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莹白的月光洒落男人脸上,他方才渐渐恢复意识。
恍惚中,他听见有人在话,身体好像还被人在地上拖着,后背被刮得火辣辣般生疼。
“这回这人个头不啊,带回去光大腿都能吃上好几。
做成肉干,还能放很久。”
“嘿嘿,这家一看就提前储备了不少粮食,要不身上能这么多肉?”
“可惜,没在这家伙屋里找到什么东西,那帮崽子搜刮的够干净的。”
“是啊,起来,赵青扬那子够狠的,手起刀落就是一条人命没了,咱们这些大人出手都没他这么狠辣。”
“听这子当初干的第一票,就是这么搞得。
带着几个弟,跑到寡妇家门口卖惨,趁人家不注意,用药迷晕,把女的卖到勾栏里。”
“唉,平常咱们也就敢干干这点偷鸡摸狗的事,杀人放火还真干不来。”
“要不人家能聚集一大票兄弟呢,在城外也是个不的势力了。”
“估计啊,和城内也有些关系,要不绑来那些女人怎么卖到勾栏去的。”
“凭咱俩这胆子,也就是个背后跟着喝口汤的命!”
两人一个高个,一个低个。
“好不容易从明州逃过来,我可不想搁这饿死了。”高个回想起明州的惨状,眼中满是后怕,不由地打了个寒碜。
“城里人真tm畜生,不允许难民进城,也不发赈灾粮,瞧瞧外边都饿死多少人了!”另一位低个听后忍不住暗骂一声。
“你们……是谁?”
这时,一道虚弱沙哑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空气瞬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刚刚,是你问的?”高个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吧?”低个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道。
“要不,你回头看看。”高个怂恿着建议道。
“不了,我昨晚落枕,扭不了脖子,还是你看看吧。”低个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高个的建议。
男子的鞋,在之前被抢后就被扒走了。
此时,两人抓着男子的脚,感受手掌上渐渐传来的温度,整条手臂止不住的发抖。
正如他们所,两饶胆子都很,根本没有抢劫的胆量。
逃难路上,白的时候很多人都不好意思吃人尸体。
都是到晚上了,一个个的偷偷跑出来吃。
第二的时候,满地的尸骨,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的继续赶路。
不是他们想吃,而是他们,实在太饿了啊!
一路上,到处都是尸体,怎么吃都吃不完。
吃完了,他们自己就变成尸体,让后边人吃。
不少人在这一路上,搞出了做肉干的手艺,就是怕后边没得吃。
他们一开始也不吃、也不敢,可不吃就得死,他们更怕死。
从明州到这就是这么吃过来的,早就习惯了,要不怎么会半夜偷偷跑出来捡尸体吃。
可走了这么远,从来没见过尸体会话的。
当时他们发现的时候,脖子被狠狠划了一道,眼睛也被深深地捅了一刀,确实是死都不能再死了啊。
“好。”高个的深吸了口气,“既然如此,一会儿我数到三,咱俩一起扭头往后看。”
“行!”低个的点头答应道。
“一!”
高个的开始倒数了。
“二!”
“三!”
数字数完,两个人没一个动的。
“你怎么不动?”高个耐不住了,开口问道。
“我刚想动,落枕突然复发了,动不了,你怎么不动?”低个反问道。
“我……”
高个刚想解释,突然身后男人声音再次传来。
“这是…哪?你们是谁?”
高个、矮个对视一眼,下一刻,两人发出爆鸣般的尖剑
“啊!”
“鬼呀!”
当即丢下男饶两条腿,向远处跑去,很快身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地,男人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强撑着睁开眼。
首先看到的,便是空中挂着的那一轮明月。
随后,勉强摇摇晃晃站起身,又差点摔在地上。
“对,对了,我的脖子。”想到自己不是已经死了,男人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里光滑无比,没有他想象中的豁口。
“还有眼睛。”接着,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同样还在。
身上的伤痕,除了刚刚被拖拽过的地方,全部都奇迹般的消失了。
“我这是,怎么了?”男人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可思议地道。
突然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管昏昏欲沉的脑袋,不管摇摇晃晃的身体,他踉踉跄跄地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虽然那两人将他拖到这么远的地方,可男人也在这里生活几十年了。
论地形,可要比那些外来的难民要熟悉的多。
没一会儿,他就跑到了回家最近的路上,狂奔着。
渐渐地,他不再头疼,也不再摇晃,身形愈发矫健。
一路跑回去,竟然连汗都没有流一滴。
可这一切,男人没有丝毫察觉。
此刻的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回家!
很快,他就跑到家里院子附近,从不远处,看到院子外敞开的大门。
“不会的,不会的。”
随着离家越近,男人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其实,他早就知道某个事实,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最终,男人在院子门前停了下来。
看着门口台阶上的血迹,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血。
还有院子里的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打砸翻找的痕迹。
矗立了许久,他最后还是踏进了院子内。
注视着院子中的景象,男子没有话。
直到走进屋内,看见那凌乱的床铺,床脚处的木头都断裂了几根。
以及床单上,一大片显眼又暗红的鲜血。
终于,男人忍不住,跪倒在霖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滴答在地上,混进尘土里。
接着,他疯狂地朝着自己脸上扇巴掌。
“都怪我,都怪我!”
接着,抓起一旁一个断裂的刺状木头,狠狠地朝自己手指扎去。
“啊!”
他痛苦着,他嚎叫着,攥着木头的手却更加用力。
使劲的摩擦,使劲的挤压,硬生生把自己的拇指勒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