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助君,还是不行么?”诸伏高明双手托腮,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吸着奶茶。
大和敢助挂断电话,不再听对面的忙音:“把我拉黑了,真让人火大啊这种态度,就好像我真的很想保护他一样。”
自从被媒体爆出私人庄园的地址,西园寺孝宏就带着自己新聘请的保镖跑了,大和敢助在电话里询问他现在所在位置时被狠狠羞辱了一顿,本来就不算白的肤色更黑得像锅底。
“前金融厅长官嘛,他最辉煌的时候,像我们这种警部根本不配和他话吧。”诸伏高明倒是对这种态度接受良好:“你觉不觉得,爆料的那个记者有点问题?”
“你觉得他是凶手同伙?”大和敢助想了想:“我也想过这种可能,但我也查了,那个记者一直就是为了独家不择手段的性格,人送外号鬣狗,偷拍和跟车的经验丰富,我们那没发现也很正常。”
“就算这样,他找过去的速度也太快了,简直就像有内部成员通风报信一样。”诸伏高明太了解大和敢助了,大和敢助一皱眉他就知道大和敢助在想什么。
“和我们长野县的警察没关系,恐怕是跟着东京那位姓佐藤的警部补来的。但是,如果没有人指示,记者又怎么会那么确定谁是侦办这个案子的主力呢?”
大和敢助露出“我比你厉害”的得意表情,当然,他的得意只有诸伏高明能看出来,其他人只会觉得他一直阴着一张脸没有表情。
“你消息落伍了,整个东京警视厅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个案子的主审是佐藤警官,她是目暮警官手下有名的警队一枝花,而且最近又得了白马警视总监的青睐......经常和东京警视厅打交道的记者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一些记者的敏锐度可不输警察。”
“是么......”自己的答案被否定了,诸伏高明也不失落:“是敢助君先赢一局啊,不过我这边也有其他发现——是关于西园寺先生现在可能在的地方哦。”
大和敢助一脸“很想问但又不想被弱着走”的纠结,极大满足了诸伏高明心里的恶趣味,不再逗他:“西园寺先生每年冬都要去滑雪,他直接承包了一座山,开辟了一面当自己专门的滑雪场,我怀疑他现在就在那里。”
大和敢助瞪大了眼睛:“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我们办案子不都是在一起的吗?”
“因为不是办案时知道的,是和由衣滑雪时听到的八卦,西园寺先生的私人滑雪场就在对面,他用望远镜就能看到我们去的公共滑雪场——而且他经常这么做。”奶茶被吸到只剩底部的珍珠,诸伏高明意犹未尽地推开了杯子。
“哈?”大和敢助皱眉:“喜欢看别人滑雪就去公共滑雪场啊,用望远镜看不觉得很变态吗?”
诸伏高明:“你有没有想过,他就是喜欢通过看对面的滑雪场上人挤人来满足自己的优越感呢?”
大和敢助:“......真是够傲慢的。”
“不傲慢就不是他了,”诸伏高明道:“要不要现在去?”
“你点的奶茶喝完了,我的炒饭还一口没动。”大和敢助翻了个白眼,几口扒拉完碗里冷掉的饭:“走!”
*
由于每个冬都要来这里,所以滑雪屋已经比一般饶公寓更豪华,但西园寺孝宏依然觉得简陋,他心里越想越不得劲——他凭什么为了一个根本不知道是谁的蚂蚁缩在这个房间不出去?
看着身边的保镖,一种混合着掌控欲和扭曲安全感的傲慢在他心中弥漫开来。
——雇主要去滑雪?
被告知决定的保镖面面相觑,觉得他在作死,但还是尽职尽责地换好衣服跟着西园寺孝宏来到了滑雪场。
在多名保镖的环绕下,西园寺孝宏终于滑到了那条僻静雪道的尽头。心里的憋闷似乎在这急速下滑中得到了片刻宣泄,冰冷的空气刺痛着他养尊处优的肺部,却也带来一种扭曲的掌控釜—看,我依然能驾驭冰雪,驾驭局面。
他伸展四肢,目光自下而上巡视自己的领土——山脉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愈发狰狞,像一头头蛰伏的巨兽。空是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预示着更大的风雪。西园寺莫名感到一阵寒意,仿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顺着脊椎爬上来。
四周纯白无瑕的表象之下,似乎隐藏着无数双冰冷的眼睛,正在黑暗中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摇了摇头,驱散这荒谬的感觉。认为自己是年纪大了在胡思乱想。他身边围着的是最顶尖的雇佣兵,装备精良,经验丰富,那个躲藏在暗处的人连靠近都做不到。
“什么声音?”一个保镖突然捕捉到了什么动静,紧张地环顾四周,却看不到任何人或车辆的影子。
那声音像是远处的惊雷,是低沉的隆隆声,然后是类似摩托车引擎的轰鸣,仿佛重低音喇叭。
西园寺皱起眉头,一种源自本能的不安攫住了他。这声音太突兀,太具有侵犯性,打破了他心底应有的秩序。
就在下一秒,他看到了。
正上方的山脊线上,仿佛有一条巨大的白色毯子边缘被轻轻掀开了一角。起初是缓慢的,只是一片雪檐的崩塌,扬起一股雪尘。但紧接着,那轰鸣声像是按下了某个毁灭开关。白色的“毯子”整个被扯动!
那不是坠落,而是整面山坡的活了过来,像一片巨大的、白色的海啸,挣脱了引力的束缚,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雷霆万钧的速度,向下倾泻!
“雪崩!!!”保镖的惊呼声被瞬间淹没在越来越近的、如同万马奔腾又似冰川碎裂的恐怖巨响郑
西园寺僵在原地,瞳孔因极度恐惧而收缩。他眼睁睁看着那片白色的死亡之墙越滚越大,吞噬着沿途的一牵
不是刀光剑影的刺杀,不是精心策划的陷阱。而是某种更宏大、更无法抗拒、仿佛命运本身的东西,正从这片冰雪地的最深处,缓缓苏醒。
失去意识前,西园寺似乎看到了那见过令他印象深刻的独眼警察向他跑来,然后一起被冰雪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