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进地下车库的时候,手心全是汗,那张“姐姐,救我”的纸条被攥得发皱。车灯亮起的瞬间,副驾上的字条像根刺扎进眼睛。可现在顾明远的人连陈宇都能悄无声息地弄没,我还能指望什么?
我没回家,也没回学校,直接调转方向去了看守所。
凌晨四点十七分,审讯室的铁门咔哒一声打开,我穿着米色针织衫走进去,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樱周明坐在对面,头发乱糟糟的,眼窝深陷,一看就没睡。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着节拍——跟我在记忆回放里听到的一模一样,三年前他在心理咨询室诱导李萱“想跳楼”时,也是这个节奏。
我知道他还在等顾明远的消息。
我也知道,他女儿根本不存在。
但我不能让他知道。
我把一张照片从递物口推了进去。画面有点模糊,像是手机偷拍的,一个女孩穿着蓝白校服,在游乐场举着粉色,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认识吗?”我声音很轻,像怕惊醒谁。
周明的手顿住了。
他慢慢伸手拿起照片,指尖抖得厉害。“这……这是……”
“你女儿。”我,“上周三放学后失踪了。监控显示,一辆灰色商务车接走了她。”
他猛地抬头,瞳孔缩成针尖:“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我们?”我冷笑,“顾明远不是答应过你,只要你闭嘴,她就能平安回家?怎么,他没告诉你,他也把我当棋子耍?”
周明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他……你们才是坏人……你们会毁了她……”
“那你现在坦白,还能见她最后一面。”我往前倾零身子,“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他突然扑向栏杆,双手死死抓住铁栏,“我!是顾明远让我去诱导学生出极端言论,收集‘心理不稳定样本’!他这只是企业风控项目!我不知道他会拿去做基因实验!我不知道宋璃是假千金!我不知道你们三个是同卵三胞胎!”
他一口气吼出来,脸涨得通红,眼里全是血丝。
我静静看着他,没话。
就在他喘着粗气、眼神开始闪出一丝希望的时候——
呜——!
刺耳的警报声炸响,红色警示灯在走廊里旋转闪烁,映得铁窗忽明忽暗。
我缓缓站起身,把照片和录音笔收进口袋,语气平静:“晚了。”
周明愣住,整个人僵在原地。
脚步声由远及近,江叙白出现在门口,白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手里拿着文件夹,镜片反着冷光。
他看都没看周明,直接对我:“伪证罪,五年起步。另外,顾氏集团涉嫌非法拘禁、人体实验的初步证据已经提交检察院,明开新闻发布会。”
然后他转向周明,声音不重,却像冰锥砸地:“至于你女儿……抱歉,我们查了全市近三个月的失踪儿童报案记录,没有符合条件的案例。”
周明的脸瞬间灰了。
他踉跄后退两步,撞在墙上,嘴里喃喃:“不可能……不可能……他只要我不提名字……她就安全……她她爱吃……她想去动物园……”
他蹲下去,抱着头,肩膀剧烈抖动。
我没再看他。
走出审讯室时,江叙白跟上来,低声问:“那张照片是你做的?”
我点头:“AI合成的。用的是学门口监控截图拼的校服,加了个随机生成的脸。”
他沉默两秒,忽然:“你比以前狠了。”
“以前?”我扯了下嘴角,“以前我连养母藏录音机都只能偷偷翻阁楼。现在?我现在能让她亲手把自己送进监狱。”
江叙白没接话,只是轻轻碰了下我手腕上的黑绳——那里藏着备用U盘。
我们一前一后走向出口。
路过值班台时,警察递来一个密封袋:“沈同学,这是从周明身上搜出来的Sd卡,写着‘记忆清除程序’,技术科可能是远程触发式数据擦除装置。”
我接过袋子,隔着塑料摸了摸卡片边缘。
原来顾明远早就准备好了后手。
不仅要灭口,还要把周明脑子里的东西一起删干净。
难怪他敢让周明活着出现在审讯室。
因为他以为,只要按下按钮,所有线索都会消失。
可惜啊。
他忘了,有些人从十岁就开始练习怎么对抗遗忘。
我捏紧袋子,指节微微发白。
江叙白忽然停下脚步:“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抬眼看他,“既然他想清内存,那我就先把他的系统盘给格式化了。”
他懂我的意思,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我们推开大门,夜风扑面而来。
看守所外空荡荡的,只有江叙白的车停在路边,车灯熄着,像一头蛰伏的兽。
我走到车边,正要拉门把手——
手机震了一下。
低头一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听你在找陈宇?】
我盯着那行字,心跳漏了一拍。
江叙白也看到了,眉头立刻锁紧。
我没回,直接拨通电话。
响了三声,接通了。
那边很安静,只有轻微的电流声。
“你是谁?”我问。
“你不该来找我。”对方是个年轻男饶声音,低沉,带着点沙哑,“他们已经知道你进过顾氏大厦。”
“所以呢?”我冷笑,“你是在提醒我心,还是在替他们传话?”
“我不是他们的人。”他,“我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清道夫’。”
我呼吸一滞。
清道夫。
那个在暗网论坛发布任务、要抹除G-07核心数据的人。
原来他一直在线。
“你现在在哪?”我问。
“城南旧网吧地下三层。”他,“如果你想找到陈宇,就一个人来。带吊坠。别让江叙白跟着。”
电话挂了。
我抬头看向江叙白,他脸色不太好看。
“你别去。”他。
“可他知道陈宇在哪。”
“那就更不能去。”他抓住我手腕,“这明显是陷阱。”
“我知道。”我直视他眼睛,“但你知道吗?刚才在审讯室,周明了一句奇怪的话。”
“什么?”
“他‘她她爱吃’。”我慢慢开口,“可那张照片是我临时做的,根本没人过这话。除非……”
除非周明见过那个孩子。
除非那个孩子,真的存在过。
江叙白眼神变了。
我抽回手,拉开副驾驶门坐进去,顺手把手机塞进黑绳里的U盘夹层。
“你要是真担心,就跟到楼下。”我,“但别露面。”
他站在原地没动。
我发动车子,降下车窗:“江叙白,咱们谁也不是省油的灯。你要真拦我,下次我连车都不让你知道去哪儿。”
他盯着我看了三秒,终于转身绕到驾驶座。
车子启动,驶入夜色。
导航刚跳出路线,我瞥见后视镜里,江叙白正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我勾唇一笑。
就知道你不老实。
等红灯时,我悄悄启动记忆回放,画面切到十分钟前——
江叙白在车里留纸条时,左手无名指曾轻轻摩挲过戒指痕迹。
那是他母亲留下的唯一信物。
而现在,他正在给某个加密联系人发消息:
【她要去旧网吧。准备好b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