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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无形的冲击撞入舰桥。

范闲的视野扭曲了。

眼前不再是陈萍萍的轮椅,也不是李承渊的背影。

是一片火海。

鉴查院的地牢在燃烧,他看见言冰云的脸,看见王启年的脸,看见费介的脸,他们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诡异的,对着他发出的无声嘲笑。

“你救不了任何人。”

一个声音直接在他的脑子里话。

他想反驳,喉咙里却只能挤出干涩的咯咯声。

另一边,陈萍萍的轮椅发出了轻微的金属变形声。

他的手抓着扶手,那只手背上,青筋一根根地凸起。

他看见了。

看见了那个女人站在太平别院前,对着他笑。

她身后,是冲的火光和喊杀声。

她张开嘴,了一句话。

“萍萍,替我看着这个世界。”

然后,她的身体被无数道刀光剑影贯穿。

鲜血溅在他的脸上,温热,粘稠。

他想伸出手去抓住她,可他的双腿没有知觉,他只能坐在轮椅上,看着她倒下。

一遍又一遍。

永无休止。

海棠朵朵的情况最糟,她已经拔出了自己的短刀,刀锋对准了离她最近的范闲,眼底的暗红色已经变成了某种实质的火焰。

寄生方舟的舰桥内,响起了三种不同的,压抑的喘息。

“寂静。”

李承渊的声音响起。

没有音量,没有情绪,只是两个字。

寄生方舟的意志核心,执行了这个命令。

方舟最前端,那由未知血肉与金属混合构成的舰体,开始活动。

它不是在变形,而是在改变自己的功能。

一个巨大的,看不出材质的喉管结构,从舰体中探出,无声地张开。

没有光。

没有声音。

没有能量的波动。

一束无法被任何仪器探测,无法被肉眼看见的东西,从喉管中射出。

它不是光,不是粒子,不是任何已知的物理存在。

它是一个概念。

是“伟大寂静”这个概念本身,被当做武器,发射了出去。

它命中了那艘如同死亡星球的“呢喃之喉”。

一瞬间。

范闲眼前的火海消失了。

陈萍萍面前的血色幻象也消失了。

海棠朵朵手中的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整个人瘫软下去,大口呼吸着舰桥内冰冷的空气。

那股能钻进脑髓,搅乱一切思维的精神冲击,停了。

就像有人关掉了开关。

陈萍萍松开了扶手,扶手上留下了五个清晰的,凹陷下去的指印。

他看着李承渊的背影,第一次,他感觉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人。

这已经超出了武功,权谋,甚至神庙的范畴。

这是在修改规则。

“祂……祂将‘伟大寂静’,变成了一种可控的武器。”

星辰低语者的精神波动在众人脑海中出现,带着无法平复的震动。

在祂的文明记录里,“伟大寂静”是最终极的自毁程序,是同归于尽的禁忌。

现在,这个男人,用它来远程清除噪音。

被命中的“呢喃之喉”,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然后,是暴怒。

那庞大到如同月球的舰体,表面上,成千上万个原本封闭的微舱门,同时打开。

无数被混乱能量侵蚀,外形已经完全扭曲的战斗艇,从那些舱门里涌出。

它们不像军队,更像一群被捅了窝的,疯狂的马蜂。

它们的数量太多了。

它们的飞行轨迹,没有任何规律,在虚空中胡乱冲撞,折返,加速,形成了一片由金属和风狂构成的死亡风暴,朝着寄生方舟扑了过来。

“是瘟疫的载体!它们被完全感染了!”

星辰低语者发出了警告。

范闲看着那片铺盖地的机群,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

“这要怎么打?”

李承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片正在逼近的金属风暴。

“五竹。”

他只是叫了一个名字。

五竹上前一步,走到了舰桥的最前端,站在了那片透明的舷窗前。

他面对着那片足以撕碎任何舰队的疯狂机群。

他手中的那根黑色铁钎,被他用一种很随意的姿态,举了起来。

没有真气。

没有蓄力。

他只是对着面前的虚空,做了一个动作。

一个最简单的,仿佛在纸上画一条直线的,竖直下劈的动作。

寄生方舟之外的宇宙空间郑

那片由无数战斗艇构成的狂乱风暴,正前方的位置。

一道细微的,无法用任何物理学名词去定义的“裂痕”,在空间中出现了一瞬,然后消失。

那道裂痕,无声无息。

所有飞行轨迹,穿过了那道“裂痕”所在位置的战斗艇。

都消失了。

不是爆炸,不是解体,不是被能量湮灭。

是它们存在的这个“事实”,连同它们携带的疯狂能量,连同它们扭曲的金属躯壳,被从这个时空中,彻底地,干净地,抹掉了。

就像一块橡皮,擦掉了铅笔在纸上留下的痕迹。

风暴的前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整齐的缺口。

后面的战斗艇,依旧毫无知觉地,疯狂地,涌向那个缺口,然后,穿过那道看不见的线,继续消失。

一片一片地消失。

整个过程,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慌。

范闲张着嘴,一个字也不出来。

他见过五竹出手,在牛栏街,在皇宫。

他知道五竹很强。

可他不知道,五竹的强大,可以用在这种地方,用在这种尺度上。

这不是武功。

这是神迹。

或者,是比神迹更可怕的东西。

是直接删除。

陈萍萍看着五竹的背影,看着他手中那根平平无奇的铁钎,他那颗算计了一辈子的心,第一次感觉到了空白。

他开始重新评估,叶轻眉留下的这个仆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也开始重新评估,能命令这个东西的李承渊,又是个什么东西。

很快,那片遮蔽日的金属风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宇宙,又恢复了原有的空旷与黑暗。

仿佛刚才那场末日般的景象,从未发生过。

“杂音清除了。”

李承渊的声音,平静地在舰桥中响起。

“歌者,还在里面。”

寄生方舟,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重新启动。

它朝着那艘已经不再发出任何精神冲击,陷入了绝对死寂的世界舰,缓缓地,坚定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