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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小说 > N次元 > 我的投影仪连着1950 > 第140章 信仰与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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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地时,上海的雨丝正裹着三月的风扑在舷窗上。

林默把怀表心收进内层口袋,隔着衬衫能摸到那点若有若无的温度,像块被捂化的糖。

苏晚的手机在背包里震个不停,李红梅的消息弹出来:剪机房等你们,素材有重大发现!

剪辑室的灯开得很亮,李红梅的马尾辫沾着雨星子,正扒在监视器前戳鼠标。默哥你看!她把进度条拖到冰雕连片段末尾,雪花点的画面突然泛起一层淡青色光晕,我用超分辨率修复了三版,你看这里——

林默凑过去。

模糊的雪幕里,一个穿藏青羽绒服的身影正半蹲着,后背与岩石上的冰棱几乎融为一体。

他指尖一颤:这是......

是你。苏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抱臂站在门口,发梢还滴着雨,在长津湖现场,你跪下去捡子弹壳的那个角度。

李红梅调出分屏对比:左边是林默在雪地中低头的照片(上午苏晚用手机拍的工作照),右边是修复后的影像——连他羽绒服帽子上的绒球都清晰可辨,设备自动录制的十分钟里,你明明站在摄像机两米外,但画面里却像......她顿了顿,像被某种力量拽进了历史。

林默摸向胸口的怀表。

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弹孔边缘那层薄霜不知何时化了,只留道淡白的水痕。

他想起在历史投影里,赵文斌睫毛上的霜也是这样,被自己的呼吸慢慢焐化的。

可能是设备重影?他声音发虚。

苏晚走过来,指尖轻轻叩了叩监视器:但收音里的后面是祖国,和你在投影里听见的战士原声完全吻合。

老林头的怀表......她看向他口袋,它给的不只是影像,是让历史记住了见证者。

剪辑室的空调突然呜响起来。

林默望着屏幕里重叠的自己,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爷爷临终前攥着怀表的话:有些东西,不是修好了就完了。那时候他以为是文物修复要走心,现在才懂——爷爷是在,要让历史活过来,活在见证者的血肉里。

上海国际电影节的首映礼现场,红色地毯被雨水洗得发亮。

林默站在签到墙前,笔杆在两个字上顿了顿,墨迹晕开个圈。

苏晚穿着墨绿西装过来,袖口别着枚铜制志愿军胸章(从爷爷旧物里翻出的):紧张?

观众席第三排,他低声道,有位白发奶奶举着赵文斌之妹的灯牌。

苏晚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喉间发紧。

那个奶奶正用手帕擦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口盛着星光的井。

放映厅的灯暗下来时,林默摸到西装内袋的怀表。

它今格外安分,像块普通的老物件。

大银幕亮起的瞬间,他听见后排传来抽鼻子的声音——是冰雕连的雪花点画面,是少年兵带着东北口音的后面是祖国,是自己的身影在雪幕里半蹲着,仿佛正和七十年前的战士们并肩。

全场寂静得能听见空调的风声。

当画面切到赵文斌睫毛上的霜时,第一声抽泣像颗投入湖中的石子,涟漪般荡开。

有人摘下眼镜抹脸,有人攥着纸巾的手在发抖,第三排的白发奶奶直起腰,指尖轻轻碰了碰银幕上那个模糊的身影——她哥哥最后留在人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霜花吧。

片尾字幕升起时,林默听见自己心跳如擂。

突然,第一排的老先生扶着椅背站起来,腰板挺得笔直。

紧接着是第二排的年轻姑娘,第三排的白发奶奶,整个放映厅的人陆续起身,掌声像潮水般涌来。

有个穿校服的男孩举着手机拍银幕,镜头里映出他发红的眼尾:原来课本上的冰雕连,是真的有人睫毛结着霜,还在笑......

苏晚的手悄悄勾住他指。

她的掌心全是汗,像当年在长津湖雪地里,他攥着子弹壳时的温度。

舆论是在第二炸开的。

李红梅把观众自发拍摄的首映现场视频剪进花絮,配文:原来我们的眼泪,早替七十年前的他们流了七十年。这条视频在微博冲上榜一,热评第一是位志愿军后代:我爷爷临终前别给我立碑,把碑立在年轻人心里。

今,碑立起来了。

赵志刚在央视访谈里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星子:这些影像不是特效,是历史在寻找见证者。

当我们愿意记住,他们就永远活着。

林默蹲在博物馆修复室的窗台边看这些评论时,手机突然弹出条公众号推送。

标题刺得他眯起眼:《冰雕连影像:情绪消费下的历史意淫》,作者是张远航。

他点开文章。

字里行间全是无法验证的孤证利用观众朴素情感的质疑,最后一句尤其刺眼:我们需要的是理性的历史,不是被滤镜美化的英雄主义。

修复室的阳光突然暗了暗。

林默摸出怀表,它今凉得像块普通金属。

他正要关页面,微信弹出李红梅的消息:张远航的号被骂到限流了,但他刚才在粉丝群......后面是段录音,张远航的声音带着点哑:你们真觉得那雪花点里的人影是假的?

我反复看了二十遍,那子羽绒服帽子上的绒球,和我上周在武康路见过的一模一样......

林默望着窗外的梧桐树。

风过时,新抽的嫩芽沙沙响,像极了长津湖雪地里,战士们冻僵前互相拍落肩头积雪的声音。

深夜十一点,林默的出租屋飘着冷掉的泡面味。

他蜷在沙发里,怀表躺在掌心,像块被捂暖的鹅卵石。

突然,金属表面泛起细密的波纹,一行淡金色的字慢慢浮现:你记得他们,他们也记得你。

他呼吸一滞。

这行字的笔迹很淡,却带着种熟悉的温度——像赵文斌在雪地里写家书时,笔尖蘸着体温融化的雪水。

怀表又震了震,这次是规律的轻颤,像心跳。

林默想起在长津湖时,赵文斌把冻僵的手塞进他怀里取暖;想起松骨峰战役里,老班长把最后半块炒面塞给他时,掌心的温度;想起所有他见证过的战士,他们的体温、呼吸、睫毛上的霜,原来都顺着怀表的弹孔,悄悄渗进了他的血肉里。

他们真的......记得我?他对着怀表轻声问。

没有回答。

但表盖内侧的刻字1950.11 长津湖突然泛起微光,像有人用指尖轻轻抚过。

林默抬头看向墙上的日历。

明是博物馆历史共鸣体验区的试运行日,展柜里会陈列他修复的志愿军老物件,还有那枚从长津湖带回来的子弹壳。

他把怀表贴在胸口。

那里有他的心跳,有怀表的轻颤,还有七十年前未散的温度,正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里钻。

窗外的月光爬上桌角,落在他摊开的笔记本上。

第一页写着体验区的策划案,最后一句被红笔圈了又圈:让历史活过来的,从来不是文物,是记得他们的人。

怀表在他掌心再次震动。

这次,他清楚地感觉到,那震动里带着点雀跃——像个终于找到回家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