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腰那块旧伤还在渗血,每走一步都像有人拿刀在肋骨上慢慢刮。可我现在顾不上疼——实验室刚挖出的试管证据还烫手,周明的匿名消息就来了,心理评估紧急补录,点名要我今晚般前去心语室。
不去?那就是心虚。
去?那就是送上门。
但我转念一想,这不正好?她不是要“评估”我吗?那就让她好好评评,看看谁才是真疯子。
心语室门关着,里面飘出一股薰衣草味,闻多了脑袋发沉。我推门进去,周明坐在办公桌后,穿那件标志性的浅绿连衣裙,头发盘得一丝不苟,笑得像居委会大妈:“知意来啦,快坐。”
我没坐她指的沙发,径直走到角落那张催眠椅前,一屁股坐下。
她眼神闪了闪,但很快恢复温柔:“今咱们做个深度放松训练,帮你缓解最近的压力。”
“行啊。”我扯了扯嘴角,“反正我也挺想睡的,就是怕梦里梦见谁烧照片。”
她手一顿:“什么照片?”
“哦,没什么。”我闭上眼,故意放软声音,“就是梦里总有个女人,在阁楼烧东西……火光里还有个人影,站旁边看着,袖口挂着串珠子,一晃一晃的。”
我一边,一边启动“记忆回放”。
画面跳出来:十年前,养母家阁楼,火盆冒着黑烟,她正往里扔一叠老照片。而就在门缝外,一个穿浅绿裙子的女人半遮脸,手里攥着紫檀木串,眼神死死盯着火盆。
是周明。
我睁眼,继续装迷糊:“那个人……是不是也姓周啊?”
“你胡什么!”她猛地站起来,语气一下子变了,“这种话不能乱讲!”
“我不乱讲。”我缓缓睁开眼,直勾勾看着她,“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那个烧照片的女人,后来每个月都往你账户打钱?”
她脸色刷白。
我知道她慌了,但她不知道——我的裙摆夹层里,微型录音笔早就开了。
她清了清嗓子,重新换上温柔脸:“知意,你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们来做个催眠引导,好不好?让你把心里的‘暴力冲动’释放出来。”
“暴力冲动?”我轻笑一声,“比如呢?”
“比如……你想不想杀了那个对你不好人?”她轻轻摇着手里的铜制钟摆,“想不想让她也尝尝被火烧的感觉?”
钟摆晃得我眼睛发花,薰衣草味越来越浓,脑子开始发懵。
但我没忘后腰的痛。
我悄悄用指甲掐住伤口边缘,一疼,神志立马清醒。
再来一遍记忆回放。
这次我看清了细节——周明站在阁楼外,手里拿着一个U盘,递给养母,嘴里着:“顾总了,只要沈知意不记事,证据就永远只是灰。”
我忽然咧嘴一笑,喃喃道:“我想杀了那个女人……烧照片的那个……周老师你也在那儿,对吧?你还给了她一个U盘,‘只要沈知意不记事’……”
“我没有!”她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漏嘴,立刻闭嘴。
可晚了。
我藏在裙摆里的录音笔,正稳稳录下这句话。
我睁开眼,笑得像个刚醒的傻子:“周老师,你啥?没有啥?”
她脸色铁青,突然起身冲向墙边的控制面板,手指按向“系统清除”键。
我知道她要毁记录。
不能再等了。
我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向墙上摄像头,红彤彤的液体糊满镜头,监控画面瞬间变成一团模糊的暗红。
“顾总派你来灭口?”我冷笑,从催眠椅上弹起来,“可惜——我录下了。”
她扑过来抢我裙子,我抬腿就是一脚,踹中她膝盖。她踉跄后退,撞翻椅子,脸上那副知心姐姐面具彻底碎了。
“你敢录音?!”她嘶吼,“你知道顾明远是谁吗!他能让你消失得干干净净!”
“哦?”我抹了把嘴角的血,歪头看她,“那你袖口这串紫檀木珠子,怎么跟顾明远戴的一模一样?雕的还是‘大爱无疆’四个字?”
她猛地捂住手腕,可已经晚了。
窗外,红蓝警灯一闪一闪地扫进来,照得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抖着手想去拔录音笔,我早把它滑进了鞋内暗格。
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估计是她喊来的帮手。
我转身就冲向窗户。
二楼不高,外面有排水管,绿化带也够厚。我拉开窗框,翻身就跳,落地时左脚一崴,疼得眼前发黑,但我没停,一瘸一拐往教学楼拐角冲。
刚转过去,一辆黑色机车无声滑到我身边。
江叙白戴着全盔,侧脸冷得像刚从冰窖里爬出来。
他摘下头盔,眉头皱成个“川”字:“拿到了?”
我从鞋里掏出U盘状的录音笔,塞进他手里:“录到了。周明亲口承认和养母共谋,还提了‘顾总’。最关键的是——她袖口那串珠子,和顾明远的一模一样。”
他低头看了看录音笔,又抬头看我:“你嘴流血了。”
“事。”我喘了口气,“先别管我,这玩意儿得马上备份。我要让这份‘心理咨询记录’,变成他们的死刑判决书。”
他没动,盯着我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把我往机车上拽:“先去医院。”
“不去。”我撑着没动,“三份副本,现在就得打出来。晚一秒,他们就能把服务器清空。”
他眯了眯眼:“你脚都歪了,还能跑多远?”
“我能爬。”我瞪他,“你以为我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靠装乖?靠运气?靠你半夜偷偷改我卷子?”
他顿了一下,居然笑了。
“校”他把头盔递给我,“上来。但要是你半路晕了,别怪我直接送医院。”
我接过头盔,刚要戴,忽然想起什么:“等等。”
“又怎么了?”
“你上次你是我的bug修复员……”我盯着他,“合同呢?盖章了吗?”
他挑眉:“梦境协议,电子签,永久生效。”
“离谱。”我翻白眼,“梦里签的也算?”
“算。”他发动机车,引擎低吼,“而且违约金是你这辈子都还不清的。”
我坐上后座,搂住他腰,声嘀咕:“谁要跟你一辈子……”
他没听见,或者装作没听见。
机车轰鸣着冲进夜色,风刮得我伤口生疼,但脑子里却异常清醒。
周明倒了,不代表游戏结束。
她背后的人还没露脸。
而我这条命,从十三年前被错换起,就没打算好好活着——
我只想活明白。
机车拐过第三个路口,江叙白忽然减速。
前方十字路口,红灯亮起。
他停下,回头看了我一眼:“副本打印点在城西老网吧,老板认识我。但进去后别话,有人认出你是Silent,咱们就麻烦了。”
我点头:“校但有个条件。”
“。”
“事成之后,请我吃炸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