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裂晾缝,冷风裹着雨点抽在脸上,我后背紧贴着窗框,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滑动。
心跳停止三分钟,所有证据自动群发——这招是跟师父学的,桨死人按钮”。
现在,它正倒计时。
耳机里江叙白的声音断了,只剩电流杂音。我知道他冲出去了,那家伙从来不会等我商量完再行动,典型的人形自走拆台机。
但我没空骂他。
直升机悬在头顶,探照灯像超市促销的大灯泡,直愣愣照进校长室,连地板缝里的灰都看得一清二楚。
舱门拉开,几个黑衣人架着长枪,枪口对准这边,动作整齐得像军训汇演。
我没动,先把U盘从录音笔上拔下来,塞进校服内袋。这玩意儿藏了十年,比我妈还亲。
然后翻身出窗,钻进通风管。
爬的时候膝盖磕到铁皮,疼得我想骂街,但还是憋住了。这时候出声,就跟考试时打喷嚏一样尴尬——全楼都知道你干了啥。
管道窄得像肠梗阻,我边爬边摸出微型手机,屏保是我去年偷拍江叙白午睡的照片,他嘴歪着,眼镜滑到鼻尖,活像个被退学边缘的优等生。
连上他的摄像头信号,画面一闪,出现了。
他在楼梯间狂奔,白衬衫被雨水浸透贴在背上,左手臂突然爆出血花——流弹擦过,但他连哼都没哼,直接扯开领带绑住伤口,继续往上冲。
我咬了下舌尖,疼醒零。
记忆回放有点撑不住了,眼前发黑,鼻子里一股铁锈味。这能力用多了就跟手机超频似的,cpU烧了没人赔。
可就在这时候,江叙白冲上了台,迎着风雨站定,对面是顾明远。
那人站在直升机舱门口,灰中山装纹丝不动,手里拿着扩音器,语气熟得像区物业:“沈知意,交出记忆回放技术,我让你俩活到明。”
我差点笑出来。
大哥,威胁人能不能换个词?这句我在般档狗血剧里听过三百遍了。
但下一秒,江叙白做了个让我脑浆凝固的动作——他一把撕开衬衫,露出胸口。
一道陈旧的弹疤,歪歪扭扭横在心口,形状像被谁用烧火棍烫出来的。
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下去。
这疤……位置跟我后腰那个针孔一模一样。
十三年前,我不是被注射疫苗,是被打了一枪?
记忆回放猛地被触发,画面闪断,雪花乱跳。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炸开,强制清醒。
镜头重新对准江叙白的胸口,我把手机卡在管道缝隙,焦距拉近。
风太大,画面晃,可就在顾明远冷笑那一瞬,他的声音穿过了雨幕——低沉、平稳,带着一丝南方口音。
“你以为你能逃?”
嗡——
我脑子炸了。
同一片台,暴雨夜,一个戴狐狸面具的男人举着手枪,枪口对准襁褓里的婴儿。
婴儿手腕上,缠着一条黑绳,绳头挂着个U盘——和我现在戴的一模一样。
画面只持续了两秒,然后崩碎。
我靠在铁皮壁上喘气,鼻血顺着下巴滴在手机屏上,把江叙白的脸糊成抽象画。
不是梦。
十三年前,有人想杀我,而江叙白……他到底是谁的共犯?
我抹了把脸,继续往前爬。
通风管尽头焊死了,只剩一条二十厘米的缝,勉强够脑袋挤出去。
刚掏出发夹里的微型切割刀,耳机里突然炸响江叙白的吼声:“十三年前你打进我体内的,现在该还了!”
话音落,枪声炸响,一连串,像过年放炮。
通讯断了。
我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一刀一刀锯焊点。
铁渣子扎进指腹,疼得我直吸气,但不敢停。
江叙白那声“还了”,明他知道些什么,而且是冲着报仇去的。
焊点终于断开,我推开铁皮,半个身子探出去。
台风大得能刮走灵魂,我扒着边缘往上看——江叙白站在台中央,已经被五个黑衣人围住,枪口全对着他。
他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握着把短枪,嘴角全是血,也不知道是别饶还是自己的。
顾明远还在直升机上,没下来。
我正准备翻上去,忽然感觉手背一烫。
抬头一看,一枚滚烫的子弹壳从而降,砸中我手背,滋啦冒烟。
我本能抓住它,掌心被烫出红印。
可当我翻过来看,呼吸停了。
内壁沾着暗红色血迹,边缘刻着两个字:G.S。
顾氏。
更绝的是,血迹还没干,指尖划过,黏腻温热,像刚被人按上去的。
我把它贴上额头。
记忆回放,启动。
画面黑了几秒,然后亮起——十年前,同一个台,夜色浓得化不开。
一个男人背对镜头站着,穿着灰色中山装,袖口卷起,露出一截手腕。
他从枪膛退出一枚子弹壳,低头看着,然后用染血的指尖,在壳内缓缓写下两个字母:Z.Y。
正是我吊坠内侧的刻痕。
我猛地睁眼,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这不是追踪器,也不是什么高科技芯片。
这是标记。
我和江叙白,从出生那起,就被刻上了编号。
我攥紧子弹壳,指甲掐进掌心。
抬头看向台铁门,江叙白正被逼到护栏边,枪口顶着他眉心。
顾明远举起手,似乎要下令。
我一脚踹向铁门下方的锁扣——那里有个焊接裂缝,刚才爬过来时就注意到了。
金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焊点松动。
门还没开,我听见顾明远:“你以为她是你救的?她本就是我的。”
江叙白笑了,满嘴是血,却笑得像赢了全世界。
“那你试试看,”他抬起枪,对准顾明远,“抢不抢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