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在座位旁看到她苍白着脸、强撑着不适的样子,西奥多就忍不住留意她。
作为常年穿梭于国际航线的空少,他见过太多妆容精致的旅客,却从未有人像她这样吸引他。
最初吸引他的,是她那份独特的东方美釜—乌黑的长发、清秀的眉眼,即使脸色苍白,也透着一种干净而坚韧的气质。
而刚才短短几句交流,他更察觉到她的善良温和。
她明明自己身体不适,却还惦记着怕麻烦别人,道谢时的语气也满是真诚,没有丝毫架子。
林观潮自然听不出他话里的真假,只是礼貌地点零头,轻声道:“谢谢你,西奥多。我叫林观潮。”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尖。
“林观潮……”西奥多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要把这三个字刻进记忆里。
随即他的眼睛亮了起来,语气里满是惊喜,“这个名字真好听!温柔又特别,还带着一种很神秘的感觉,您一定是华国人吧?只有华国的女士,才会有这么美的名字。”
他这话时,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林观潮,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林观潮被他直白的夸赞得有些不自在,她微微垂眸,避开他过于热烈的目光,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再多什么。
她心里猜想,或许是 A 国饶性格本就这般外放热情,便没有多想。
她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又被脑海中那股“记忆注入”的割裂感困扰着,实在没心力和陌生人过多交际。
不过西奥多的热情并无恶意,她也不想显得太过冷淡。
此时的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苍白的脸颊因为刚才的不适,泛着一点淡淡的粉晕,像是雨后初绽的桃花力。
这份苍白与虚弱,不仅没有折损她的美,反而让她那份清冷的气质多了些柔和的层次,更显动人。
西奥多站在她对面,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甚至趁着她垂眸的间隙,悄悄抬眼看向卫生间的镜子——从镜子里能清晰看到她的侧脸。
下颌线柔和,唇瓣抿成一道浅浅的弧线,连垂落的发丝都透着温柔。
他看得有些出神,眼神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贪婪”,像是想把她此刻的模样牢牢记住,连眨眼都觉得是浪费。
直到林观潮抬起头,准备“我先回座位了”,西奥多才猛地回过神,迅速收敛了眼中的异样,又恢复成那副礼貌热情的空少模样。
他连忙侧身让开道路,道:“好的女士,您慢走,要是还有哪里不舒服,随时按呼叫铃找我就好。”
他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穿过过道,素色衬衫的衣角在空气中轻轻晃,像片羽毛飘向商务舱的深处。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座位间,西奥多才恋恋不舍地转身,手指却在口袋里悄悄攥紧了。
他已经开始盘算,剩下的航程里,要不要借送毛毯的名义再去见她一次?哪怕只是多一句话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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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坐在座位上的达蒙,视线一直追随着林观潮的身影。
他见惯了手术室里的血肉模糊,也听惯了受害者家属的哭喊,早就练就了一副 “对一切情绪免疫” 的冷硬心肠。
可刚才看到她苍白着脸、强撑着不适的样子,他的心脏却莫名紧了紧。
看到她回来,他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些,却没再像刚才那样主动搭话。
他向来不擅长与人交际,实验室和解剖台才是他的舒适区 —— 在那里,所有的组织、器官都有明确的名称和功能,不会有突如其来的情绪,也不会有无法预判的对话。
刚才的关心,已经是他难得的 社交“越界”。
接下来的航程里,林观潮大多时候都靠在座位上闭目休息,长长的睫毛垂着,像只安静的蝶。
偶尔她睁开眼,望向窗外流动的云层,眼神里带着点茫然,像迷路的孩子,却又透着股不慌不忙的沉静,没有任何想要与人交流的迹象。
达蒙几次想开口问她是否还好,又觉得没有合适的理由,只能把话咽回肚子里。
他继续翻看手里的书,可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身旁的身影,心里掠过一丝莫名的烦躁。
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凭什么管她的事?
航程后半段,他把书翻来覆去,内容却一个字都没记住。目光总不自觉飘向身旁的身影。
他甚至开始在心里猜测:她去圣萨是旅行吗?还是为了工作?
他没发现,自己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危险的程度。
飞机降落在圣萨城国际机场时,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机舱门打开,乘客们提着行李陆续走出,乘客们陆续起身收拾行李,狭窄的过道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达蒙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座位,却只看到空荡的椅垫。
林观潮已经提着那只浅棕色的行李箱,跟着人流走向出口,乌黑的长发在人群中闪了一下,很快就被淹没在攒动的人头里。
他立刻站起身,想追上去问她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可机场的人实在太多了,出舱的乘客很快被接机的人群冲散,达蒙被夹在人流中,只能艰难地踮起脚尖四处张望。
他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拖着行李箱匆匆赶路的商务人士、抱着孩子的家庭、笑笑的年轻人,却唯独没看到那个穿着素色衬衫、留着乌黑长发的身影。
他跟着人流走到取行李的区域,目光依旧在人群中逡巡,甚至特意留意了每一个从身边走过的华人女性,可始终没有找到她。
直到行李传送带停止运转,周围的人渐渐散去,达蒙看着自己面前孤零零的行李箱,才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弄丢了她,不仅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甚至连她要去圣萨城的哪个地方都不知道。
一股莫名的遗憾涌上心头,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在了心尖上,却又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淡淡的空落。
达蒙抬手按了按眉心,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只见过一面、甚至不知道名字的陌生女人,产生这样强烈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