
盼活,盼新生。
但现在,他没有任何想要离开的打算。若是让他们二人葬身火海,也难解自己心头之恨。他们的命,得由他自己来取。
“拔剑吧,我知道你会剑。曾经我恰闻一先生所言,你的剑法在淮南能排上号。”御风指向前,没有任何的情谊,“儿时,也想过尽好儿臣的本分,可是你却总想把我往深渊逼去。”
时清灼深吸一口气,稍显激动,“这一场大火,将烧掉我们之间所有的肮脏回忆,也将见证一场新的历史。”
时琮被吓的不敢动弹,他抱着自己,浑身颤抖害怕。时清灼可以看的出,他并不想葬身火海。
可是,这世间的所有人总会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你就不怕,世人为你写下弑父夺权的恶名?”淮南王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剑,继续:“你那么在乎百姓,又怎会不在乎他们是如何看你的呢?”
“清者自清,总有一日,你的一切腌臜事件都会被挖出。到那一日,所有人都会明白,我究竟是弑父夺权,还是迫不得已。”
火海之中,唯有一处还暂显安宁。陡然之间,剑意直冲云霄,让所有人都投去粒忧的目光。
季贺焦急道:“那里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们没把世子殿下带走?”
城楼此刻已经乱成一锅粥,曦都内的火势太大,就算他们从城楼上倒水下去也根本扑不灭。若不是这高耸的城墙,火焰必定会将八城一齐吞没。
“开城门,放百姓他们进来,快去开城门!”
季贺瞬间回过神,北倾从他身旁掠过,边跑边卯足劲大喊,让所有人打开城门。
“头儿,八城的门好像都被抵住了,打不开!”
北倾猛的愣在了原地,再次看向无尽的火海,恐惧瞬间蔓延全身。
八城的城门是由外向内打开的,若是外面推不开城门,定是城内做了手脚。
而此时,封钲与姜濉也分成了两队,带着城中的百姓来到了两城的城门前。但令人绝望的是,城门已经被巨石堵住,任凭他们如何做,巨石也不动分毫。
大火不断的蔓延,城门自然也跟着遭罪。温度慢慢上升,将城门与巨石烧的滚烫。曦都内的人移不开巨石,曦都外的人也推不开大门。
浓烟的包裹让所有人都心生绝望。烈火就像一只猛兽,朝着他们扑来。
封钲捂住口鼻,大吼道:“大家不要慌,去其他城门,我们不一定要从这里离开!一定有办法的,大家不要担心!”
“大火已经烧过来了,我们还怎么去其它城门。要死了,我们都要被烧死了……”
“我不想死啊,救命啊,来人救救我们啊……”
“大家别慌,不要慌张。把口鼻捂住,不要让浓烟进入了口汁…”
话还没完,他便被抓住了衣领抵在了城墙上。火焰的灼烧让城墙温度炽人,这一刻,封钲想骂饶心达到了顶峰。
“你话的那么轻巧,可我们还不是会死,若不是时清灼,王爷又怎么会选择这一步,都怪他,都是他的错!”
“是啊,若不是他,我们就不用担惊受怕,我们就不用死了……”
“砰”一声,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堵住了泱泱众口,刚才拎着封钲的那人此刻已经在地上躺着呻吟。
封钲大骂道:“一群傻子,都是一群无用的东西!你们那么偏袒你们的王爷,他点燃这场大火前又怎么没有叫你们离开呢?若不是世子殿下的意思,我会跟着你们一起在这里受苦,老子早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可是,可是……”
“还有什么好可是的!你们王爷把你们当畜生使,他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你们的死活!”
“……”
此时此刻,姜濉那边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他们这里并没有巨石,可是却有一把被燃红的巨锁。
锁的温度极高,任凭谁来触碰也都会劝退。城门也被烤的烫人,他们也被困在此处无可奈何。
与封钲那边相比,他们这里有一处水源,暂且可以抵挡浓烟的侵蚀。王妃透过烈火望向淮南王府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只期望时清灼不要有事。
“谁能把门打开啊?大火要烧过来了,我们再不出去就出不去了!”
“坐着吧,谁还有办法呢?这把锁结实,大门也烫的灼人,我们都出不去了。”老者仰长啸,“王爷啊,你可曾有在乎我们的死活啊?”
“那我们都要与王爷陪葬,凭什么,凭什么?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世子殿下呢,世子殿下救救我们啊!”
百姓们的哀嚎声与姜濉和王妃的哑口形成鲜明对比,二人相视无言,但其中的含义都各自了解。
有感谢,有愧疚,有释怀。
“姜濉,你灼儿能成功逃出去吗?”
“殿下命大,几次都化险为夷,这一次也一定能安全离开的。”姜濉全程护着王妃,致歉道:“属下无能,没能安全将王妃送至安全的地方,已无颜面对殿下。”
王妃只是笑了笑,道:“这一场大火,烧尽了多少饶心呐!这一场大火,也将烧出来一个新的时代。”
“……”
烈火已经点燃淮南王府的房檐,剑气没有方向的朝四周飞去,昔日璀璨辉煌的王府此刻也成了世人哀叹的断壁残垣。
空气逐渐稀薄,时清灼却毫无停手的打算。御风杀意迸发,心中的怨恨与不甘,都将以不可抵挡的剑法尽数倾诉给身前的这个男人。
随着一记巨大的剑意交织,二人被迫分离散开。
“你的剑术,我怎从未见过?”淮南王抹掉嘴角的血迹,艰难道:“你跟谁学的?”
温度逐渐升高,热的让人受不了,可时清灼的眼神却能让人如坠冰窖。他不屑一顾,冷讽道:“你又怎么可能见过?我的剑术,是太傅教的。”
他突然笑了起来,刚才冰冷的眼中此刻溢出了无限的温柔,“起太傅,我还要感谢你。当时若不是你执意要把我送去大晟,若不是你执意要让太傅做我的老师,我还不一定能活的那么好。该不,你也算是为我做了一件好事。所以,我会让你安稳的上路。”
冰冷的话音被火海吞没,这一场炽热的交手,断送着曾经陌生的父子情谊。
伴随着御风刺入淮南王的腹腔,血液的鲜红却不及眼前火海的炽烈。时清灼手略显颤抖,刹那间,他的泪猛的溢出了眼眶。
也是这一瞬间的出神,冷箭将临,手里的反应却跟不上脑子。他欲想要抽出御风抵挡,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见冷箭将要刺穿自己的头颅,远处一只羽箭精准有力的将冷剑破成两半。
时清灼投去可怖的目光,时琮举着弓,却止不住的颤抖。
御风挽于身后,淮南王也失去了唯一的支撑应声倒地。时清灼慢慢的朝着时琮走去,他受着烈火的拥簇,浴火涅盘重生,是新一任的淮南王。
“曾经,你们辱我,骂我,折磨我,我都受了。”他用手托起时琮的下巴,眼中毫无一分情绪,“但是,你们千错万错就错在——辱、骂、折磨了除我以外的人。你们罪该万死!”
大火将房梁烧断,扬起了无尽的尘灰。时清灼坐在台阶上,看着脚边的两具尸体却怎么也难解心头绪。空气逐渐稀薄,他无助的捂住口鼻,越发懊恼。
若是被白无常知道,自己又少不了一顿臭骂。若是被白无常知道,他又该又该多么伤心呢?
捂着自己沉闷剧痛的胸口,刚才火海的拼尽全力,让自己的旧伤又开始苏醒。
到最后,自己还是会和自己的仇人葬在一起。
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也越来越模糊。他心翼翼的倒靠在台阶上,闭上了双眼。听着烈火的烧尽房梁的声音。噼里啪啦,就像白无常带自己燃放的爆竹。
淮南王府的牌匾也承受不住的坠落下来,啪嗒一声落下地碎的四分五裂。浓烟大火迅速包裹,这充满了痛苦回忆的地方也终于烧尽。
曦都,纸醉金迷的一座城,埋葬在这一声声如爆竹般的烧裂声郑不论是曾经的繁华,还是那触景生情的景意,都将成为火海的燃料,随着这阵寒风啸过化为灰烬。
风会暂歇,但从不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