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垃圾堆里爬出来时,浑身都是脏东西。菜叶子粘在头发上,鞋子只剩一只,校服裙子破了,膝盖上有血。
但我没丢东西。
十字架藏在衣服里面贴着胸口,U盘还绑在黑绳上,一摸就在。
我躲在暗处,看着那辆白色面包车。车灯关了,驾驶座的窗户慢慢降下,周明的脸露了出来。
“同学,”她声音很轻,“你看起来像迷路的孩子。”
我冷笑一声,拿出手机打开录像,屏幕朝外举起来,往前走。
“老师,能带我一程吗?”
她眼神闪了一下,脸上还是笑着:“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要不要上车,我们聊聊?”
“聊什么?”我站在车头前,不靠近也不退,“聊你半夜开车,在学校后面捡昏迷的学生?还是聊你手上的紫檀木珠——跟顾明远书房里的那串是不是一样的?”
她的手指抖了一下。
我不等她回答,继续:“你我是迷路的孩子?那你车里这几个女生,穿的是三个不同学校的校服。江城职高、实验中学,还有我们一汁…老师,你是做心理辅导,还是拉客?”
她笑不出来了。
“你知道0723是什么意思吗?”我压低声音。
她瞳孔猛地一缩。
就是现在。
我立刻后退半步,心里明白了。她不出“0723”,也没提十字架的事。江叙白给的暗号没对上,她不是接头人,是假的。
这时,副驾驶的门突然被拉开。
江叙白一脚踹开车门,枪顶住周明的太阳穴。
他衣服上有干掉的血迹,袖子卷着,脸上没有表情。
“顾氏给你多少钱?”他问。
周明僵着脖子,不话。
“我出双倍。”他完,看了我一眼,“再加一个条件——她活,你也活。”
我差点笑出来。这人真是冷酷又现实。
周明慌了:“你们不能这样威胁我!我是心理老师!我在帮学生!”
“帮到把人塞进后备箱?”江叙白冷笑,“上周三晚上十一点,你在城南废弃网吧带走一个穿蓝校服的女孩,监控拍得很清楚。她醒来挣扎,你给她打镇静剂。这种‘帮助’,下次记得留证据。”
她脸色变白。
我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里面躺着两个女生,都穿着校服,闭着眼,呼吸平稳但叫不醒。
“她们怎么了?”我回头问。
“ZS项目二期测试体。”江叙白,“生物信号被锁,进入假死状态。十二时内如果没有解码指令,大脑会停止工作。”
“那就是会被睡死?”
“嗯。”他点头,“就像当年差点对你做的那样。”
我盯着周明:“你阅不是学生,是人体电池。”
“我不是自愿的!”她喊出来,“他们抓了我妹妹!我不听话,她就会消失!你们懂什么?”
空气安静了一秒。
江叙白笑了:“所以你是受害者?那你做的事也是被迫的?”
“我……我只是执行任务……”
“任务包括伪造心理报告,把正常学生成有病,送进地下实验室?”我打断她,“包括用薰衣草喷雾盖住药味,让家长以为孩子只是太累?”
她张了嘴,不出话。
江叙白把枪往她头上压了压:“两个选择。第一,我们报警,送你去警局,顺便救这两个女生。第二——你开车带我们去最近的网吧,登录账号,上传一段数据。做完这些,我帮你救你妹妹。”
“你凭什么让我信你?”
“凭我现在没报警。”他淡淡,“也因为你清楚,顾氏不会留知情的人。你暴露了,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她咬着嘴唇,手在抖。
“选哪个?”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第二个。”
“聪明。”江叙白收起枪,绕到驾驶座,一把把她拽下来,“钥匙给我。”
“你要干嘛?”
“我开车。”他,“你坐后面,手抱头。沈知意坐副驾,盯着她。”
我上车,扣好安全带:“老师,别乱动啊,我一紧张就爱拍照。”
我手机一直开着录像,镜头对着后视镜里的她。
江叙白发动车子,轮胎压过湿地面,开出巷。
车上没人话。
我看手腕上的U盘,还在发烫。刚才滚下排水沟时它自动启动了程序,现在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信号同步率67%,目标定位汁…】
“它在找什么?”我声问江叙白。
“找另一个终端。”他看前方,“ZS项目的主控台不在顾氏总部,而在移动设备上。这个U盘是钥匙,也是追踪器。”
“所以我们去的网吧……”
“是个中转点。”他点头,“有人在那里等信号。”
我皱眉:“谁?”
他没回答,只看了眼后视镜:“周明,你最后一次见‘上线’是什么时候?”
她低声:“三前……在老城区一家通宵网吧。他戴帽子,穿黑色冲锋衣,左手指少了一截。”
我和江叙白对视一眼。
师父的手指——三年前修车时被压断的。
“是他。”我。
“不一定。”江叙白冷静地,“可能是陷阱。顾氏知道我们会追这条线。”
“可U盘认的是师父设的密码。”我握紧U盘,“只有他知道‘0723’和十字架的事。”
“那就更危险。”他踩油门,“越亲近的人,越容易伤你最深。”
车子转了两个弯,前面出现一家亮红灯的网吧。
招牌写着“极速空间”,玻璃门里有几个通宵上网的人。
江叙白停在五十米外,熄火。
“我们走过去。”他,“你跟紧我,U盘给我。”
“不校”我摇头,“它只能识别我的指纹。你碰会报警。”
他看我一眼,点头:“好。但你必须走在我右边,护住后颈。”
“为什么?”
“你左边有个胎记。”他声音低,“和我心口的那个位置一样。我不想它再被人盯上。”
我愣了一下,没话。
我们下车,周明双手抱头走在最后。
风吹过来,带着雨水和垃圾的味道。
我摸了摸胸前的十字架,冰凉。
快了。
只要进网吧,就能连终端,就能知道ZS项目到底想干什么。
就能知道,那个叫我“姐姐”的人,是不是真的等了我十三年。
我们走到门口,玻璃门自动滑开。
黄光照出三个人影。
我跨进门,抬头一看——
吧台后坐着个穿黑冲锋衣的男人,低头擦键盘。
他抬起头,左手放在柜台上。
指,缺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