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蛊毒粉!”岩摩老爹急道,“不能直接冲!马车轮子碾过去,粉尘扬起,车里的人就危险了!”
南宫烨勒住马,迅速观察形势。前方城门激战正酣,后方追兵将至,两侧是民居,但巷道狭窄,马车难以通过。
“爹爹!”宝儿忽然又探出头,手一指,“那边有个卖豆腐的老爷爷,他的推车下面有石灰!”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街角一个被掀翻的豆腐摊下,露出半袋石灰。
南宫烨眼睛一亮:“韩冲,带两人去取石灰,洒在毒粉上!”
“得令!”
韩冲动作极快,片刻就扛着石灰袋回来,和两名亲兵一起,沿着毒粉区边缘撒出一道石灰线。石灰遇到蛊毒粉,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冒起缕缕白烟,毒性竟被中和了大半!
岩摩老爹惊讶地看着宝儿:“公子如何知道石灰可解此毒?”
宝儿眨眨眼:“娘亲的药书里写的呀,‘蛊毒畏碱,石灰可制’。宝儿记性好,看一遍就记住了!”
慕容晚晴扶额——她确实有这么一本南疆毒物考,但那是极偏门的典籍,她都没指望宝儿能看懂,谁知这子不仅看了,还记住了,还能在关键时刻用上!
南宫烨眼中闪过骄傲,面上却不显,只淡淡道:“我儿聪慧。韩冲,开路!”
“兄弟们!”韩冲翻身上马,长刀一指,“随我冲出去!让公子看看,咱们的刀快,还是那些北狄狼崽子的脖子硬!”
“杀!”
二十余骑如利箭般射向城门。北狄“血狼卫”虽悍勇,但赵炳坤的守军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南宫烨这支生力军从内突击,顿时被打得阵脚大乱。
慕容晚晴的马车紧随骑兵之后冲出城门。就在车轮碾过城门洞的瞬间,异变突生——
一道黑影从城楼上一跃而下,直扑马车!那人身形瘦如猴,双手指甲乌黑发亮,显然是淬了剧毒!
“心!”南宫烨反手一剑刺去,却被那黑影诡异的身法避开。
眼看毒爪就要抓到车帘,宝儿忽然从车窗里扔出个纸包——正是他之前的辣椒粉!
“看招!”
纸包在空中散开,红色粉末劈头盖脸撒了黑影一身。那黑影猝不及防,眼睛、口鼻都进了辣椒粉,顿时惨叫一声,双手捂脸,从半空中跌落。
韩冲趁机补上一刀,结果了这偷袭者。
“公子威武!”韩冲大笑,“这招可比我们的刀好使多了!”
宝儿得意地扬起下巴,随即又想到什么,声问:“娘亲,宝儿是不是太暴力了?”
慕容晚晴看着儿子又是撒痒痒粉又是扔辣椒粉的“战绩”,一时不知该哭该笑,只能摸摸他的头:“宝儿是为了保护大家,做得对。不过下次……记得留点给娘亲发挥的空间。”
就在这时,马车猛地一震,速度骤降!原来拉车的两匹马中,有一匹被流矢射中了后臀,虽然不致命,却受了惊,开始不听使唤地乱窜!
“控住马!”韩冲急喝。
南宫烨拼命拉缰绳,但受惊的马匹力量奇大,眼看就要带着马车撞向路边堆积的拒马!
千钧一发之际,岩摩老爹忽然咬破指尖,将一滴鲜血弹向空中,同时口中念出一串急促古怪的音节。那滴鲜血竟在空中化作一个微的血色符文,一闪而没。
也奇怪,那匹受惊的马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安抚了一下,挣扎的力度明显减弱。车夫趁机全力控制,险险将马车拉回正路。
“快!南门就在前面!冲出去!”韩冲看到前方城门洞开,但门口仍有零星的敌我厮杀。
马车加速,冲过最后一段血腥的街道,在亲兵们的拼死掩护下,终于冲出了南门!
然而,出城并不意味着安全。城外的开阔地带上,竟然还有数十名敌人正在集结,显然是预留的拦截部队!而青阳镇内,更多的敌人正在冲破防线,尾随追来!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岩摩老爹,你的隐秘道在何处?”南宫烨厉声问道。
岩摩老爹指着城门右侧一片茂密且陡峭的山林:“那边!穿过去,有一条被藤蔓掩盖的采药道!但路极难行,马车恐怕……”
“弃车!”南宫烨毫不犹豫,“韩冲,带人毁掉马车,制造我们继续沿大路逃跑的假象!所有人,带上必要物资,随岩摩老爹入山!快!”
命令被迅速执校亲兵们将马车推至路中,点燃了残留的火油,制造出车毁人亡的痕迹,并刻意留下一些向大路方向“逃窜”的痕迹。同时,他们将最重要的药物、干粮、武器打包,每人背负一份。
慕容晚晴抱着阿蘅,南宫烨抱起宝儿,在岩摩老爹的指引下,一头扎进了城门右侧那片看起来根本无路可走的茂密山林。韩冲率剩余的亲兵断后,清除痕迹,随后跟上。
山林内果然荆棘密布,藤蔓纠缠,几无下脚之处。岩摩老爹却似乎对簇极为熟悉,拄着一根木棍,在前面颤巍巍地带路,时不时拨开一片看似厚实的藤蔓,露出后面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
一行人艰难跋涉。后方远处,传来敌人发现“假痕迹”后的怒骂和搜索声,但声音逐渐被茂密的林木隔绝。
“哎哟!”韩冲手下的一名年轻亲兵李子,一脚踩进某个隐蔽的泥坑,整个人往前一扑,脸差点撞上前面的树干。他背着的包裹散开,几块干粮滚了出来。
“声点!”韩冲低声斥道,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想让追兵顺着声音摸过来吗?”
李子连忙捂住嘴,手忙脚乱地捡干粮。旁边的老油子亲兵王铁柱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子,你这动静比山猪拱地还响。要是在北境巡逻时这么毛躁,早被狄人摸掉脑袋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李子涨红了脸。
“行了。”韩冲皱眉,“都打起精神,这林子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
越往里走,周围的植被越发茂密古怪。有些藤蔓长得像扭曲的蛇,有些树皮上布满了诡异的纹路,像是人脸又像是眼睛。空气中那股不出的古怪花香越来越浓,闻久了让人有些头晕。
“这是‘迷瘴林’的外围。”岩摩老爹喘着气,在一块相对平坦的石头上坐下歇脚,“再往前,雾气会更重,有些地方有然的迷阵,还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宝儿趴在爹爹肩头,好奇地眨着眼睛,“是鬼吗?”
南宫烨拍拍儿子的背,看向岩摩老爹:“老人家,您指的可是毒虫猛兽,或是……南疆巫术留下的痕迹?”
岩摩老爹浑浊的眼睛看向林深处,缓缓摇头:“都樱这林子深处,有赤月部旧时祭祀的遗址。虽然部族覆灭百年,但有些东西……怨气未散。加上这些年误入的猎户、采药人,十个有六个没出来。出来的人,要么疯了,要么……”他没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慕容晚晴心地将阿蘅放在铺了披风的平整石面上,探了探他的脉息。阿蘅依旧昏迷,但呼吸还算平稳,只是体温偏低,手腕上那些暗红纹路在透过树叶的斑驳光线下,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些。
“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为阿蘅施针稳定情况。”她低声对南宫烨,“他的脉象越来越弱了。”
南宫烨点头,看向岩摩老爹:“从此处到您的那条猎户道,还需多久?”
岩摩老爹估算了一下:“若是老朽年轻时候,两个时辰便能穿过这片迷瘴林,找到那条隐秘道。但现在……老朽这腿脚,再加上要避开几处危险地界,怕是要黑才能到。”
黑?慕容晚晴心中一紧。在这诡异的林子里过夜,绝不是个好主意。
“而且,”岩摩老爹补充道,神色凝重,“那些追兵里若有熟悉南疆山林的人,未必不会猜到我们进了这片林子。他们虽然不敢深入迷瘴林核心,但在外围设伏或者放些‘东西’进来探路,还是做得到的。”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林间深处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由远及近,速度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