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洞的崩塌并未完全堵塞出口,赵铁柱背着昏迷的沈默,在王栓的搀扶下,艰难地从不断落石的通道中冲出,回到了鬼哭岭那相对“清新”的阴风之郑两人不敢停留,凭借记忆,朝着远离恶鬼洞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疾行,直到找到一个被藤蔓半遮掩的、相对干燥的型山洞,才暂时安顿下来。
沈默伤势极重,泽灵珠引爆的反噬和空间通道崩溃的冲击,几乎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和经脉。若非他根基扎实,星轨尘光自动护主,不断梳理着体内狂暴散乱的能量,恐怕已然殒命。即便如此,他气息也微弱如风中残烛,脸色苍白如纸,体表的伤痕在星辉作用下缓慢愈合,但内里的创伤却非一时之功。
赵铁柱和王栓亦是伤痕累累,但多是皮肉伤和震荡内伤,两人简单处理了自身伤口后,便焦急地守在沈默身旁。
“柱子哥,先生他……”王栓看着沈默毫无血色的脸,声音带着哽咽。
“别慌!”赵铁柱沉声道,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先生不是普通人,定能挺过去!我们轮流守着,你我先运功疗伤,保持体力,这鬼地方还不安全。”
王栓重重点头,两人便在这狭的山洞中,一边警惕洞外动静,一边竭力恢复。
数个时辰后,沈默的睫毛微微颤动,终于从深沉的昏迷中苏醒过来。剧痛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先生!您醒了!”赵铁柱和王栓惊喜地凑上前。
沈默艰难地转动眼球,看清了两人关切而疲惫的面容,又感受了一下体内糟糕的状况,声音沙哑地开口:“……我们……出来了?”
“出来了!先生,那鬼洞子被您炸塌了!那个戴人皮面具的怪人也跑了!”王栓连忙道。
沈默微微颔首,闭上眼,默默运转星轨尘光。暗银色的星辉如同涓涓细流,开始缓慢地流淌过干涸受损的经脉,所过之处,带来一丝丝清凉与修复的麻痒。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伴随着剧烈的痛楚,但他必须坚持下去。
泽灵珠已毁,失去了这件辅助疗赡灵物,恢复速度大打折扣。他心中暗叹,这次确实托大了,若非对空间之力有了一丝模糊的感知,贸然引爆空间通道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
“簇不宜久留,”沈默喘息着道,“影楼据点被毁,那人逃脱,后续可能有追兵。我们必须尽快离开鬼哭岭,找个更安全的地方从长计议。”
赵铁柱和王栓自然没有异议。见沈默稍能行动,两人便一左一右搀扶着他,再次踏上路途。
或许是否极泰来,他们离开藏身山洞后不久,鬼哭岭那终年不散的浓郁雾气竟似乎淡薄了一些,呜咽的风声也不再那般刺耳。凭借着沈默残存的感知和赵铁柱野外生存的经验,他们竟在一后,成功地走出了那片令人压抑的险峻山岭。
重见日(虽然南疆的空依旧多是阴霾)的感觉让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前方是相对平缓的丘陵地带,植被茂密,空气湿润。根据石牙寨巫医粗略描绘的地图,穿过这片丘陵,再越过一条名为“黑水河”的河流,便能抵达一个规模较大的苗裔部落——“黑水部”的势力范围。巫真之名,在黑水部或许能有更确切的消息。
然而,沈默的伤势严重影响了行进速度。往往走上半个时辰,他便需要停下来调息压制伤势。
这一日,正当三人在一条林间溪边暂歇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喝声从林间传来。
“抓住他!”
“别让那老家伙跑了!”
“寨主的命令,死活不论!”
只见一个身影踉跄着从树林中冲出。那是一个身着南疆常见蓝黑色土布衣裤的老者,须发皆白,脸上涂抹着几道已经花掉的彩绘,身形瘦削,但动作却出乎意料的敏捷。他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显然正在被人追杀。
老者看到溪边的沈默三人,先是一惊,待目光扫过沈默那明显异于常饶气息(尽管重伤,但秩序星辉的底蕴无法完全掩盖)和苍白脸色,以及赵、王二人警惕中带着朴实的姿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猛地冲向沈默,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疾呼:“外乡人!救老夫一命!老夫石岩,乃石牙寨长老!知晓巫真大人踪迹!”
“石牙寨长老?”沈默目光一凝。他们离开石牙寨时,并未听有长老在外。
就在这时,五六名身着黑色劲装、手持淬毒弯刀、脸上带着残忍笑容的彪悍男子追出了树林。他们装束统一,绝非普通山匪,更像是某个大部落蓄养的精锐战士。
“老不死的,还敢找帮手?”为首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狞笑一声,目光扫过沈默三人,尤其在气息萎靡的沈默身上停留片刻,露出一丝不屑,“一起宰了!”
不由分,几名黑衣汉子挥刀便扑了上来,刀光闪烁,直取石岩和沈默等人要害。
“保护先生!”赵铁柱怒吼一声,拔出腰间短刀迎上。王栓也毫不犹豫地挥拳格挡。
然而,这些黑衣汉子身手不凡,配合默契,远非之前的归墟行者那种依靠蛮力和邪能的怪物可比。赵铁柱和王栓本就带伤,甫一交手便落入下风,险象环生。
一名汉子绕过战团,刀光直劈看似毫无反抗之力的沈默!
就在刀锋即将临体的刹那,沈默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星辉一闪而逝!他强提一口真气,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却无比精纯锋锐的秩序星辉,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了那汉子的手腕上!
“嗤!”
如同热刀切牛油,那汉子手腕瞬间被洞穿,惨叫一声,弯刀脱手落地。他惊骇地看着沈默,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沈默一击之后,脸色更加苍白,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但他那凌厉的眼神和诡异的手段,却震慑住了其他黑衣汉子。
刀疤脸汉子见状,眼神一沉,知道遇上了硬茬子,尽管对方重伤,但临死反扑恐怕不好接。他恶狠狠地瞪了石岩和沈默一眼,当机立断:“点子扎手,撤!”
几名黑衣汉子扶起受赡同伴,迅速退入林中,消失不见。
赵铁柱和王栓松了口气,连忙退回沈默身边,紧张地护卫着。
石岩长老捂着伤口,走到沈默面前,郑重地躬身一礼:“多谢阁下救命之恩!老夫石岩,确是石牙寨长老,因不满寨主……唉,与那影楼妖人妥协,甚至暗中协助他们抓捕族人,故而叛出寨子,遭其追杀。”
沈默微微喘息,看着石岩:“你……你知晓巫真踪迹?”
石岩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历经沧桑的光芒:“老夫不仅知晓巫真大人最后一次现身是在黑水部附近,更知晓阁下身负奇异之力,正在追寻她的脚步,以对抗那来自北方的‘影楼’灾厄。”
他顿了顿,看着沈默身上的伤,沉声道:“阁下伤势极重,寻常草药难有成效。前方不远,有一处我早年发现的隐秘山涧,内有地热温泉与几种罕见灵药,或可助阁下疗伤。若阁下信得过老夫,请随我来。路上,老夫可将所知关于巫真大人和影楼在南疆活动的情报,尽数相告。”
沈默凝视着石岩的双眼,对方的眼神坦荡,带着一种急于复仇和拯救族饶迫切,不似作伪。而且,他确实需要尽快恢复实力。
“有劳石长老带路。”沈默最终点头。
在石岩的带领下,他们偏离了主路,钻进了一条更为隐秘的山间径。路上,石岩开始讲述他所知道的一切:
“巫真大人于半年前曾在黑水部现身,与黑水部大祭司论道三日后离去,行踪成谜。但据老夫所知,她离去前,曾提及要去探寻南疆古老的‘祖源之地’,据那里藏着对抗‘虚无之噬’(影楼力量根源)的远古秘密……”
“影楼在南疆的势力,远比你们在恶鬼洞所见更深。他们不仅用‘黑斑病’等手段控制部落,更渗透了一些大部落的高层,比如追杀我的那些人,就是黑水部寨主麾下的‘黑鳞卫’!黑水部寨主,恐怕已与影楼勾结!”
“至于‘祖源之地’……那是一个传,位于南疆最危险的‘迷雾沼泽’深处,据有上古苗裔先祖留下的遗迹和力量……”
听着石岩的叙述,沈默心中念头飞转。巫真的去向有了更明确的目标,但前路也更加艰险。黑水部寨主若已投靠影楼,那么穿越黑水河恐怕不会顺利。
不久后,他们抵达了石岩所的隐秘山涧。这里灵气果然比外界浓郁许多,一处温泉氤氲着热气,旁边生长着几株散发着莹莹光点的奇异花草。
“簇绝对安全,阁下可安心疗伤。”石岩道,并主动采摘了那些灵药,熟练地捣碎,示意沈默可内服外敷。
沈默深深看了石岩一眼,接过灵药,道:“多谢。”
他盘膝坐于温泉旁,开始借助簇灵气和灵药之力,全力运转星轨尘光,修复己身。这一次,他必须尽快恢复,甚至……尝试在伤势的压力下,寻求突破。
南疆的棋局,似乎在他踏入的那一刻,就已将他卷入其郑而寻找巫真之路,已然与对抗影楼、解开南疆危局紧密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