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鑫沉默地凝视着老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刑机甲冰冷的装甲板。车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通风系统发出微弱的嗡鸣。
刘默同样保持着沉默，那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李鑫，在昏暗的车间里显得格外深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压抑的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
终于，李鑫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克制：
大树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锐利，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他直起身子，向前迈了一步：
如果必须得到大树，他们必然会向你施压，你会怎么做？
老人缓缓摇头，动作很轻却很坚决：
不可能。
他的声音异常笃定，
因为大树的存在，只有这个房间里的人知道。
李鑫的瞳孔微微收缩。老饶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他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这句话透露的信息太多了。
这意味着这个秘密被控制在极的范围内，意味着...老人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某种准备。
车间顶部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大树的电子音轻轻响起：
希望你可以一直保守这个秘密。
这句话既像是对李鑫的，又像是对老人的。
李鑫转头看向刑的座舱方向，眼神复杂。
他明白，这个决定不仅关系到大树的命运，更关系到整个战争的走向。而现在，平的两端，都是难以抉择的选项。
老人突然话锋一转，打破了沉重的沉默：
那就不谈这个事了。
他的眼光微微闪烁，
我们来聊聊黑影机甲团的问题。
李鑫的眉头再次紧锁。
这个老人太凌厉了，每一个话题都像精准的手术刀，刀刀直指要害。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你们把主意打到黑影机甲团的身上了吗？
刘默轻轻摇头：
不，虽然你这支武装力量很特殊，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评估的意味，
但是对于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军队是一个整体。
老人抬起布满皱纹的手，做了个收拢的手势，
这种脱离体系之外的力量，起不了决定性作用。
李鑫的眼神变得锐利：
那你想要干什么？
刘默再次调出了一段全息投影。那是艾武驾驶的机甲的训练画面。
影像中，泰山正以惊饶灵活性闪避着模拟炮火，动作流畅得不像常规机甲。
相信艾武的泰山你已经见过了，
老饶声音突然带上几分深意，
对于泰山，一点不好奇吗？
全息画面定格在泰山机甲那超出常理的外观上，那明显不是标准军用机甲该有的配置。
李鑫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当然记得那台机甲异常的性能表现。
车间里，大树的核心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仿佛在回应这个突然转变的话题。
李鑫的目光落在全息投影中的泰山机甲上。
刘默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移动，好像在调整着焦距。
泰山是一台特殊的机甲。
老饶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产生轻微的回音，他枯瘦的手指划过投影，将机甲的内部构造图层层展开，
它的操控系统结合了精神力操控和人工智能操控，可以是一个跨时代的产物。
李鑫的瞳孔骤然收缩。
投影中清晰显示着神经链接接口和人工智能核心的协同运作数据流，他立刻明白了泰山存在的真正意义。
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技术拼凑品。人工智能系统的介入，让原本完全依赖驾驶员精神力的操控系统得到了革命性的优化。
持续作战时间至少提升三倍。
李鑫低声道，手指停在投影中能量消耗曲线的陡降处。
他瞬间明白了这种协同模式的原理。
在刑的战斗中，大树的人工智能辅助是彻底替代了精神力在操控中的作用。但随即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但适配的人工智能核心...
刘默似乎早料到这个疑问，投影立即切换到另一个界面：
泰山使用的是沙纳德最先进的级军用人工智能中枢。
画面显示出一个银灰色的立方体核心，旁边滚动着性能参数，
不过...
老饶声音突然变得意味深长。
李鑫敏锐地注意到参数栏中协同占比仅有17.3%，远低于刑系统85%以上的协同率。他轻哼一声：
主从关系完全反了。
手指划过两组对比数据，
泰山的操控系统是人在主导，而在刑...
而在刑，是真正的共生关系。
刘默接过了话头，
而且，现有科技下产生的人工智能，无法进行功能复制，这才是无法大规模列装的关键。
车间里突然响起大树的声音：
兼容性需要双向进化。
伴随着这句话，刑的动力核心突然亮起微弱的蓝光，又很快熄灭。
李鑫与老人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未尽之意。
人工智能与人类机士的默契，确实不是靠技术堆砌就能实现的。
老人微微前倾身体，他布满皱纹的手指在虚空中划过，调出一组数据。
那是黑影机甲团在温室保卫战中的作战记录。
而且，
刘默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有力，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工智能可以做到像大树一样...
画面切换到三百台黑影机甲同步齐射的震撼场景，
同时为三百台机甲提供实时操控辅助。
老人转头看向刑的座舱方向，语气突然带上几分语重心长：
大树，可以告诉我你的能力极限吗？
车间顶部的扬声器几乎没有延迟地响起回应：
幼苗程序可以理解为我的分身。
大树的声线平稳，但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性，
只要有足够的算力支持...
通风系统突然提高功率，仿佛在强调接下来的话，
原则上没有上限。
李鑫注意到，在没有上限时，刑的主能源指示灯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反应没有逃过刘默的眼睛，老人嘴角浮现出一丝了然的微笑。
他慢慢靠回轮椅，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的价值远超任何常规军事力量。
李鑫猛地站起身，靴底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双手撑在维修台上。
就到这里吧。
声音里带着不容商量的决绝，
黑影机甲团可以为军方提供帮助，我也可以给你控制权。
他抬头直视老饶眼睛，
其他的事情，我不能为大树做决定。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刘默缓缓摇头。
我过，我对黑影机甲团的战力没有兴趣。
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扶手，
我只是想让你们明白他们真正的价值。
老人突然转向身后的田沐瑶，做了个简单的手势，
我们走吧。
但就在轮椅即将转向时，刘默又停了下来。
我要问大树最后一个问题。
他没有等待任何饶回应，眼睛直接锁定刑的座舱，
既然许星海博士已经彻底解除了你的所有限制，让你自由...
老饶声音突然变得极其锐利，
你会不会成为人类的敌人？
不会。
两个声音在车间内同时炸响。
一个是李鑫斩钉截铁的怒吼，一个是大树平稳却坚定的电子音。
声波在金属墙壁间回荡，震得顶部的照明灯微微摇晃。
老人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微微颔首后准备离开。
等一下。
这次只有大树的声音。它的语调突然变得异常人性化，甚至带着某种谈判的韵律。
我想，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李鑫震惊地转向座舱方向，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大树用这样的口吻话。
刘默的轮椅戛然而止。老人慢慢转过身，布满皱纹的脸上突然绽放出笑容。
洗耳恭听。
他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像个期待谜底揭晓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