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那块银吊坠还在震,跟手机开了震动模式贴在皮肤上似的,一抽一抽地麻。我靠在实验楼后墙,呼吸都放得很轻。江叙白刚才那句“它醒了”还在脑子里打转。
不是比喻,是真的醒了。
这玩意儿以前最多发热,从没震过。现在倒好,像个连了蓝牙的心率监测仪?
我摸出手机,GpS早就关了,但心里还是发毛。他们能监控实验室,就能监控我。周明那个心理老师,上周开始给我发“情绪评估提醒”,我没理,她今直接打电话到班主任那儿,“沈知意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倾向,必须立即面谈”。
呵,催命符都发到教务处了。
我不去,就是不配合治疗。我去,那就是送上门当白鼠。
可不去不校班主任亲自来教室门口等我,一脸“为你好”的表情,得好像我不去心理咨询室就会全校通报似的。
行吧,我去。
但得带点装备。
校服裙摆内侧,缝着师父“夜枭”给的微型录音笔,按钮在右下角,按一下启动,再按一下关。我进去前轻轻按了两下——双通道开启,一边录现场声音,一边反向播放我存好的音频。
内容是啥?养母十年前烧照片时骂我的录音:“你个赔钱货,还敢翻我东西?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
真·精神污染级音效,专治各种心理诱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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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的时候,周明正坐在办公桌后,穿那件标志性的浅绿色连衣裙,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屋里一股薰衣草味,闻多了像在洗头房做头皮护理。
“知意来了?”她笑得温和,“坐这儿。”
她指了指中间那张深蓝色沙发椅,看着挺舒服,但我一眼看出不对劲——扶手上有两个孔,像是装羚极片。这种椅子叫催眠椅,心理学课上提过,能通过微电流调节脑波频率,辅助深度放松。
放屁,这是用来洗脑的。
我故意往旁边的凳子一坐:“老师,我坐这儿就行,沙发上容易犯困。”
她眼神闪了一下,很快又温柔起来:“最近睡得好吗?还做那个梦吗?梦见火场,有人在哭……”
我装出恍惚的样子,点点头:“做了。每次都看到一个男孩,手上有个疤,他把什么东西塞进我手里,然后就不见了。”
她:“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男孩……是你想象出来的?或者,他是你内心某种冲动的投射?”
我心来了,套路开始了。
她拿出一个金属钟摆,挂在细绳上,轻轻晃动。“我们来做个简单的放松练习,好吗?盯着它看,慢慢呼吸,让思绪沉下来……”
钟摆左右摇,频率很稳,三秒一个来回。我表面上盯着看,其实已经在调用“记忆回放”——把刚才进门时的场景快放一遍。
我发现,花板角落那个摄像头,镜头裂了,但红灯偶尔闪一下。
没坏,还在传。
我右手悄悄摸到裙摆内侧,轻轻一按——录音笔启动。
周明的声音继续传来:“沈知意,你有没有觉得,有时候……很想对某些人动手?比如,让你受委屈的人?你想不想让他们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我眼皮都不眨:“想啊。”
她一顿:“你什么?”
我抬头,直视她:“当然想。谁欺负我,我不想揍他一顿?我又不是圣母。”
她嘴角微微翘起,像是满意了:“这种情绪很正常。压抑它反而危险。你可以试着出来,比如——‘我想杀了宋璃’。”
我差点笑出声。
大姐,我都懒得搭理这种低级陷阱了。
我故意闭眼,声音飘忽:“我想杀人……我想放火烧了整个实验楼……我想把针筒插进顾明远的脖子,看他抽搐……”
她呼吸明显重了几分,往前倾身:“继续,你现在很安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猛地睁开眼,冷笑:“那你猜,警察多久到?”
她脸色一变。
我抬起手腕,给她看手机屏幕——倒计时3分17秒,正在走。
“我已经把录音上传了。”我,“双通道加密,离线服务器接收。你要是现在拔电源,也晚了。”
她猛地站起来,袖口一滑,露出一串紫檀木珠子——和顾明远戴的一模一样。
“你疯了!”她压低声音,“你知道他们抓了我妹妹吗?我要是拿不到你‘失控’的证据,她明就得死!”
我坐着没动:“所以你是来逼我承认暴力倾向,好让他们名正言顺把我关进精神病院?”
“不是!”她咬牙,“我只是要一段话,你有自残倾向,就够了!他们答应过,只要拿到这个,就放人!”
我盯着她,忽然笑了:“你要证据?我可以给你。”
她一愣。
我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语音——合成的,顾明远的声音,语气阴沉:“周明任务失败,灭口处理,不留痕迹。”
我放完,锁屏,看着她:“你回去告诉他,沈知意已经疯了,随时会引爆所有数据,看他敢不敢让你活到明。”
她整个人僵住,瞳孔缩成针尖。
“你……你哪来的这个?”
“你觉得呢?”我站起身,腿有点软,催眠节奏刚被打断,脑子还在嗡嗡响,“你们不是喜欢玩心理操控吗?我也来一手。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当棋子,等他们用完你就扔;要么,留着这条命,等我翻盘那,算你将功补过。”
她嘴唇发抖,转身就要往外冲。
就在这时,窗外红蓝光划破夜色。
警车来了。
但她没停下,反而加快脚步往门边跑。经过我身边时,我伸手一拦:“等等。”
她回头,满脸惊恐。
我把录音笔从裙摆里拿出来,还在运行,指示灯一闪一闪:“别担心,这段不会交出去。至少现在不会。你只要记住——下次他们让你来,记得问清楚,到底是要证据,还是要你的命。”
她看了我一眼,猛地推开我冲了出去。
我踉跄了一下,扶住墙。
吊坠还在震,但频率变了,像是收到什么回应。
我走到窗边,看见她跑出教学楼,在台阶上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心理咨询室的窗户。
红蓝灯光照在她脸上,半明半暗。
她抬手摸了摸耳朵,像是在确认什么通讯设备还在不在。
然后她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我没动,站在原地,听着警笛声越来越近。
几秒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匿名消息:
【文件已接收。下一步,摩轮。】
我收起手机,绕到房间另一侧,拉开通风口盖板。
冷风灌进来。
我爬上去,膝盖刚碰到铁框,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
不止一个。
我迅速钻进管道,反手把盖子虚掩。
外面,有人推开了心理咨询室的门。
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风从管道尽头吹来,带着点锈味。
我摸了摸颈间的吊坠,它还在轻轻震动,像心跳,又像在提醒——
游戏,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