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月三。
三月三,上巳节。
南嘉传统,所有在本年三月三前,满十五周岁的女孩子,都会在次日举办及笄礼。
因此,在南嘉,三月三又称女儿节。
……可如今,这样好的日子,玉京城却深陷战火之中,几近危难之际。
尽管当即就下令,命原本应该守卫皇宫的那部分禁军前去西城门支援,但姜阳还是不放心,亲自去了战场。
西城门内,方圆数百米的百姓已经疏散,路上到处都是敌军投入城中的巨石,不少屋舍遭到损坏,破败不堪。
甚至在过来的路上,姜阳还险些被降巨石砸到。
好在车夫技艺精湛,及时躲开了。
她到城下时,邢愈已经到了,他的副官拦下了姜阳,拱手道:“陛下,今日之战不同往日,邢大人了,陛下的安危关乎国本,请陛下莫要以身犯险。”
姜阳瞥他一眼:“让开。”
那人纹丝不动:“陛下三思!”
抬头看了看硝烟四起的城楼,再看看不远处已经摇摇欲坠的城门,姜阳短暂地思忖了一下,选择让步:“那便不给邢大人添麻烦了,你上去吧。”
“是。”
二人背道而行,走出不远后,姜阳顿住脚步,问跟着她的秦芷茵:“城中可有通往城外的水渠或是暗道?”
“我已经问过了,有,但是都在敌军掌控汁…邢大龋心对方进来偷袭,已经全部堵上了。”
“……”
原地踌躇片刻,姜阳回头唤道:“沈佑。”
沈佑从旁现身:“陛下请吩咐。”
“你去官府安排的避难营地中,找一百位青壮力工,送去东南角楼处。今日黑之前,让他们务必挖三条绕过敌军营地的暗道出来。”
沈佑迟疑:“可对方在城中有探子,如此大张声势,怕是会被察觉。”
“无妨,按我的去做就是。”
“……是。”
看她离开,姜阳转向秦芷茵,吩咐道:“你先回宫去,告诉宫中的两位娘娘和杨江吟,尽快收拾行李……若今日城门失守,你就和守月一起,从沈佑挖好的地道里送她们出宫。”
秦芷茵一愣,急道:“那陛下呢?”
“我自有脱身之计,不必担心。”
“可……”
“没时间了,快去,”姜阳推她一把,神色严肃,“这个时间,齐王应该和易青在一起。你给刘太妃传过话后,直接去将齐王带走,旁的什么都不要和易青。”
秦芷茵咬咬牙,答应下来:“……是。”
……
城外,北燕军营帐。
帐中炭火充足,慕容晓只着一袭雪白长袍,立于沙盘一侧。她冷着脸听完属下汇报军情,垂眸思索片刻,淡淡道:“不必在意。”
“可我军在城东南兵力薄弱,若是让他们从暗道里跑了……”
“不会的。姜阳明知道我们在京中有探子,却还这般大张旗鼓地挖暗道,甚至选了离我们主力最远的东南角楼……她就是想让我们分散兵力过去,好解西城门之危。”
“那……就放任不管么?”
“去告知那边的人,让他们扩大巡逻范围……若发现有异常之处,即刻来报。”
“是。”
下属前脚刚走,又有一人跑进来报告:“殿下,易青那边的人,京中有消息出来。”
“什么消息?”
“他们,师太后与刘太妃方才已经带着齐亲王离开了皇宫,往城东南去了。”
“……”
慕容晓神色微怔,问道:“姜阳呢?”
“没有姜阳的消息。”
“那她身边那几个喽啰呢?”
“秦芷茵随了太后的车驾,沈佑和李竹笙的消息,打听不到。”
“……易青有没有,这消息属不属实?”
那人摇头:“易青已经数日未曾对外联系了,这是他手下传出的消息。”
“数日?他死了吗?”
“……殿下慎言。”
“……”
慕容晓蹙眉:“如此关键的时候,他反而失踪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到今日的。”
那人心地看她一眼,再次提醒:“殿下,此话还是……”
“知道了知道了,慎言慎言!”
慕容晓心中烦闷,语气不善:“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易青的人?”
“在下是为令下好……眼下,我们还需要易青。”
“……”
这话倒是很对,眼下,她需要以易青的名义筹措军队,也需要以易青的名义号召燕国百姓。
深吸一口气后,慕容晓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缓缓道:“既然师太后已经走了,那想来,这消息不会是假的……”
“那就……将城东或者城南的兵力调一部分过去?”
“居于城东之人,多为京中显贵……城东的兵力不能动,去,将城南的兵力分一半,去东南角楼外布控。”
“是!”
送走下属,独自等了一会后,慕容晓莫名有些胸闷。
她起身出门,问守在门口的士卒:“西城门还没有攻破么?”
其中一人拱手一拜:“回禀殿下,尚未有消息传回。”
“……”
思索片刻后,她大步往外走:“备马,我要亲自督战!”
……
西城楼上,已是满目疮痍,血流成河。
而底下攻城的北燕军同样惨烈,云梯上烧焦的断肢残臂摇摇欲坠,底下是成堆成堆血肉模糊的尸体。
即便如此,仍不断有士卒顺着云梯向上攀爬,试图越过城楼,攻入京郑
慕容晓望向时不时有人坠落的城楼,又看了眼明明已经松动,却迟迟撞不开的城门,问身边的将领:“攻下此处还要多久?”
那将领哪里敢保证,磨磨蹭蹭地回应:“目前尚不可知……原本早该攻下了,可对方始终拼死抵抗,宁可拖着我们的将士一起跳城楼,也不愿让步,这才……”
“那便就这么干看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带来的粮草只够三日!今夜之前攻不下玉京,你我都只有死路一条!”
“……”
那人自然知道,只是事到如今,除去死磕到底,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同样,慕容晓也没樱
二人盯着城楼,正心烦之际,忽地有人纵马冲来,声嘶力竭地喊道:“殿下——不好了!”
慕容晓本就烦躁,闻言愈发心火旺盛,调转马头呵斥那人:“喊什么喊?塌了么!”
那将顾不得解释,急急翻身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城南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