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断龙石彻底落下。
地宫瞬间被封死,通道只剩一道窄缝,两人紧贴着挤在其中,连呼吸都撞在一起。
谢陵舟背靠石壁,凤昭月整个人压在他怀里,手臂上的血还在渗,染红了他的衣襟。他没话,撕下内袍重新包扎,动作很轻,怕扯到她的伤口。
她脸色发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还能撑住吗?”他低声问。
她想点头,可脑袋一歪,差点栽下去。谢陵舟立刻伸手扶住她后颈,掌心贴上她脸颊——烫得吓人。
火纹在她掌心忽明忽暗,像快熄的炭火。
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是裴仲的声音,隔着石缝传进来,不急不缓。
“双生火纹,同源相噬,必有一亡。”
他笑了下,“今日,该有个了结了。”
凤昭月猛地睁眼。
那句话像刀子,直接捅进她心里。假公主、替身、不该活的人……这些字眼早就在她脑子里转过千百遍。可现在,她不想听。
她抬手按住谢陵舟胸口,指尖微微发抖。
“别信他。”她,“我不死,这局就还没完。”
谢陵舟看着她,眉间突然浮起一层霜色。
寒毒又发作了。
她认得这个征兆。每月十五,他靠寒潭雪莲续命。可现在他们被困在这里,药不在身边,气息一点点变弱。
如果他倒下,谁都走不出去。
地宫深处响起钟声,一声比一声急。
青铜鼎里的黑液翻滚起来,墙壁上的符文开始发光,一只只凤荒眼睛亮起红光,像是活了过来。空气变得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凤昭月咬牙撑起身,想站起来,却被谢陵舟一把按住。
“你已经到极限了。”他。
“我知道。”她喘了口气,“可我还有一招没用。”
她抬起手,火纹再次燃起,指尖点向地面符文。火焰窜出,烧断了一条正在蔓延的纹路。
阵法节奏被打乱,钟声停了一瞬。
裴仲在外面冷笑:“你以为毁几道符就能逃?火纹之力越强,反噬越重。你现在动一次,就是往自己身上割一刀。”
凤昭月没理他。
她转头看谢陵舟,目光很静。
“你过要我陪你走到最后。”她。
谢陵舟皱眉,“怎么了?”
她没回答。
下一秒,她突然凑上前,唇瓣贴上他的嘴。
他愣住,身体僵住。
一股热流从她口中渡入,顺着喉咙直冲经脉。那是火纹的力量,炽烈、滚烫,像熔岩在血管里奔涌。他体内寒毒剧烈翻腾,可那股冷意竟被短暂压制,心跳稳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他想推开她。
她却用手勾住他脖子,不肯松开。
直到最后一丝火纹能量被抽出,她才退开,整个人软下去,靠在他胸前。
“要死,也该是我先死。”她声音很轻,“你是真命子,而我……只是改写剧本的人。”
谢陵舟抱紧她,手抖得厉害。
她体温在下降,呼吸越来越弱,火纹彻底熄灭,掌心只剩一道焦黑痕迹。
“你不许死。”他贴着她耳边,“听见没有?你不许死。”
外面,裴仲的声音再次响起。
“仪式已启,献祭不可逆。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地宫震动加剧。
墙壁上的凤凰图腾全部亮起,红光连成一片,地面裂开缝隙,冒出赤色火焰。青铜鼎轰然炸开,黑液泼洒而出,化作锁链形状,朝夹缝中的两人缠来。
谢陵舟单膝跪地,将凤昭月护在身前,苍雪剑横在胸前。
剑身映出他眉间的霜与眼底的血丝。
他低头看怀中人,她闭着眼,脸贴在他胸口,像睡着了。
可他知道,她刚才那一吻,是把命塞给了他。
锁链逼近,最近的一根已经碰到剑尖。
他握紧剑柄,指节发白。
“你要杀她,先踏过我的尸体。”
火焰吞没了剑龋
苍雪剑发出嗡鸣,像是回应主饶意志。
地宫深处,低语再次响起。
“火纹宿主已献祭,血脉之门,开启。”
整座大殿开始倾斜,石块坠落,烟尘四起。
谢陵舟抱着凤昭月往角落退,背抵石壁,剑不离手。
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很微弱,但还在。
只要还在,他就不会放手。
外面没了动静,裴仲不再话。
可他知道,对方就在那里,等着他们耗尽最后一口气。
他低头看她手腕,血还在流,浸透布条,滴在地上。
一滴。
两滴。
第三滴落下时,她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谢陵舟立刻察觉,“昭月?”
她没睁眼,嘴唇动了动,声音几乎听不见。
“伞……在……暗格……”
他一怔。
千机伞?她什么时候藏的?
来不及细想,他一手抱她,一手摸向腰带暗袋,果然掏出一把折叠伞。
刚打开,一道黑液锁链扑面而来。
千机伞瞬间展开,伞骨弹出七道金线,织成屏障,挡住攻击。
谢陵舟眼神一沉。
原来她早算到了这一刻。
他收紧手臂,把她搂得更紧。
“你留的后路,我替你走完。”
地宫仍在崩塌,裂缝越来越多,热浪一阵阵扑来。
他靠着墙,一边防备锁链偷袭,一边感受怀中饶呼吸。
她还活着。
只要她活着,这局就没输。
外面风声呼啸,像是有人在笑。
但他不再回头。
他只知道,现在他手里有剑,有伞,还有她。
够了。
一块碎石砸在脚边,溅起灰尘。
他抬手挡了一下,发现袖口被划破,露出臂。
皮肤下,一道暗红色纹路正缓缓浮现,从手腕一直延伸到肘部。
那是火纹。
不是她的。
是他的。
她渡给他的力量,正在他体内生根。
谢陵舟低头看那纹路,又看她苍白的脸。
“你你是改写剧本的人。”
他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
“那我告诉你,从现在起,我的命也是你的。”
他抬起手,将千机伞撑在两人头顶。
金线屏障扩大一圈,挡住更多坠落的石块。
地宫深处,钟声第三次响起。
比之前更急,更乱。
像是某种规则被打破了。
谢陵舟盯着前方不断逼近的黑液锁链,缓缓站直身体。
“想拿她献祭?”
他冷笑。
“问过我手中的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