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魔物的獠牙刺入我的肩膀。
鲜血喷涌而出，我感到一阵眩晕。
但我忍着疼痛，燃起了火焰。
呼啦-
真是微弱的火焰啊。
这是衡量我现在有多么卑微的指标。
那摇摇欲坠的火焰，也诉着我的人生。
如虫豸般的人生。
一无是处的人生。
那是所有负面意义的总和。
吼!
魔物们源源不断地涌来。
就像看不见尽头的波浪。
应该是绝望的凝结吗。
虽然我早就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
“这也太夸张了吧。”
看着这地狱般的景象，可笑的是我竟然笑出了声。
那根本就不可能指望什么希望啊。
要发生几次奇迹才能活下来呢。
至少一两次是远远不够的。
“哈哈。”
现在是不是该骂骂雪凤那个疯婆子了。
或者，当初战龙那家伙他去代替我，问我是不是个疯子的时候，我应该让他去的。
如果不是那样的话。
剑圣，她哭着不让我去的时候。
我当时是不是该多一句呢。
所有这些都是现在才产生的无谓的想法。
反正就算回到那时。
反正我肯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嘛。
“狗屎人生。”
现在总算是要结束了吧。
活得这么没用，现在能帮上一点忙，我是不是该感动一下呢。
可惜。
我不是那种感性的人。
所以没有那种温暖的想法。
吼啊啊啊!
魔物们聚集在一处咆哮。
能挡住吗?
怎么可能。
只不过是吸引了视线而已。
即便如此也没能全部吸引住。
仅仅是转瞬即逝的时间。
即使是这个，对他们来也很迫切吧。
我燃起了身体。
呼啦啦。
覆盖全身的火焰虽然微弱。
但即便如此也超越了我的境界。
在猛烈的内息下，丹田瞬间空虚，被挤压着。
“呃啊。”
四处受赡肉身和丹田在嘶吼，剧痛支配着全身。
然而火焰却烧得更旺。
以我的肉身为柴。
将先之气如油般倾倒，烧得更旺。
意思是燃烧生命。
反正都要死了，还有什么用呢。
留着也是个屁，不如用掉。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燃烧先之气，让火焰的体积增大。
可笑的是，我竟然感受到了顿悟。
该如何控制火焰。
以及要怎样才能让火焰变得更大。
都快死了，居然还有这种感悟。
“反正就是倒霉透顶。”
吼啊啊!
魔物看到火焰就扑了过来。
就像是找到火焰的飞蛾。
要区别的话。
“呃…!”
飞蛾太多了。
火焰不足以承受。
咔嚓。
手臂被咬住了。
身上缠绕着火焰，所以会直接被烧焦。
没有智力的魔物才不会在意那种事。
只是专注于眼前的猎物。
“他妈的…!”
哗啦!
火焰变得更大了，直接把咬着我的家伙烧死了。
同时，火焰像画圈一样筑起了一道墙。
吼吼!
吼啊啊!
对于这些没有理智的家伙，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筑起墙来。
“…哈。”
魔物涌了出来。
是因为独自燃起的火焰吗？
发现光芒的魔物逐渐聚集起来，形成了一群。
能挡住吗?
“不。”
与其问能不能挡住，不如问能不能撑住?
但那也办不到。
魔物源源不断地涌来。
我的肉身不足以承受。
指甲刺穿了皮肤。
感觉饥渴的犬齿正在刺入锁骨。
虽然剧烈的疼痛接踵而至。
但该死的，我的命就是没那么容易断。
所以，我更加猛烈地燃烧着火焰。
只为了能多拖住他们一会儿。
“你个傻逼。”
在这种时候还要做点什么。
要是这样，当初为什么不努力活呢？
那样的话，现在的生活会更好。
难道是在临死之际才明白吗？
不，要这么想，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只是选择视而不见罢了。
无论我如何努力。
因为我觉得那是无法承受的事情。
所以只是视而不见，逃避了。
就这样，到了现在，我后悔了。
瞬间，眼前投下了一道阴影。
另一只魔物张开大嘴走了过来。
大概是想一口咬掉我的头吧。
身体已经破败不堪。
血流不止，没有生还的可能。
感觉到阴影，我闭上了眼睛。
再也做不了更多了。
能坚持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毫无意义的人生。
现在也结束了。
临死之际，能够稍微感到安宁吗？
在最后关头，我这样想道。
那时。
啪嗒。
鼻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落。
“…?”
虽然闭着眼只是一会儿。但足以经历死亡了。
可是，不知为何我的意识还保持着。
难道我已经死了，但我没察觉到吗?
我轻轻地睁开了眼睛。
“…呃!”
睁开眼睛瞬间看到的景象，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魔物依然张着嘴僵在那里。
它嘴里流出的唾液，滴到了我的鼻尖。
“什么?”
疑惑只持续了片刻。
想要吞噬我的魔物，慢慢合上了嘴，然后退开。
扎在我身上的獠牙和爪子也开始拔出。
“呃呃…!”
这个过程中虽然感到了疼痛，但重要的却是其他事情。
“…伤口在愈合?”
那些眼看就要致命的伤口，瞬间开始愈合。
地板上流淌的鲜血消失了。
被撕裂的身体正在恢复原状，这一幕…
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嘶吼…
“…!”
周围聚集的魔物们，一点点地和我拉开了距离。
一步，然后两步。
慢慢地后湍魔物们，
接着突然一只接一只地慢慢低下头。
“疯了，这是什么鬼。”
那些毫无智性，只懂得饥饿的家伙们，
竟然向我低头?
是梦吗。
如果这不是真的死了之后做的梦，那这情况简直无法理解。
我有多么惊慌，不知不觉地向后退开了一段距离。
噗通。
背部碰到什么像墙一样的东西，我的动作被封锁了。
我知道这是一片空旷的平原。
我身后不可能有东西。
我以为是魔物，急忙转身确认了它的真面目。
“…!”
全身被乱刀砍赡伤口瞬间愈合了。
数不清的魔物们向我低头。
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因为眼前有更大的问题。
“这又是什么……树……?”
碰到我背部的不是墙。
是一棵巨大的树。
它有多巨大，高度无法估量。
密密麻麻的树枝宽得足以遮蔽空。
只是，它没有一片树叶，干枯了。
只能猜测这是一棵死去的枯树。
更重要的是。
这棵树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到底……到底。”
如果是这么大的树，到现在才看到简直是胡袄。
而且其他后起之秀也没有发现，这简直是荒谬。
这棵树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在一连串无法理解的状况郑
—找到了。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谁？!”
突然听到声音，我环顾四周。
但怎么看都看不到有什么存在能跟我话。
—终于找到你了。
无论我有什么反应，声音都持续着。
—能烧尽这漫长业障的余烬。
我扭过头，看了很久。
我抬头望向树木。
虽然觉得不可能。
但不知为何，视线就是被吸引了过去。
“……难道。”
难道，正在对我话的。
是这棵树吗?
—幸会。
那轻柔的问候确实非常温和。
但从那之中感受到的至高存在感，让我感觉随时都会忍不住呕吐。
丹田颤抖，身体感受到震动。
—我是扎根于这片虚假土地的第五棵世界树。
随着话语的继续，我感到精神逐渐变得恍惚。
我那脆弱的容器无法承受树木的声音，正在慢慢地裂开。
—我叫无芽。
听到树木名字的瞬间。
我感到身体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我发出呻吟，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感觉有树根从某个地方出现，缠绕住了我的身体。
这次相遇，是在地狱般的魔境郑
我不得不杀死所有其他后起之秀的开端。
也是日后我得以被魔看中的原因。
＊＊＊
“大木的种子。”
难道是因为那时的记忆吗？
听到那畜生出大木的种子时。
我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棵树。
那一的记忆模糊不清，像是被雾笼罩着。
仿佛那只是一个梦。
又或是它想让我这么认为，向我吐露着话语。
但我绝不能那样想。
因为我自己非常清楚，那至少不是一场梦。
“…那是什么。”
听到我的问题，那家伙再次闭上嘴。
我可没想过要等它沉默。
嗖!我把手伸向了珠子。
“世……界!”
那家伙急忙开口道。
它话本身就很费劲，声音里充满了喘息声。
但我没工夫去管那些。
“世界?什么世界。给我解释清楚。”
“…种子是…种子…。树是…世界。”
“真是胡袄。你管这叫解释吗?想死吗?”
虽然我知道它本来就不清楚话。
但听着那种解释，我火冒三丈。
我本想不管什么珠子都抓过来，但。
“…树…长大了…毁灭。”
...
听到那家伙的话，我不得不强行停下了手。
那可怕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种子。树长大了就会毁灭?”
“咕隆。”
“这个世界？如果不是，那什么会毁灭？”
“咕隆…。”
“别再咕隆咕隆地叫了，给我话，你这混蛋。”
我不知道到底会怎样毁灭。
“……那么可怕的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
最让我好奇的是这个。
如果那家伙的是真的，那这东西肯定是个可怕又令人恐惧的玩意儿。
但它却这样随意地被扔在这里。
“咕隆?”
那家伙的反应，仿佛在它怎么会知道。
“我要疯了。”
我无法判断那家伙的是真是假。
而且，祖先带过来放在这里的珠子。
我也不相信那是那么可怕的东西。
“我我一碰它就会爆炸是什么意思？”
“…承受…不能。”
“所以到底要承受什么不承受什么……等等。你他妈，摸这个又要吸食是吗?”
[...]
“那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啊!”
既然是那么危险的东西，那一开始不吃不就行了吗。
“不是疯子吗你。本来你一摸就吸食，我的生活都毁了。”
“…呜隆….”
像是委屈地嚎叫着。
但事实不正是如此吗。
因为她饿了就都吃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受苦啊。
“要疯了。真的。”
我揉了揉疼痛的额头。
仇家的先祖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初是从哪儿弄来这种东西，然后把它放在这里的?
“…父亲知道吗?”
我至少不知道这颗珠子里藏着那样的秘密。
我本以为只是适当地确认一下，然后看看，是像惯例活动一样的事情。
如果我刚才听到的没错的话。
父亲真的会知道吗。
“好像不会知道……”
就连我现在一摸就会爆炸的原因。
也可能是因为拥有的气息太强大，我无法承受。
也可能是珠子爆炸，种子会种入地下。
“大树啊。”
我回想起曾经遇到过的那棵树。
—要签订契约吗。
就是那棵只给一个选项，却还假惺惺地问的狗一样的树。
虽然再也不想见到它了。
“…要再去看一眼。”
无论如何。
我都要前往前世坠落的那个魔境。
当时坠落的魔境里藏着秘密。
在那里滚了多少年呢。
至少十年。
在魔境度过了相当长的时间。
虽然死去的同伴不计其数。
但也有长期幸存下来的人。
战龙是这样。
雪凤也是这样。
剑圣也还活着。
那些刚过弱冠之年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都已过而立之年。
时间的流逝原本就是如此。
“……真是个该死的世界。”
后来，当他们回到原来的世界时。
令人惊讶的是，距离他们坠入魔境仅仅过去了不到十。
而那些在魔境中死去的其他后起之秀，也都活着回来了。
甚至，就好像在魔境中度过的时间根本不存在一样。
他们都恢复了坠入魔境之前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
没有人记得他们在那里经历过的事情。
为了某人而替死的人。
为了活命而背叛同伴的人。
喊着救命而死去的人。
互相表达爱意的人。
没有人记得魔境中的事情。
除了我。
我那时才明白那家伙对我的话。
“虚假的世界。”
时间也好，世界也罢。
一切都扭曲破碎的魔境。
那里就是那样的地方。
而且。
我不久就会前往那里。
“咕噜噜……咕噜。”
与此同时，肚子里的那家伙仿佛在痛苦地挣扎起来。
从它开始回答我的问题那一刻起，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除了饥饿之外，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玩意儿这么剧烈地颤抖?
出什么问题了。
不能再问了吗?
“……所以，结论就是不能碰它，对吧？”
我差点就想直接上手去摸，看它是不是在骗我。
但要是真的，那可就糟了，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即使是现在，实话。
想把珠子抢过来的感觉依然强烈。
“这种冲动也是问题吗。”
珠子仿佛在诱惑我。
无论是真是假。
我最好赶紧摆脱这种恶心的感觉。
“问题是，这玩意儿该不该就这么放着。”
无论如何，要是危险物品的话。
是不是就该这么放着不管呢。
而且，既然连结界都设下了，我又能做什么呢？
“……要不要悄悄跟父亲一下。”
这是先祖的东西。
就算我再怎么胡来，要是连这个都随便碰了。
知道父亲会发什么脾气。
“现在还不好跟父亲顶嘴……”
就连以后，我也怀疑是否能做到。
静静地俯视着珠子。
扑通-!
我首先转过身，走了出去。
“我不会这么轻易上当的。”
“咕噜……”
“以后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
我像钉钉子一样吐出这句话。
那家伙却畏缩着，避开了回答。
不打算就这样翻篇。
“都地大物博了。”
隐藏的秘密一个比一个大得离谱。
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都让人头疼欲裂。
我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
走向在外面等候的慕容熙雅。
毕竟，得先趁着还没黑，赶回营地。
沿着路从中心区域出来后。
慕容熙雅依然笔直地站着等我。
听到我从入口出来的动静，她立刻转过头来。
和慕容熙雅四目相对。
她朝我走近了一步。
“事情办好了吗?”
“…哦，嗯，啊。”
是办好了吗?
怎么看都不像啊。
她似乎从我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什么。
慕容熙雅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但她并没有多问。
大概是因为知道即便问了我也不会回答吧。
“……反正眼力劲儿是真好。”
我轻叹一声，正准备迈步。
“仇公子。”
慕容熙雅简短地叫住了我。
“怎么了？”
我以为出了什么事，便应了一声。
慕容熙雅悄悄地向我伸出手。
我看着那双白皙纤细的手，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
“可以牵我的手吗？”
“你什么?”
“你什么?”
瞬间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向慕容熙雅。
慕容熙雅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这是什么。
她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不轻，瞳孔颤抖着。
慕容熙雅察觉到我的表情，悄悄地收回了手。
“看来还不是时候呢。”
“……你现在在做什么?”
“没关系。时间多的是。”
慕容熙雅仿佛一点都不留恋，径直走过我，先行下山了。
“……什么?……什么啊?”
慕容熙雅突如其来的异常举动，
让我感觉刚才关于珠子的事情，瞬间从脑海中消失了。
看着那样的慕容熙雅。
忽然，我注意到她的耳朵红了。
她本人好像也感到很不好意思。
那刚才为什么……
“难道。”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我的脑海。
她不是因为看我心烦意乱，想帮我解围吧?
不可能吧。
不是别人，是那个慕容熙雅啊。
“……不可能吧。”
虽然嘴上着不可能。
但回想起之前和慕容熙雅的对话。
现在的慕容熙雅，也和魔剑后一样，
与前世大不相同了吧。
这究竟是好是坏呢?
我不敢肯定。
但是，应该也不是坏事。
我慢慢地看着走在前面的慕容熙雅的背影。
然后跟了上去。
等到抵达营地的时候。
太阳正一点点升起。
“……你俩……去哪儿……了……?”
南宫霏儿正用冰冷的眼神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