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乐语气越发讥讽,“那刘霸两次屠村,村民逃至你沐阳县衙鸣冤,你非但不理,反将告状村民以‘诬告良民、煽动闹事’之罪下狱,其中三人被活活打死在狱郑事后刘霸送你白银五百两,美其名曰‘修缮县学’。这事你沐阳县主簿狱卒一清二楚,可要本王叫来当面对质?”
一条条,一桩桩,时间地点人物钱财数目,狠狠砸在周县令心头,也砸在在场所有官绅心上。
靖武王早将他们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周县令连连后退,额头上青筋暴跳。
他知道自己完了,任何一件坐实都够他受的了,他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跳出来了,像其他人一样认了不好么,可现在什么都晚了。
王长乐看死人一般看着他:“你是自己体面,还是本王帮你体面?”
周县令不想死,他亮出磷牌嘶声大吼:“就算这些是真的,你也没资格杀我,我乃朝廷七品命官,我母乃是丽阳公主,是陛下的姑母,你敢动我便是与皇室为敌,陛下绝不会放过你,朝廷诸公也不会答应!你难道想造反吗?!”
在场众人心惊肉跳,公主之子乃皇亲国戚。
这可是牵扯到皇室了啊...
王长乐稍有意外,但冷笑不改。
周县令以为王长乐怕了,继续威胁:“王长乐,你若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娘不会饶了你!!!你可想好了。”
王长乐听到了大的笑话,上下打量着周县令,他在看一只穿着官服的猴子:“公主之子?呵呵...”
“算个der啊?”
“别你只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公主之子,就算你亲娘那个什么丽阳公主站在本王面前,你看她敢不敢跟本王大声嚷嚷?”
众人纷纷低下头,装作没听见。
两边都是大佬,他们惹不起啊。
“前些日子,你们大秦宗室里辈分最高,子的叔祖父成王,在本王面前也得客客气气,低三下四。你一个靠着老娘名头混饭吃的废物,谁给你的勇气,在本王面前提‘皇室’?梁静茹吗?”
王长乐完,懒得再废话,一步上前。
周县令吓得连连后退,嘴里还在叫着“你要造反...”“你别过来...”
赤火熊在一旁都翻白眼了,有能耐你别退啊?
王长乐揪住周县令的官服衣领,拎鸡一样把他提到面前,抡圆了胳膊。
啪——
“这一巴掌,打你身为朝廷命官,勾结匪类,祸害百姓。”
啪——
“这一巴掌,打你倚仗母势,目无法纪,鱼肉乡里。”
啪——
“这一巴掌,打你死到临头,还敢搬出皇室来压本王,给皇室抹黑,给你娘丢人。”
王长乐已经收了力了,但几巴掌下去,周县令的脸依旧肿成猪头,牙齿混合着血沫子飞出来,官帽也打飞了,头发散乱,无半点“皇亲国戚”的体面,活脱脱一条落水狗。
王长乐把他掼在地上,掏了手帕擦了擦,随手扔在他脸上,盖住那副惨相。
“公主之子?什么玩意儿。你这种货色,本王平日里看都懒得看一眼。”
周县令被打懵了,他从锦衣玉食,仗着皇室出身,走哪儿不是前呼后拥,他娘都没动过他一根指头,这会儿被缺众羞辱,嘶声哭喊起来:
“王长乐!你放肆!你胆敢侮辱皇室宗亲,陛下不会放过你的,朝廷宗室都会弹劾你,你这是自绝于下。”
王长乐忽然笑了,笑容让人不寒而栗,“既然周县令口口声声本王‘放肆’,本王‘没资格’审你,一切要由‘陛下’和‘朝廷法司’决断的话...”
他环视全场,喝道:“那本王今日,就放肆到底,也给下人,给朝廷,一个‘交代’!”
“周文彬,你不是仗着‘丽阳公主之子’、‘皇室宗亲’的身份,觉得本王动不了你吗?你不是觉得,只有陛下和朝廷才能定你的罪吗?”
“好,本王成全。”
“来人,将周文彬好生看押,连同从黑草坳、沐阳县搜出的所有与其相关的铁证、账册、口供,一式三份,整理成卷!
以本王的名义,写下奏本,将此案来龙去脉,周文彬所犯罪行,及其倚仗皇室身份抗法、藐视朝廷、诬陷本王之言行,详详细细,明明白白,八百里加急,送往朝歌!”
“奏本上就这么写:臣,靖武王王长乐,于河南剿匪安民,查获沐阳县令丽阳公主之子周文彬勾结巨匪,荼毒百姓诸般罪证,铁案如山。然周文彬恃其皇室身份,公然抗法,言臣无权处置。臣虽掌节钺,亦不敢专断皇亲。故此,将人犯、罪证一并押解进京,恭请陛下圣裁,请朝廷法司公断,请下人共鉴!”
周文彬如遭五雷轰顶,他比谁都清楚,自己那些罪行一旦摆在阳光下,尤其是以这种“将皇室一军”、逼朝廷表态的方式捅到御前,会是什么下场。
景熙帝为了维护皇室颜面,必然用更严厉手段处决他,甚至可能牵连他母亲丽阳公主...
经王长乐这么一搞,他赖以嚣张的皇室背景成了催命符。
其他官绅魂飞魄散。
靖武王这一手太狠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这是诛心啊,绑架朝廷和皇室亲手杀人,这比直接杀周县令可怕一万倍。
周文彬哭喊着求饶被带走了,刚刚有多么嚣张,这会儿就有多么后悔,早知道就不跳出来打擂台了,这下家族都要被连累咯...
活该!
靖武王以雷霆万钧手段,涤荡了河南大地的血污脓疮。
当石岭上的血色渐渐被秋风卷走,新芽在无数破碎的家庭和荒芜的田野上萌发。
曾蜷缩在篝火旁讲述全村惨剧的娃娃找回了家人,他一左一右牵着妇人和始终低着头的少女的手,那是他的母亲和姐姐。
是的,靖武军的动作很快,拷问匪兵,及时解救了大部分妇女。
重逢时的哭声微不可闻。
靖武军自然无法掩埋妇人们的屈辱,但孩子可以,他擦去母亲脸上混着血污的泪,紧紧拽着姐姐的手心,来自幼童的力量在她们死寂的心中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