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U盘的手心全是汗,黑绳勒进手腕一圈红印。地下车库的风像刀子,刮得人脑壳疼。
江叙白一把将我拽进消防通道,门刚关上,身后就传来张的脚步声,还有平板屏幕亮着的光从门缝底下透进来。
“走!”他低喝一声,拉着我往楼上冲。
我们一口气跑上六楼,推开安全门,外面是教学楼台的边缘走廊。夜风吹得栏杆嗡嗡响,远处路灯一盏接一盏灭了,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口口吞掉。
我靠在墙边喘气,手指飞快插上U盘,打开终端。屏幕一闪,弹出一条暗网私信:
【任务目标:Silent】
【悬赏金额:∞】
【发布者:GrayLord】
我盯着那行字,差点笑出声。
顾明远这是疯了?发通缉令通缉自己要抓的人?
可下一秒,电脑蓝屏了。
不是卡顿,不是死机,是整块屏幕猛地一黑,然后缓缓浮现出三个大字——
G A m E o V E R
血红色的字母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
我猛地拔掉电源,又立刻重启,结果刚进系统,防火墙直接瘫痪,所有后台进程全被替换成乱码程序。我的备用Ip、跳板服务器、去年埋的后门……全被翻了个底朝。
这不像是入侵,倒像是回家。
顾明远早就在我设备里种了根,就等着我上线,自动激活。
我咬牙切齿:“他复制了我的U盘,还反向植入了木马。”
江叙白站在我旁边,没话,只是脱下外套裹住我发抖的手。
“冷?”他问。
“气的。”我冷笑,“他以为Silent是个账号,其实Silent是我敲下的第一行代码。现在他把我的代码当病毒清了,等于拿扫帚打空气。”
江叙白点点头,忽然从内袋掏出一个银色终端,表面刻着冰川纹路。
“用这个。”他,“江氏‘冰川架构’,量子加密,离线运行,不联网也能同步数据流。”
我愣了下:“你随身带这种东西?”
“以防你哪作死到全球通缉。”他推了下眼镜,“现在,想活命就听我的。”
我把U盘插进他的终端,界面瞬间跳出警告:【检测到未知生物信号,需双体验证】。
我抬头看他。
他也正看着我。
“手。”他。
“啊?”
“十指交扣,贴感应区。”他语气平静,“这是唯一能绕过镜像防火墙的方式。”
我翻个白眼:“你这设定是不是看多了科幻片?”
“少废话。”他伸手抓住我手腕,“要么一起赢,要么一起死。”
我深吸一口气,把手放上去。
他的掌心有点凉,指节修长,键盘敲多了留下的茧蹭着我的皮肤。我们十指交错,像两把钥匙拼成一把完整的锁。
终端亮了。
进度条开始加载,屏幕上跳出三重镜像层的结构图,每一层都在自动刷新伪装Ip,一旦攻击失败,就会触发自毁并反向定位。
我闭上眼,启动记忆回放。
画面闪到十年前,阁楼里那台老式录音机。磁带转动时发出的嗡鸣声,频率很特别,像是某种震荡波。师父“夜枭”过,有些系统漏洞不是靠代码攻破的,是靠“节奏”。
我睁开眼,快速输入一串数字:432.1hz——那是录音机启动时的音频频率。
“潘多拉残片?”江叙白瞥了我一眼。
“你懂?”我惊讶。
“你也知道?”他嘴角微扬。
原来他早就在查这个漏洞。
我们同时按下回车。
屏幕疯狂闪烁,镜像层一层层崩塌,顾氏主控系统的防御像纸糊的一样被撕开。终端自动注入病毒,指令直达核心服务器。
三秒。
两秒。
一秒。
全楼灯光骤然熄灭。
城市供电正常,唯独顾氏大厦陷入黑暗。
我的终动出一行大字:
I N N E R
江叙白松了口气,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我却没动。
因为就在胜利提示出现的瞬间,我收到了一条新邮件。
没有标题,只有一个附件。
点开是段视频。
画面里,一个女人坐在昏暗房间,背对着镜头,手里拿着半块银吊坠。
她轻轻哼着歌。
是我时候听过无数次的摇篮曲。
我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江叙白察觉不对,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
“她……还活着?”
我没回答。
因为我认出了那个房间的角落——有一台老式录音机,和我阁楼里的那一模一样。
这根本不是什么新线索。
这是复刻。
顾明远把我童年最私密的记忆,原封不动地搬进了摄影棚。
他在演戏。
而我是唯一的观众。
我迅速调出视频元数据,追踪上传地址,却发现信号经过七层跳转,最终停在一个废弃数据中心。
但有个细节不对劲。
视频里女人哼歌的节奏,比我记得慢了0.7秒。
真实的人不可能犯这种错。
这是AI合成的。
我冷笑一声,把视频拖进分析框,开始反向建模。
江叙白看着我操作:“你还打算回礼?”
“当然。”我眯起眼,“他给我看假妈妈,我就给他送真葬礼。”
我新建一封邮件,附件是顾氏十年来的资金洗钱链、宋璃藏毒证据、心理老师诱导学生录音,还有周明被捕时喊出的全部供词。
收件人写了三个:顾明远私人邮箱、市检察院、全市所有主流媒体。
发送前,我在正文只打了一句话:
“Silent在线接单:刺杀雇主,限时免费。”
点击发送。
进度条走到80%,终端突然震动。
顾明远来电。
视频接通,他穿着灰色中山装,手里转着紫檀木串,笑得像个慈善家。
“知意,回家吧。”他,“你妈妈等你吃饭。”
我盯着他下巴上的疤,慢慢扯了下嘴角。
“顾叔叔,您演技不错。”我举起手机,对准摄像头,“就是背景音太假——我娘亲哼歌从来不走调。”
他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我趁机按下发送键。
邮件成功发出。
下一秒,他的画面断了。
江叙白看了我一眼:“他不会再轻易露面了。”
“暂时不会。”我合上终端,“但他一定会去找那个‘假妈妈’的扮演者。”
“你要守株待兔?”
“不。”我站起身,把U盘重新缠回手腕,“我要让他知道,Silent不是黑客代号。”
“是我本人上线时,的第一句话。”
风还在吹,远处警笛声隐约响起。
我低头看了眼手机。
校务通知刚弹出来:
“明九点,请到校长办公室。”
我抬眸,笑了笑。
刚要迈步,江叙白突然伸手,按住我后颈。
那里有个胎记,平时谁也看不见。
他声音很低:“下次别一个人冲进去。”
我没回头,只了句:“那你下次别跟得太慢。”
我们一前一后走下楼梯。
拐角处,我摸了摸衣领里的银吊坠。
它还在。
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