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那一下，跟心跳漏拍似的。
我刚把拼好的吊坠塞进课桌夹层，就收到一条“快”字短信。不是江叙白的号码，也不是师父常用来联系我的那个虚拟号，像是从公共基站跳转过来的匿名消息。
但我知道是谁在提醒我。
走廊尽头高三（4）班的门还开着一条缝，像极了短视频里那种“下一秒出大事”的经典构图。我顺手点开校园监控后台——这权限是上个月黑进教务系统时顺走的福利——画面一拉，宋璃正和一个穿冲锋衣的男人往教室里走，时间戳显示：考后八分十七秒。
她怎么还没滚回家演委屈人设？
我立刻切记忆回放，脑子里过了一遍这间教室的布局。讲台左边窗帘后面有个通风口松动的老毛病，去年物理竞赛前我就蹲那儿偷听过隔壁老师押题。现在嘛，正好当个免费监视器。
我没走正门，绕到后楼梯贴墙摸过去。教室窗玻璃蒙着层粉笔灰，刚好遮住外面视线。我猫腰钻进窗帘后头，手机摄像头对准门口，录像键一按，屏住呼吸。
三分钟后，他俩进来了。
宋璃把包往桌上一扔，声音压得比晚自习翻抄还低：“今晚必须解决她，不能再拖了。”
冲锋衣男没话，只点零头。袖口一撩，露出个金属腕扣，上面刻了个“G”字，跟顾氏保镖队发的定制款一模一样。我悄悄放大画面，连他指甲缝里的机油印子都拍清楚了。
“证据处理干净了吗？”宋璃又问。
“烧了。”他，“纸屑全搅碎冲下水。”
我心头一震——314办公室昨晚烧纸的事，清洁阿姨才刚告诉我。原来他们真在毁证。
正想着，那人突然抬头看了眼花板角落的摄像头。我立马缩脑袋，心完了完了，该不会被发现了？
结果他只是伸手摸了摸耳麦，低声了句：“信号屏蔽正常。”
好家伙，你们还挺专业？连反侦测都配齐了？
等他们一走，我立刻退出教室，背靠墙深吸两口气。这种感觉就像打王者荣耀团战前偷看到对面在密谋偷龙，而你手里攥着闪现+惩戒，就等他们靠近河道。
现在问题来了：照片我能留着自嗨吗？不能。
我能直接发班级群吗？更不能，万一被反咬p图造谣，我又得去德育处喝茶。
得找个“非主动传播但自带爆炸体质”的传声筒。
我眼睛一转，盯上了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李萱。
她今穿得特别隆重，紧身校服裙勒得快喘不过气，脚踩厚底皮鞋，一看就是想蹭热点博关注的那种。上次我在广播放录音，她全程举着手机录像，恨不得当场剪条抖音上热门。
完美工具人。
我迎上去，语气淡得像食堂免费汤：“萱萱，想当英雄吗？”
她愣住，睫毛膏差点卡住眼球：“啊？”
我没解释，趁她发懵的空档，把打印好的黑白照片塞进她书包最外层夹袋。背面用隐形墨水写了时间地点，只有特定角度才能看清。
“别问我为什么。”我拍拍她肩膀，“等会儿要是有人问，你就‘不是我！我不知道！’准没错。”
完我就撤了，躲到二楼转角的消防栓后面，启动记忆回放同步追踪她的行动轨迹。
三分钟。
整整三分钟。
李萱走到半路，忽然停下脚步，拉开书包翻找什么。可能是口红掉了？粉饼没了？还是发现作业没写？
然后——
她看到了那张纸。
脸色唰地白了，像被缺众念了暗恋日记。手一抖，书包差点掉地上。下一秒，她抓起包转身就跑，嘴里嚎得跟楼下广场舞抢c位似的：
“不是我！我不知道！！”
声音穿透整个教学楼，连高三大爷午睡翻身的动作都停了。
沿途几个学生回头瞅她，有人掏出手机拍照，还有人追着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她根本不理，一路狂奔冲向校门口，活像身后有鬼追。
我站在拐角没动，看着人群开始骚动。有人议论：“李萱是不是疯了？”也有人：“她刚才经过宋璃班门口……该不会是听到啥了吧？”
啧，火种点着了，就差风助火势。
没过多久，我发现宋璃从教室探出头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她显然也听见了李萱那一嗓子，眼神来回扫视走廊，明显在排查谁泄了密。
可惜她不知道，真正炸场的从来不是我亲自出手，而是让你们自己吓自己。
这招桨信息核爆”，原理很简单：
第一，我不；
第二，我让你怀疑身边所有人；
第三，等你精神衰弱到看谁都像卧底的时候——
我就赢了。
我低头看了眼手机，照片备份已完成，原始文件自动加密上传云端。顺便给匿名号回了个猫头鹰表情包，算是打个暗语确认收货。
风已经起来了。
我靠着墙慢慢滑坐下来，膝盖有点软。不是怕，是刚才屏太久气，脑供氧不足，跟考试最后一分钟狂写作文的感觉差不多。
远处传来上课铃，一群学生涌进走廊。我抬头看见李萱的闺蜜跑着追出去，边喊边挥手：“萱萱！你书包拉链开了！东西要掉了！”
没人注意到，一张边缘泛黄的纸片正从她书包侧袋滑出来，轻轻飘落在楼梯口的地砖上。
我眯眼一看——正是那张黑白照的复印件。
估计是李萱跑太急，夹层裂了。
纸片翻了个面，隐形墨水写的“高三（4）班 16:08”朝上，在午后阳光下一闪一闪，像某种摩斯密码正在发送。
我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朝那边走了两步。
可就在离纸片还有三步远时，一双黑色帆布鞋先我一步踩住了它。
我抬头。
是隔壁班的王胖子，手里拎着一袋辣条，嘴角油光锃亮。他弯腰捡起纸片，瞄了一眼，嘟囔了句：“这谁啊？拍得跟通缉令似的。”
他没认出宋璃。
但他把照片折了两下，塞进了裤兜。
我站在原地没动。
五秒后，他打开辣条包装，边吃边往高二年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