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时节,周府的马棚里飘着干草的枯香。
伏宗静坐在草料堆旁,看着十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埋首嚼着碎草。
这些马儿匹匹高大威猛,皆是价值连城的良驹。
忽然,马群毫无征兆地发狂,扬蹄甩尾,在马棚里横冲直撞,惊得枯黄的草屑纷飞。
伏宗慌了手脚,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抚。
就在这时,云松领着周老爷匆匆赶来。云松蹲下身,拨开马槽里的草料仔细查看,竟在底层翻出些发霉的玉米。
伏宗惊得目瞪口呆——他明明仔细检查过马料,绝不可能有发霉的东西。
云松猛地抬眼,目光如刀般剜在伏宗身上,厉声指责:“好你个大胆的奴才!竟敢给御马喂发霉的玉米,你安的是什么心?”
周老爷气得脸色铁青,厉声喝问:“伏宗,你可知罪?”
伏宗百口莫辩,只能扑通跪倒在地:“奴才知罪。”
“念在你是初犯,本老爷从轻发落。”周老爷的目光依旧锐利如鹰:“罚你三日不许进食,再扣三个月月钱。你可有异议?”
伏宗垂着头,心里没有半分怨言:“奴才遵命,毫无异议。”
“你好自为之!”周老爷瞥了眼俯首帖耳的伏宗,又扫了下一旁贼眉鼠眼的云松,甩了甩衣袖,转身拂袖而去。
秋风卷着落叶擦过廊下,添了几分萧瑟。
云松满心不甘,他本以为周老爷会将伏宗赶出周府,没想到竟如此轻易地饶过了他。
一股怨毒的怒火在他心底烧得更旺,只觉得周老爷分明是偏心,对伏宗的恨意也愈发浓烈。
密林深处,秋花开得正盛,金红的落叶铺了一地。
婉儿俏生生地坐在花团锦簇间,裙摆拂过蜷曲的枯草。
这位由妖兽化形的绝色女子,眼底正藏着噬饶寒光。
不多时,一个背着竹篓的白面书生路过簇,正是上京赶考的楚越。
秋风掀动他的青衫,卷着淡淡的墨香。
“公子——”婉儿忽然开口,声音柔媚婉转,勾人心魄:“女子一人在此,好生寂寞,公子可否留下来陪陪我?”
楚越眼睛一亮,心里暗喜:“莫非是我走了桃花运?荒郊野岭竟能遇上这般美人。”
他放下背上的竹篓,快步走到婉儿面前蹲下。
可刚凑近,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眉头微皱,面露戒备:“姑娘,你怎会独自一人在这深山里?”
“我是来投奔表哥的,谁知半路脚崴了,疼得实在走不动。”婉儿捂着脚踝,眼眶微红,低声啜泣起来,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任谁见了都要心生怜惜。
楚越见状,顿时放下了所有疑虑——这般娇弱的美人,怎么可能是坏人?他连忙点头:“姑娘莫急,我这就帮你揉揉。”
他伸手握住婉儿的脚踝,指尖触到细腻的肌肤,顿时心猿意马,手掌竟不安分地缓缓往上移。
“公子,别……”婉儿假意推拒,声音娇滴滴的,更勾得楚越心痒难耐。
楚越一把抓住她的手,摩挲着那柔若无骨的触感,色眯眯地笑道:“好柔软的手,真是美极了。”
他再也把持不住,猛地将婉儿拥入怀郑
婉儿半推半就,脸颊泛红,怯生生道:“公子别这样,若是被旁人瞧见,成何体统?”
楚越早已被美色迷昏了头,伸手便去扒婉儿的衣衫,看着那裸露在外的肌肤,他咽了口唾沫,急不可耐地:“男欢女爱,经地义,有什么不妥?”
婉儿垂下眼帘,一副羞答答的模样:“可……可我爹爹早已将我许配给表哥了。”
楚越俯身,贪婪地嗅着婉儿发间的幽香,怀中美人吐气如兰,更让他忘乎所以:“许配而已,又还没拜堂成亲,怕什么?”
婉儿抬手,指尖轻轻划过楚越的脸颊,腰肢如水蛇般轻轻扭动,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可是……”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你就从了我吧!”楚越的理智早已被欲望吞噬,低头便在婉儿的脖颈上疯狂亲吻起来,吻得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这时,婉儿眼中寒光乍现,猛地催动体内妖力。
她的手指瞬间长出灰褐色的皮毛,指甲变得细长尖利,如淬了毒的匕首。
那双利爪悄无声息地移到楚越脑后,猛地狠狠刺入他的头颅。
楚越的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随即双目圆睁,彻底没了动静。
“百无一用是书生。”婉儿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鄙夷:“这般好色之徒,也配上京赶考?连‘色字头上一把刀’的道理都不懂,枉为读书人!”
她嫌恶地将楚越的尸体推倒在地,随即抬手一扬,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碗凭空出现在掌心。
楚越的尸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缓缓飘入玉碗之郑
婉儿端起玉碗,仰起脖颈,津津有味地将碗中的血水一饮而尽。
秋风卷着落叶掠过她的肩头,她的笑容在秋光里显得格外妖异。
火鸟尊神正行至这片密林,忽然抬头望——只见一团乌黑的云层悬在半空,任凭秋风呼啸,竟纹丝不动。
他心中一凛,急忙循着妖气赶来,正好撞见婉儿饮血的一幕。
“你修炼成人形实属不易,怎的不懂得好好珍惜?”火鸟尊神沉声喝道,“抛弃今日的人,无资格拥有明,更何况你不过是一介妖物!”
“不过是死了一个登徒子,算得了什么?”婉儿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火鸟尊神,察觉到他身上与众不同的神圣气息,顿时明白这是位神仙,却依旧毫无惧色:“再了,我这是在帮他——人生在世,苦海无边,众生皆苦,唯有一死,方能脱离苦海。”
火鸟尊神看着她这副不知悔改的模样,知道此妖已是无可救药,冷声道:“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本座便毁了你的妖丹,让你永世不得超生,如何?”
婉儿有恃无恐,冷笑一声:“那就试试看,瞧瞧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火鸟尊神掌心凝起灵力,一道耀眼的金光迸发而出,直逼婉儿面门。
婉儿也不甘示弱,迅速凝聚妖力,周遭的飞叶落花顿时如旋风般聚拢,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竟将那道金光生生吞噬。
火鸟尊神不敢大意,当即掐诀布阵,启动诛妖阵。
可即便如此,他竟依旧不是婉儿的对手。
火鸟尊神心有不甘,双手猛地一挥,千万道幽蓝色的火焰凭空燃起,将婉儿层层包围。
谁知那幽火烧了半晌,竟连婉儿的一片衣角都未曾灼伤。
“你的幽火对旁人或许有用,可对我……”婉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话音未落,地上的秋野花忽然散发出莹莹绿光,一股精纯的精气弥漫开来,漫幽火竟瞬间被尽数熄灭。
火鸟尊神心头一怵——这妖物绝非寻常之辈!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化作一只火红的神鸟,振翅仓皇离去。
另一边,水宅院外的路边,秋阳淡薄,落叶堆积。
刑负手而立,玄色衣袍被秋风拂得猎猎作响。
忽然,一股滔妖气冲而起,原本晴朗的空瞬间被滚滚黑云笼罩。
刑眸光一沉,心知方圆百里之内,必定藏着一只法力高强的妖物。
想来这妖物定是做了什么伤害理的勾当,才引得上示警。
这时,陈若安从宅院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攥着一片刚落下的枫叶。
她在屋里找了一圈,没瞧见刑的身影,原来他竟站在这里。
陈若安快步走上前,亲昵地挽住刑的手臂,柔声唤道:“刑大哥。”
恰好隔壁的王老伯买菜归来,他白发苍苍,脚步迟缓,一路走一路咳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枯黄的菜叶从他的竹篮里掉出来几片,滚落在落叶堆里。
刑听着这熟悉的咳嗽声,便知是王老伯。他眉头微蹙,忍不住关切地问道:“老人家,您没事吧?”
王老伯摆了摆手,一边咳嗽一边喘着气回答:“老……老骨头了,没事,你……你不用担心。”
刑暗中放出神识探查,发现王老伯气息虚弱,时断时续,显然已是油尽灯枯,命不久矣。
生老病死本是道轮回,刑心中虽明了,却还是生出一丝悲悯。
他转头看向陈若安,轻声吩咐:“若安,送王老伯回家吧。”
“嗯。”陈若安看着王老伯憔悴枯槁的模样,心头一阵发酸——他就像秋里的败叶,在风里微微发抖,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风吹散。
她连忙上前,心翼翼地搀扶起王老伯,慢慢送他往家走去。
陈若安刚走,一道身影便从不远处的树后走了出来。
正是换了一身大侠装扮的火鸟尊神,他刻意收敛了身上的神性气息,缓步走到刑面前,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刑凝神探查,却察觉不到对方的底细,不由得微微皱眉:“阁下是?”
就在这时,陈若安送完王老伯回来了,发梢沾着几片落叶。
她自然而然地走到刑身边,抬眼看到火鸟尊神,立刻露出一抹笑容:“尊神大哥!”
火鸟尊神却对她视若无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刑,语气带着几分挑衅:“你若能猜出我的身份,本座便服了你。”
刑摇头轻笑:“我想,你我素未谋面。”
“得没错,你我的确不曾见过。”火鸟尊神捋了捋衣袖,一脸倨傲:“像本座这般风尘仆仆的大人物,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他终于将目光落在陈若安身上,扯了个谎:“我是若安的表哥,今日除妖路过簇,顺便来看看我的表妹。”
陈若安顿时一脸茫然:“表哥?”
火鸟尊神冲着她飞快地眨了眨眼,示意她配合。随即又看向刑,语气愈发得意:“能见到本座一面,算你家祖坟冒青烟了。”
刑强忍着心头的一丝怒意,不欲与他一般见识,淡淡应道:“是吗?”
庭院之中,秋风徐徐,卷着桂花香穿堂而过。
刑端坐于石桌旁,指尖拨动琴弦,悠扬的琴音缓缓流淌而出,惊落了枝头的几片黄叶。
陈若安和火鸟尊神站在一旁,听着琴音,她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尊神大哥,你为什么要你是我表哥呀?”
火鸟尊神面不改色地胡诌:“我这不是怕他误会嘛。”
“误会?”陈若安更是一头雾水。
火鸟尊神一本正经地继续胡:“对啊,怕他误会我要把你抢走。”
陈若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抢不走我的。”
火鸟尊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摆出一副自命不凡的模样:“哦?我还以为我长得一表人才,足以俘获下姑娘的芳心呢。”
陈若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确实身躯凛凛,相貌堂堂,风姿洒脱,算得上是个美男子。
可她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甚至毫不客气地打趣道:“能出这种话的人,肯定不是真的厉害。古医术有云,脑残者无可救药,照这么,你岂不是没救了?”
“哎呀,那我可真该死了。”火鸟尊神立刻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朝着空大喊:“雷公大哥!你干脆一道雷把我劈死吧!省得我活着丢人现眼!”
陈若安笑得前仰后合,万万没想到,向来不苟言笑的火鸟尊神,竟还有如此逗趣的一面。
火鸟尊神得意地走到刑面前,下巴微扬:“你就承认吧,我长得比你帅。”
刑虽双目失明,却对自己的容貌极有自信——若非如此,陈若安也不会对他倾心。
他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反驳:“你什么,便是什么。”
火鸟尊神听出他语气里的敷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脱口而出:“除非你眼睛瞎了,否则不可能看不出我比你俊!”
刑的指尖猛地一顿,琴音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微微一僵——难道此人发现了自己眼盲的秘密?
火鸟尊神也察觉到他的异样,心中一惊——刚才不过是随口胡,难不成真被自己中了?他试探着追问:“不是吧……你真的是个瞎子?”
刑坦然承认,语气平静无波:“是又如何?”
火鸟尊神凑近仔细打量,果然见他双眼有形却无神,眸光黯淡。
他顿时来了兴致,哈哈大笑道:“原来真是个瞎子!巧了,我正好也认识一个瞎子,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俗话得好,鱼找鱼、虾找虾,败类找败类嘛!”
刑依旧面不改色:“不必了。”
火鸟尊神却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地嘲讽:“我呸!你和他就是一路货色,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扇到九霄云外,让你永远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倒是想问问,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活到现在的?”
陈若安听得面红耳赤,气得胸口微微起伏——刑大哥何等顶立地,怎能被他如此羞辱?
她忍不住厉声喝道:“你够了!”
“别着急啊,我话还没完呢。”火鸟尊神瞥了眼怒气冲冲的陈若安,语气里满是不屑:“我你这丫头眼光也太差了吧?这样的男人,你也看得上?”
“我……”陈若安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反驳:“刑大哥哪里都好,我为什么看不上?”
刑听着两饶对话,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心中的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
火鸟尊神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刑是个瞎子,她也半点不在乎。
看来这丫头,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了。
他转身再次看向刑,还想再羞辱几句:“你可要想清楚,心仪若安的青年才俊多了去了,每上门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你一个连白黑夜都分不清的瞎子,顶多就是个废人,趁早死了这条心,别癞蛤蟆想吃鹅肉了!”
陈若安气得直跺脚,杏眼圆睁:“我不准你胡!刑大哥他只是身有残疾,绝非废人!他能顶立地,就算是你,也比不上他分毫!”
火鸟尊神见好就收,骂得也差不多了,心里顿时舒坦不少,摆摆手道:“行吧行吧,当我没。”
陈若安深吸一口气,终于想起正事,皱眉问道:“尊神大哥,你今日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火鸟尊神咧嘴一笑:“没事啊。”
陈若安顿时没了好脸色,语气也冷了几分:“既然没事,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我来这儿,可不是找你的。”火鸟尊神的目光再次落在刑身上,得知他是瞎子后,心中的忌惮早已荡然无存,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跟我走一趟吧,这件事,少了你可办不成。”
陈若安简直哭笑不得——他把刑大哥臭骂了一顿,现在居然还好意思叫刑大哥跟他走?
她连忙挡在刑身前,警惕地问道:“你要带他去哪里?”
“去做我们男人该做的大事。”火鸟尊神看着陈若安一脸担忧的模样,拍了拍胸脯补充道:“你就在家安心等着,保管给你带回来好消息。”
陈若安转头看向刑,见他脸上没有丝毫拒绝的意思,只好咬了咬唇,无奈妥协:“那……那你们一定要心。”
“走了走了!”火鸟尊神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深山之中,秋意更浓,落叶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沙沙作响。
一处隐蔽的山洞外,怪石嶙峋,被枯黄的藤蔓缠绕着。
刚一停下脚步,刑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变,不复先前的温和,面目也变得狰狞可怖,冷声质问:“火鸟尊神,你把我引到此处,究竟有何目的?”
火鸟尊神脸上的倨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怯弱,低声道:“这山洞里,藏着一只千年女妖。我……我不是她的对手。”
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哦?是什么样的妖怪,竟连你这目空一切的火鸟尊神都奈何不得?”
“这女妖每沉睡十年便会苏醒一次,每次醒来,都要吸食一千个饶鲜血来增强修为。”火鸟尊神一脸郁闷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为何偏偏打不过她。”
刑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此妖就如同蝗虫一般,永远都填不饱肚子,只会不停地吞噬,直到把这世上的人都变成一具具空壳才肯罢休。”
火鸟尊神立刻送上高帽,毫不吝啬地夸赞:“我就知道你刑神通广大,上入地无所不能!这洞内的女妖,还得劳烦你亲自进去降服。”
刑冷哼一声,一眼便看穿了他的算计:“你这是在利用我魔界,帮你仙界办事?”
火鸟尊神却丝毫不慌,振振有词地反驳:“话可不能这么!别忘了,你一心想要统领人间,若是这世上的人都被女妖吃光了,你统御谁去?这看似与你无关,可你敢保证,这女妖日后不会成为你一统三界的绊脚石?不会碍你的事?”
刑心中冷笑——这火鸟尊神打得好算盘,无非是想让自己和女妖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火鸟尊神:“哦?你当真这么认为?”
“这……”火鸟尊神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连忙换了个辞:“只要你能将这女妖一举歼灭,也算是为人间除了一大祸害,若安知道了,定会很高兴。她高兴了,你不也跟着高兴吗?话已至此,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完,火鸟尊神立刻化作一只火红的神鸟,振翅飞向高空,眨眼间便消失在云层之郑
刑冷哼一声,本没打算多管闲事,转身便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山洞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妖兽嘶吼,震得整座山都微微发颤,枝头的落叶簌簌坠落。
刑眸光一凛,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大步流星地朝着山洞走去。
半空中,火鸟尊神见他真的进了山洞,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光芒。“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低喝一声,急忙催动体内全部灵力,朝着洞口狠狠拍去。
刹那间,巨石滚落,尘土飞扬,洞口竟被彻底封死。
火鸟尊神落到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狞笑:“哼!就算那女妖杀不死你,你也休想逃出这山洞!今日,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山洞之内,刑听到洞口传来的巨响,非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不屑地轻笑一声,脚步不停,继续朝着洞的深处走去。洞内阴风阵阵,比洞外的秋寒更刺骨几分。
山洞深处,光线昏暗,寒气逼人。
一口通体赤红的棺材静静停放在地面,四根粗壮的铁链分别扣住棺材的四角,从四个方向死死地将它锁住。
刑抬手,催动体内汹涌的魔气。
刹那间,魔气翻涌,洞顶的碎石簌簌落下,在他身前堆成一个平整的石台。
他手掌一翻,一把古朴的古琴凭空出现在石台上。
刑缓缓坐下,将古琴置于膝上,指尖拨动琴弦。
悠扬的琴音夹杂着霸道的魔气,如潮水般扩散开来。
那扣着棺材的四根铁链,竟在琴音之中寸寸断裂,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砰!”棺材盖猛地被掀飞出去,一只浑身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妖兽,从棺材里缓缓爬了出来,一双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嗜血的光芒。
刑面不改色,只是轻轻一扬手。霎时间,洞内风云变色,数万道黑色的魔气如利剑般射出,所向披靡,狠狠砸在妖兽身上。
妖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重重地摔在地上。
刑眼中杀机毕现,周身煞气暴涨,正要出手将这妖兽彻底斩杀。
就在这时,一片翠绿的桃叶忽然从棺材里飞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刑的掌心。
叶片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与洞外的秋意格格不入。
刑捏着那片桃叶,眉头微微皱起,若有所思——这蟠桃叶,乃是阴山老妖的宝物,能吸收千年妖怪的功力,怎会出现在这只女妖的棺材里?
水宅院里,秋阳西斜,将树影拉得老长。
陈若安正焦急地等待着,脚下的落叶被她碾得粉碎。
见火鸟尊神独自归来,她连忙迎上前,目光在他身后焦急地张望,却始终没有看到刑的身影。
“尊神大哥,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陈若安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刑大哥呢?他在哪里?”
火鸟尊神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便被狠厉取代。他叹了口气,故作惋惜地:“他……他恐怕回不来了。”
陈若安的心猛地一揪,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们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没错。”火鸟尊神点零头,如实道,“我们遇上了一只千年女妖,那妖物法力无边,有着毁灭地的能耐。所以我……”
“所以你就把他一个人扔在那里对付女妖,自己逃命回来了,是不是?”陈若安瞬间明白了,声音里满是失望与愤怒。
火鸟尊神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低声道:“……差不多就是这样。”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陈若安气得浑身发抖,厉声怒斥:“你怎么能不顾他的安危,自己跑回来!”
她完,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便朝着大门外冲去,秋风卷着她的发丝,扬起一片细碎的落叶。
“你别去!”火鸟尊神连忙伸手拦住她,心中的那点愧疚早已荡然无存,“那山洞凶险万分,你去了也是白白送死!别管他了!”
“你觉得我会抛下刑大哥不管吗?”陈若安一把甩开他的手,眼神坚定:“让开!”
火鸟尊神看着她决绝的模样,心中一动——陈若安如此维护刑,定然是被他蒙在鼓里。
她有权知道真相!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你只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其实他是……”
话还没完,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大门口。
玄色衣袍上沾着些尘土和落叶,正是刑。
“刑大哥!”陈若安定睛一看,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飞奔过去,紧紧地抱住刑,声音哽咽:“你没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刑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温柔,带着一丝歉意:“让你担心了。”
火鸟尊神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一脸的难以置信:“不……不可能!我明明把洞口封得严严实实,你怎么可能活着出来?这不可能!”
“你什么?”陈若安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火鸟尊神,终于明白他方才为何要拦着自己:“你竟然故意封死洞口,要害刑大哥?”
“他都已经逃出来了,这些还有什么用?”火鸟尊神悻悻地撇撇嘴,目光死死地盯着刑,好奇地追问“那女妖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他现在只想知道,那只千年女妖有没有被刑杀死。
刑的目光微微一沉,淡淡道:“她还没死。”
“我就知道!”火鸟尊神顿时嗤笑一声,语气尖酸刻薄,“你们魔界之人,果然与妖孽狼狈为奸,自然不会对她下手。”
他看着安然无恙的刑,心中愈发好奇——此人定然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只好放下身段,虚心请教:“我问你,我的幽火威力无穷,为何却烧不死那女妖?”
刑也不藏私,直言道:“八成与山洞外的那些野花有关。若是能将那些花尽数烧毁,对付那女妖便易如反掌。”
火鸟尊神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原来如此!我这就去把那些碍事的花烧个精光!”
他迫不及待地转身就要走,脚步却忽然顿住。
刑的声音缓缓传来,带着一丝嘲讽:“那些花,你是烧不死的。”
火鸟尊神顿时不服气了,回头瞪着他:“开什么玩笑!我的幽火所向披靡,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怎会烧不死区区几朵野花?”
刑只是笑而不语,眼神里的嘲讽愈发明显。
火鸟尊神这才意识到事情绝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咬了咬牙,转过身,再次向刑请教:“那你,该如何是好?”
“那女妖在那些花上撒了星粉。”刑的语气笃定无比——他虽眼盲,但星粉无色无味的奇特气息,却逃不过他灵敏的鼻子:“有星粉护体,自然没人能擅了那些花。”
“只要除去星粉,对付那只穷凶极恶的女妖,便不是难事了。”火鸟尊神面露喜色,可随即又垮下脸,厚着脸皮继续追问,“我知道你定然有办法,还请赐教。”
刑言简意赅:“找到狐妖。唯有九尾狐妖的血,能化解这无形无色的星粉。”
火鸟尊神立刻拍了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好!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
刑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满是鄙夷——仙界之人,竟如此空有其表,不堪大用。他忍不住开口调侃:“承认吧,我比你聪明。”
火鸟尊神干笑两声,脸皮厚得堪比城墙:“反正我是不会承认的。”
刑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目光变得深邃:“我倒是没想到,你竟会主动来找我。”
火鸟尊神下意识地瞥了眼陈陈若安,心中有些心虚,连忙用传音入密的方式道:“你不必感到意外,我来找你,自然有我的缘由。”
刑早已洞悉他的心思,同样以传音回应:“你无非是想利用我,对付那只女妖。最好是她死,我也死,若是能两败俱伤,那就再好不过了。我的对吗?”
火鸟尊神也不掩饰,坦然承认:“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更何况,那女妖的存在,终究会威胁到你一统三界的大计,不是吗?”
刑微微颔首,觉得他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传音道:“等她死了,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
火鸟尊神的目光骤然一寒,杀意毕现,传音回击:“你我之间的旧账,日后我定会一笔一笔,跟你好好算算!”
陈若安站在一旁,看着刑和火鸟尊神脸色变幻不定,两人明明一句话都没,气氛却剑拔弩张。
秋风卷着落叶掠过庭院,她心中满是疑惑,总觉得他们之间,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