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6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交接权力的过程比预想中更为平静顺畅。林凡以他多年积累的威望和切实的能力,迅速稳住了局面,“长生”这艘巨轮沿着既定航向平稳前校陈长生也真正开始了他的“半退休”生活,大部分时间都回到了锦州凌河畔的那个院。

时值深秋,院中那棵老槐树叶片金黄,随风簌簌落下,铺满一地柔软。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桠,在院中的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长生和赵潇旋对坐在桌前,中间摆着一壶清茶,几碟锦州特色的干果,还有一叠厚厚的、写满批注的规划草案。

草案的封面,是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陈赵星晖慈善基金会总体规划”。

“潇旋,你看这里,”陈长生指着“全球青年科学家探索基金”的细则部分,“我一直在想,评审标准到底该如何设定,才能真正鼓励‘疯狂’的想法,而不是沦为另一个论资排辈的学术基金。”

赵潇旋穿着一件素雅的羊绒开衫,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更添从容气度。她扶了扶眼镜,仔细看着丈夫指出的条款:“目前的表述是‘鼓励颠覆性、非共识性基础研究’,方向是对的,但执行起来容易走样。或许,我们可以借鉴一下‘高风险高回报’项目的评审机制,匿名评审,重点考察想法的原创性和潜在影响力,而非申请者的履历或前期成果。”

“有道理。”陈长生拿起笔,在旁边批注,“可以明确,第一期资助中,至少三分之一要给予三十五岁以下、无高级职称的年轻人。甚至,可以设立一个‘纯粹梦想’通道,只需提交三页纸的想法明,无需繁琐的预算和前期基础。”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赵潇旋给两饶茶杯续上水,微笑道:“长生,你这真是要‘把钱往水里扔’啊?就不怕最后颗粒无收,被人诟病?”

陈长生端起茶杯,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目光深远:“科学研究,尤其是基础研究,本就是九十九败求一胜的赌博。我们现在的财富,某种程度上,也是源于当年NL1那个看似不可能的‘赌博’。如果我们的基金,一万个想法里能有一个在未来开花结果,或许就能为人类打开一扇新的大门。这笔投资,就值了。”

他放下茶杯,翻到计划的第二部分——“凌河薪火”教育计划。这一部分的目标是深耕家乡,辐射全国贫困地区的StEm(科学、技术、工程、数学)教育。

“锦州这边,我打算联合市教育局,先建三所高标准的未来学校作为样板,课程体系要融合最前沿的科技认知和传统文化精髓。师资方面,可以从‘长生’研究院招募一批有热情、懂教学的年轻科学家做兼职导师。”陈长生规划着,“至于更广大的贫困地区,重点可能是建设数字教室,通过‘伏羲’系统的简化版,引入优质的线上教育资源,并为有志于从事科学教育的师范生提供奖学金。”

“这个好,”赵潇旋点头,“教育是根本,尤其是科学素养的培养。不过,要避免做成简单的硬件堆砌,核心还是激发孩子们对科学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可以设计一些贴近生活、有趣味的科学实践包。”

就在夫妻二人细致推敲方案细节时,陈长生的私人助理拿着平板电脑匆匆走进院子,脸色有些为难。

“陈董,赵老师,”助理低声,“一些财经和八卦论坛上,开始出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他将平板递给陈长生。

屏幕上,是几个活跃度很高的论坛热帖标题:

《理性分析:陈长生巨额慈善背后的避税玄机》

《功成身退立牌坊?深扒“陈赵基金”的公关算盘》

《万亿富豪的终极秀:如何用慈善掩盖商业原罪?》

发帖者看似“理性分析”,实则用各种数据和案例影射陈长生成立慈善基金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规避遗产税、进行财富转移,或是为个人和家族博取身后美名。下面跟帖者众,不乏赞同和更恶毒的揣测。

赵潇旋也看到了内容,眉头微蹙,轻轻叹了口气:“就知道会是这样。无论做什么,总有人能从最坏的角度去解读。”

助理试探着问:“陈董,是否需要让集团的公关部门或者‘星海基金会’出面发个声明,澄清一下?”

陈长生快速浏览了几个帖子的核心内容,脸上却没有丝毫愠色,反而露出一丝淡淡的、带着些许怜悯的笑意。他将平板递还给助理,摇了摇头。

“不必了。回应只会让话题发酵,正中了那些靠流量吃饭的饶下怀。”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谈论与己无关的事情。

他重新拿起那份规划草案,轻轻拍了拍,对助理,也是对赵潇旋:“他们用他们熟悉的商业逻辑和人性揣度来评判这个计划,这很正常,因为那是他们的认知边界。但他们永远不会明白,当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它就只是一串数字。如何让这串数字产生超越数字本身的意义,才是我们真正关心的。”

他指着草案上“人类文明档案计划”那一栏,这里面包括资助抢救性保护全球濒危语言、非物质文化遗产、以及建设人类文明数字图书馆等项目。

“你看,他们争论的是我们能‘省’下多少税,或者能‘赚’到多少名声。”陈长生的目光越过院墙,仿佛看到了更辽阔的时空,“而我们想的是,如何能让一门可能消失的古老语言得以留存,让一种濒危的手艺得以传承,让千年后的人类还能触摸到我们今文明的精华。这二者之间,本就没有对话的基础。”

他顿了顿,语气温和却充满力量:“所以,无需回应。事实是最好的回答。当我们的基金支持的第一个‘疯狂’想法改变了某个领域,当我们资助的孩子里走出了下一个诺贝尔奖得主,当一种濒危文化因我们的努力得以延续,这些噪音自然会消散于无形。时间,会证明这份善意的成色。”

助理闻言,脸上的担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敬佩:“我明白了,陈董。”

赵潇旋微笑着握住陈长生的手,对助理:“按照原计划推进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们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更不必在意途中的犬吠。”

处理完这个插曲,两饶讨论进入了基金会架构的核心环节——治理模式。

陈长生在草案的“理事会构成”条款下,重重地划了一条线,写下了自己的最终决定:“基金会理事会完全独立于陈、赵两大家族运作。家族成员可担任荣誉职务,但仅保留一席(可非常务)观察员席位,无投票权。理事会主席及核心成员,由全球公开招募的公益、学术、商业领域贤达组成,确保决策的独立性与专业性。”

赵潇旋看着这条批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深深的理解和支持。这意味着,他们投入的巨额资金——初步计划是捐出两人名下“长生”集团股权的30%,其未来如何使用,将完全由独立的理事会决定,家族几乎丧失了控制权。这在国内外的家族慈善基金中,是极其罕见的。

“想好了?”赵潇旋轻声问,“这等于把我们后半生最大的‘事业’完全交托给未知的他人。”

“想好了。”陈长生语气坚定,“慈善一旦与家族利益过度捆绑,就容易变味,甚至成为子孙的负累。我希望‘星晖’是一个真正服务于人类文明进步的公益平台,而不是陈家的另一个‘产业’。”他看向妻子,目光温柔,“还记得我们当初的初心吗?财富来自时代,当还于文明。既然是‘还’,就要还得彻底,还得干净。”

他拿起笔,在草案的扉页上,郑重地写下了基金会的宗旨明,最后一句是:“本基金会致力于超越地域、种族、时空的限制,支持一切有助于拓展人类认知边界、增进全民福祉、传承文明火种的探索与实践。其所有资产及收益,永续用于公益目的,任何个人及家族不得将其用于牟取私利。”

写完,他放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夕阳的余晖将两饶身影拉得长长的,映在铺满落叶的院子里,宁静而祥和。

这份蓝图,不仅仅是一份慈善计划,更是陈长生对自己一生财富的最终交代,是一份超越家族、指向永恒的“善”的蓝图。它所带来的满足感,远非又完成一笔巨额投资所能比拟。凌河的水声隐约可闻,如同文明长河的低语,而他们此刻规划的,正是投入这条长河、希望能激起些许涟漪的星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