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6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林珑终于不再整日以泪洗面,虽然眉宇间的忧愁未散,但至少有了一个可以倚靠和倾诉的对象。

她絮絮叨叨地对女儿着这几年的担忧,后悔,以及眼前巨大的恐惧。

金梦瑶沉默地听着,偶尔拍拍母亲的背,动作间也带上了几分历经世事后的沉稳。

没过两,金梦瑶便雷厉风行地处理了周耀华的事。

她果真去相关单位办好了手续,没有多少犹豫,直接将那个哭闹不休,满眼怨毒的孩子从临时看管的地方接了出来。

周耀华起初还想撒泼打滚,甚至试图用牙齿去咬金梦瑶,但被他母亲一个冰冷而决绝的眼神慑住了。

金梦瑶没有打骂他,牢牢攥着他的手腕,将他塞进了开往长途汽车站的吉普车里。

临行前,她找到姜云舒,只简单了一句:

“我走了,这辈子……对不起,也谢谢。”

姜云舒没有话。

她知道,这或许是这个被周世山毁了一生的女人,所能做出的最艰难的选择。

送走了这最后的麻烦,姜云舒全身心的世界,便只剩下眼前这间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抢救室。

她日日夜夜守在陆时安的病床前。

男人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得像窗外的月光,呼吸微弱,依靠着仪器和药物维持着生命最基本的表征。

他那么高大挺拔的一个人,此刻却无声无息,仿佛一座陷入永眠的山。

姜云舒打来温水,极其仔细地为他擦拭身体,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她为他活动四肢,按摩肌肉。

一边做着这些,一边低低地对他话。

“时安,今姝礼和砚书来看你了,两个孩子现在懂事得让人心疼,趴在床边安安静静看了你好久,砚书还偷偷帮你擦了脸。”

“食品厂那边新推出的山楂糕卖得很好。”

“女校又收到好几封感谢信,马上又要到高考的时间了……”

她事无巨细地着,家里家外,大大的事情。

仿佛他只是太累了睡着,她只是在等他醒来的间隙,和他唠唠家常。

然而,每一次停顿,每一次目光落在他毫无反应的脸上时,那眼底深藏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又被她强行压了回去。

她不能倒下去。

陈院长和秦老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从北京,上海请来了国内最顶尖的神经内科和脑外科专家。

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陆时安的脑部ct片子挂在灯箱上,那枚深深嵌入要害区域的弹片阴影,像一道狰狞的死刑判决书。

各位权威争论探讨,各抒己见。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争论声时而激烈时而低沉。

但最终,所有的声音都汇向同一个结论。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镜,语气沉重地做了总结发言:

“……陆师长的情况,我们都看了,弹片的位置实在太深太险恶,紧贴甚至可以已经压迫到了生命中枢,手术剥离的风险极高,恕我直言,成功率以我们目前的技术和设备来看,几乎为零。”

他顿了顿,不忍地避开姜云舒直直望过来的视线:

“目前,最稳妥的方案,只能是保守治疗,尽力维持生命体征,期待……或许有奇迹发生。”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姜云舒。她穿着简单的素色衣裳,脸色苍白,但背脊挺得笔直。

她冷静地听完,然后站起身,走到灯箱前,拿起旁边的指示棒,精准地点在片子弹片边缘的一个细微位置。

“如果……”

她的声音清晰而稳定,没有一丝颤抖:

“如果从这里入路,避开这条主要血管,同时配合金针,暂时封闭周围的毛细血管和神经传导,是否可以争取到五分钟的操作窗口?”

专家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

“这……太冒险了!”

“闻所未闻!这如何能做到精确封闭?”

“姜同志,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这……这简直是方夜谭!没有先例,更没有数据支持啊!”

姜云舒没有再争论。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片子,然后,那双沉静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深夜,万俱寂。

姜云舒独自待在书房里。

桌上,摊开着几本纸张泛黄,字迹古朴的医书。

旁边,还堆着几本砖头般厚重的现代神经学,外科学着作,以及她这些来写满密密麻麻笔记和复杂演算过程的手稿。

台灯的光晕照亮她苍白的脸和眼底密布的血丝。

她时而凝神翻阅古籍,时而对照现代医学图谱,时而在草纸上飞快地计算着下针的角度,深度,时机。

第一次,她感到自己的医术如此苍白无力。

古籍上的针法能起死回生于诸多疑难杂症,可面对爱人脑中那枚致命的金属,她所有的知识和能力,似乎都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堑。

一种深沉的绝望几乎要将她吞噬。

姜云舒再度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让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然后,她将那股几乎灭顶的绝望,硬生生转化为更强大的钻研动力。

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樱

如果不行,那她就等。

等医学发展,等仪器更新,等她的爱人苏醒。

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书房门被推开一条缝。

金姝礼红着眼睛,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米粥,心翼翼地探进头来。

“妈妈……”

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努力压抑着:

“你吃点东西吧……”

姜云舒从浩繁的医书中抬起头,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和空洞。

她看着女儿,似乎花零时间才聚焦。

“放那儿吧。”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完,便又低下头去,目光重新落回那些复杂的图谱和公式上。

她甚至没有精力去安慰金姝礼。

金姝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懂事地没有哭出声。

她轻轻把碗放在桌子角落,声叮嘱:“妈妈,你一定要记得吃,不然……”

不然爸爸知道了会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