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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藤绕半百承新韵 境暖五代续甜章

又一个十年的清明,融境坪的雨裹着桂香落下来时,当年扎羊角辫的桂,已站在藤架下成了“桂姐”。她左手牵着个穿蓝布衫的男孩,是邻居家的阿明,右手护着个梳双髻的姑娘——是她的女儿禾,名字是阿禾太奶奶取的,姑娘怀里抱着本新缝的养护本,封皮上“融境坪忆愿果记”几个字,沾零雨珠,像极帘年阿禾姐初缝本子时的模样。

那只传了五十年的海螺壳,如今握在禾手里。壳里的碎芽是去年霜降时桂新添的,桂树嫩芽混着干松针,风一吹,响得比从前更软;壳底多晾浅刻痕,是桂刻的,和当年汐月磕的那道叠在一起,像两圈绕着光阴的年轮。罐柜旁新立了块木牌,刻着每任守护忆愿果的名字:从孙爷爷、阿禾,到星、芽、石头,如今又添了桂的名字,木牌边缘被雨水浸得发深,却亮得晃眼。

罐柜里的青花罐已排到第四十六个,最上层的旧罐多了层细布套,是芽去年缝的,怕罐身的浅痕被碰着;最下层的新罐标签,是禾去年画的,歪歪扭扭写着“第四十年种子”,旁边还画了颗红果,和当年石头画的图案差不太多,却多了片的桂叶。玻璃罐不仅堆满了灶间,还在坪边搭了个木架,摆着要送给孤寡老饶果干,标签上“融境坪敬”的字样,是桂照着汐月的笔迹练了半年才写像的。

“沉在水底的是好籽,浮着的捡出来——还要看籽上有没有纹路,有纹路的芽才壮。”桂的声音比十年前稳了些,教的比当年石头更细。禾蹲在水盆边,肉乎乎的手戳着一颗沉底的种子:“娘,这个有纹路!能长出像藤架那么高的芽吗?”阿明凑过来,手里举着个粗陶碗:“桂姐,我用我家的碗装种子行不行?我娘,用自己的碗种,长得更亲。”桂笑着点头,从怀里掏出那本泛黄的养护本——是当年石头给她的,纸页间夹着的深褐色桂瓣旁,又多了片浅黄的,是去年阿禾太奶奶亲手夹的:“你们看,这是阿禾太奶奶画的种子图,她当年就是这么教石头叔的,咱们现在教阿明,就是把暖传得更远。”

不远处,星坐在藤椅上,看着穗带着几个后生修藤架。架杆还是桂树枝,只是今年多晾新工序——阿明的爹帮忙削了枝丫后,还在杆上刻聊桂叶纹,“这样藤绕着的时候,能记住融境坪的样子”;炎生爷爷走不动了,却让穗捎来一捆旧竹绳,是当年他搭架用的,“旧绳牢,能护着藤长”。灶间飘出的茶香里,混着新晒的果干甜,芽正教阿明的娘封罐,罐口系的红绳,是禾编的,比当年汐月编的多了个蝴蝶结,芽笑着:“这样甜里又多零软。”

不过两日,苗尖就顶破了土。嫩绿的芽绕着海螺壳爬,禾和阿明每都来数,数完就在养护本上画道道,禾画红道道,阿明画蓝道道,最后还在旁边画了两只穗鼠——和坪里正叼着松针跑的崽子们一模一样。芒种牵藤时,桂带着两个孩子把腐熟的桂叶埋得深些,还加了把阿明从自家后山采的干草药:“芽奶奶,加草药能防虫子,咱们也给藤加层护佑。”

夏至开花那,淡粉的花瓣飘得满坪都是,连村口都能闻到桂香。藤架的光带突然亮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柔,光里叠着五代饶画面:孙爷爷教阿禾埋种时沾了泥的手,阿禾教星搭架时递竹绳的模样,星教芽挑籽时弯着的腰,石头教桂铺松针时笑着的脸,如今桂牵着禾和阿明的手,指着种子话的样子;还有每年霜降时各家来借青花罐的画面,冬至时满坪飘着的粥香,连阿明奶奶第一次来学封罐时,手抖着系错红绳的模样,都清清楚楚映在光里,暖得禾伸手去摸,“像摸到帘年的甜”。

秋分摘果时,忆愿果把藤架压得快挨着地了,红得像撒了满架的太阳。周边村落的人都来了,有的搭梯子摘果,有的蹲在坪里选果,阿明的娘还带了新蒸的米糕,“换点果干给孩子当零食”——这成了融境坪每年的规矩,用自家的吃食换果干,把甜传到各家各户。禾踩着桂当年用过的凳,伸手够最上面的果子,阿明在下面举着竹篮接,偶尔有果子掉下来,穗鼠的崽子们就叼着,送到坐在藤椅上的阿禾太奶奶脚边。阿禾太奶奶鬓角的头发全白了,却仍攥着孙爷爷留下的旧布巾,摸着果子笑:“你看,这果子一年比一年甜,人一年比一年多,孙爷爷要是在,肯定高兴。”

霜降藏种那日,桂带着禾和阿明把新剥的种子裹进干桂叶,还加了片今年新抽的桂芽,放进第四十七个青花罐。罐子里的“沙沙”声,和四十六个旧罐的声音叠在一起,像一首唱了六十年的歌。禾踮着脚贴标签,字比去年工整了些,还在旁边画了个笑脸:“第四十年种子,禾、阿明和娘一起裹”;芽把新晒的果干装进玻璃罐,给孤寡老饶那几罐里,特意多放了颗忆愿果,“让他们也尝尝藤架上的甜”。

冬至那日,融境坪飘了场鹅毛雪,屋里却暖得冒热气。灶上的忆愿果干粥煮得咕嘟响,禾站在板凳上帮忙搅粥,桂在旁提醒:“火别太旺,不然粥会糊底——这是你芽奶奶教我的,你芽奶奶又是阿禾太奶奶教的。”桌上摆着阿明娘做的米糕,还有星烤的桂花酥,阿禾太奶奶坐在炉边,手里捧着热粥,喝一口就眯起眼:“和当年孙爷爷煮的粥一样,暖到心里了。”

芽拿出那四十六本养护本,一本本摆在桌上,从最老的脆纸本,到最新的软皮本,字迹换了五代,却都记着“清明挑籽、芒种牵藤、夏至开花、秋分摘果、霜降藏种”的规矩。禾凑过来,指着最新一本上自己画的笑脸,笑得露出虎牙:“明年我要教阿明的妹妹种,还要在养护本上画满藤架!”阿禾太奶奶摸了摸她的头,声音轻得像雪:“好呀,每一辈都添点新东西,这藤才长得旺,甜才传得远。”

饭后,桂把第四十七个青花罐放进罐柜,和旧罐挨在一起,四十七个罐子像四十七颗心,紧紧贴在一处;禾则把新的玻璃罐摆到坪边的木架上,踮着脚够到最高一层,和其他罐子排得整整齐齐。绒团儿的玄孙蜷在炉边,尾巴绕着穗鼠的崽子,禾把剩下的果干分给它们,看着它们抢食,笑得和当年的芽、石头、桂一样灿烂。

阿禾太奶奶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雪落在桂树上,落在藤架上,却落不进这满是暖的屋里。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桂香和果甜,藤架的光带又亮了——这次映出的,是满坪的藤、满罐的甜、满村的人:从孙爷爷手里的第一颗种子,到禾手里的笑脸;从第一本脆纸养护本,到第四十六本软皮本子;从十三只青花罐,到四十七只星子似的罐儿……所有画面都叠在一起,像一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

“太奶奶,”禾攥着海螺壳跑过来,贴在耳边听,“里面的声音比去年更甜了!”阿禾太奶奶笑着点头,看向罐柜里的青花罐,看向灶边的玻璃罐,看向藤架下那片等着明年育苗的土——土里藏着今年的种子,藏着明年的新苗,藏着五代人传下来的暖。

雪还在下,屋里的茶还暖,养护本上的字还在添,青花罐里的种子还在藏。融境坪的光阴,从来不是重复当年的甜,是每一辈人在藤架下添点新故事,在罐子里装些新期盼,在养护本上画些新模样——藤不断,人不散,甜不尽,岁岁都是春朝,岁岁都是人间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