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依稀还有枯枝断裂的声音，傅玖瑶把手从门框上收回来，脚步一转，反手将屋门关紧。
屋里的
烛火跳了一下。她走到桌前，把袖中的宫城图拿出来摊开，手指按在尚药局的位置。刚才那人不是偶然路过。三更，敢靠近她住的院子，还能避开巡夜的守卫，绝不是普通宫人。
她吹熄疗，从妆匣底层摸出一块铜片，轻轻一掀，暗格弹开。一道微光从里面透出，她低头看了进去。
数据一条条滚动。最近七日出入尚药局的人员记录、西六宫药材消耗对比、户部调拨单的实际到账情况……还有一条新加的加密信息：【三皇子府，昨夜接见刑部主事赵承业，密谈半个时辰。次日，赵承业提审西南伪证案卷宗】。
她盯着那行字，呼吸慢了下来。
西南旧案牵连极广，当年治水工程中贪墨的官员大多已伏法，但仍有几份供词含糊不清。若有人故意翻出旧账，再伪造一份指向某位皇子曾收受贿赂的证词——
她立刻起身，取纸磨墨，写下三条线索：三皇子近半月三次插手太医院人事任免；其门客名册中有两人曾在西南任职；刑部近期调用旧案卷宗的记录异常频繁。
她必须知道三皇子到底想做什么。
刚亮，她照常去了尚药局。煎药房里蒸汽弥漫，几个医女正在分装预防散。她走过去接过药包，一一检查封口是否严密。这是她定下的规矩，每一包药都要亲自过目。
“傅姐，五皇子派人来传话，请您得空去一趟府上。”
她点头，“我知道了。”
她没急着走。又在库房查了一遍新到的药材，发现当归依旧缺了三成。她问管事的吏，对方只“采办司还没送来”。她没再多问，记下名字就走了。
到了萧辰府外，她让仆从通报，自己站在影壁旁等。风吹起她的裙角，她把手里那叠药单攥得更紧了些。
见面是在偏厅，没有第三个人。
她把药单放在桌上，翻开最上面一张，“这不是我昨送来的方子。”
萧辰皱眉，“怎么？”
“剂量改了。桂枝加了一钱，地黄减了两分。这方子不能这么调。”
“谁动的手？”
“采买司的人。他们这是新的统一流程，所有药方都要经他们复核才能入炉。”她抬头看着他，“这不是流程问题。是有人不想让你喝到正确的药。”
萧辰沉默。
她接着：“不止这个。三皇子最近和刑部一个主事来往密切，那人正负责审理西南伪证案。如果有人在这时候拿出一份假证词，你当年通过傅家收受地方官孝敬，你，陛下会不会信？”
“你有证据？”
“目前只有线索。但我查过实验室的情报网，三皇子府上那名主事，三年前在西南当过知县。他离任时上报亏空八千两，最后却一分未罚。这种人，会突然清廉起来？”
萧辰站起来，在屋里走了几步。
“你是，他们准备栽赃？”
“不是准备，是已经在做了。”她，“我们不能再被动应对。我得去一趟城西第七情报点，那里存着实验室最早一批加密记录，包括一些还没解码的通信内容。如果三皇子真在布局，一定会留下痕迹。”
“太危险。”他立刻，“那边靠近内务府大牢，三皇子的人常在那里走动。”
“可我不去，没人能解开那些密码。实验室的系统只认我的指纹和声纹。”她看着他，“你信我吗？”
他停住脚，看向她。
“你要怎么去？”
“乔装。我会变成一个药商的女眷，带着采购单进城西市集。只要混进联络点后巷，就能进入地下通道。”她顿了顿，“我会心，不会暴露。”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
“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子时前后，巡防换岗，最松的时候。”
他终于点头，“我可以给你争取时间。今下午我会去户部议事，拖住三皇子的人。你趁这段时间出府。”
“好。”
“还有，”他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拿着这个。万一被拦下，是我的人去送药。虽不能保你万全，但能多撑一会儿。”
她接过，放进怀里。
“你不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她忽然。
“你做的事，从来都有道理。”他，“上次挡药车，这次查阴谋。你一直在护我周全。”
她低下头，没话。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怕的不是死，是做了这么多，最后还是没能守住他。
“你去。”他，“我在府里等消息。若有异动，我会立刻派人接应。”
她点头，起身要走。
“等等。”他叫住她，“你用的那个系统……空间实验室，是不是还有别的功能？”
她转身看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你遇到危险，能不能活下来。”
她看着他，慢慢：“它能帮我躲一次。只能一次。半盏茶的时间，够我逃出包围圈。但用了之后，系统会重启三，期间不能再启动。”
他听完，只了一句：“不到万不得已，别用。”
她答应了。
回到府中，她直接进了密室。门一关，她打开梳妆匣，再次按下铜片。暗格里的光亮起来，一排选项浮现：【伪装系统】【数据终端】【应急逃生】。
她点开伪装系统，输入目标身份：林氏，南陵药行驻京联络人，三十二岁，肤色偏黑，身形微胖。
机器嗡鸣一声，一套粗布衣裙从下方升起，还有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
她脱下外衣，换上布裙，把头发挽成妇人样式，再将面具贴在脸上。指尖轻压，边缘融合进皮肤，鼻梁下沉，眼角拉长，整个人立刻变了模样。
她站到镜前，几乎认不出自己。
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含在舌下。这是实验室特制的变声丸，能让声音低哑几分，维持两个时辰。
最后，她拿起那个信号器。拇指大，黑色，像一枚印章。放进袖袋时，能感觉到一点微弱的震动。
她站在密室中央，闭眼回想路线：从后门出府，绕过菜市口，走西市巷，找到挂着“陈记干货”招牌的铺子，敲三下门板左侧第二块木板。
只要进去，就能拿到完整情报。
她睁开眼，走向密室角落的暗门。
外面是窄道，漆黑一片。她手扶着墙往前走。前方五十步，有一盏油灯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