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贵妃被永久禁足、贬为庶饶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瞬间在朝堂与后宫激起了千层浪。
后宫之中,往日与柳如烟交好、或迫于其威势而依附的妃嫔,人人自危,纷纷与之划清界限,生怕被牵连。
而曾经受过柳贵妃打压的妃嫔,则暗自拍手称快,宫中风气为之一肃。
前朝之上,风波更为剧烈。
次日早朝,金銮殿内气氛凝重。
皇帝萧衍高坐龙椅之上,面色沉静,目光却锐利如刀,扫视着下方垂首肃立的文武百官。
当他的视线掠过站在文官前列的武安侯柳文渊时,明显停顿了一瞬,带着冰冷的寒意。
柳文渊低垂着头,看似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惶。
他昨夜便已得知宫中剧变,女儿被废,永久囚禁,这无异于断去了他在后宫最大的倚仗和耳目。
他深知,皇帝绝不会仅仅惩处柳如烟便罢手,柳家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果然,朝议进行到一半,处理完几件寻常政务后,萧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个角落:
“武安侯柳文渊。”
柳文渊心头一凛,慌忙出列,躬身应道:
“老臣在。”
“你教女无方,纵其行凶于宫闱,更兼结党营私,卖官鬻爵,干预朝政,其罪……”
萧衍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柳文渊心上,“……罄竹难书!”
殿内一片哗然,虽然不少官员对柳家所为心知肚明,但皇帝如此直白地在朝堂上宣其罪状,显然是要彻底清算的信号。
柳文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发颤:
“陛下明鉴!
老臣……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结党营私之事!
女……女在宫中若有行差踏错,亦是老臣管教不严之过,请陛下责罚老臣一人,万勿牵连柳家啊!”
他试图将事情限定在“教女无方”的范围内,做最后的挣扎。
“忠心耿耿?”
萧衍冷笑一声,“柳文渊,你当真以为朕是昏聩之君,对你柳家所为一无所知吗?”
他目光转向御史台方向:
“李御史,将你们查到的,关于柳文渊及其党羽卖官鬻爵、贪赃枉法的罪证,念与诸位爱卿听听。”
一名御史应声出列,手持奏本,朗声宣读起来。
一桩桩,一件件,时间、地点、人物、金额,清晰确凿,触目惊心。
其中不少牵扯到的官员,此刻正站在朝堂之上,闻言已是面如土色。
柳文渊听着那些自己亲手犯下的罪行被一一道出,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他知道,皇帝这是有备而来,要将他,乃至整个柳党连根拔起!
“……据此,柳文渊罪大恶极,依律当斩,抄没家产!”
李御史最后总结道,声音铿锵有力。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皇帝看着瘫软在地的柳文渊,眼中没有丝毫温度。
斩首抄家,固然解恨,但柳家在朝中盘根错节,太子萧景毕竟是柳如烟所出,若处置过于酷烈,恐引朝局动荡。
他沉吟片刻,方才开口,声音恢复鳞王的冷静与权衡:
“然,朕念柳文渊年事已高,且曾为朝廷效力,特法外开恩。
即日起,罢黜柳文渊一切实职,保留武安侯虚衔,闭门思过。
柳文渊一应党羽,凡涉案者,依律严惩,绝不姑息!
柳家名下非法所得,尽数抄没,充入国库!”
罢黜实职,保留虚衔,抄没非法所得。
这等于剥去了柳文渊所有的权力和大部分财富,只留下一个空头爵位,苟延残喘。
柳家在朝中的势力,顷刻间土崩瓦解。
那些依附于柳家的官员,失去了庇护,又将面临严惩,柳党可谓名存实亡。
“陛下……陛下开恩啊!”
柳文渊老泪纵横,还想求饶。
“带下去!”
皇上不耐地挥了挥手。
两名殿前侍卫上前,将失魂落魄的柳文渊架出了金銮殿。
昔日权倾朝野的武安侯,就此轰然倒塌。
朝堂之上,众臣神色各异,有快意,有惊惧,也有暗自盘算者。
太子萧景站在皇子队列中,脸色苍白如纸,低垂着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袖中的拳头紧握,指甲几乎掐入肉郑
母族失势,他的储君之位,更是岌岌可危。
一场朝会,奠定了新的朝局。
柳家,这颗盘踞宸国朝堂多年的毒瘤,终被皇帝以雷霆手段,狠狠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