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红包群里的端午香
端午前五，红包群就飘起了艾草香。林晚秋刚把晒干的艾草挂上门楣，手机就“叮咚”响个不停，点开一看，跨时空的祝福像粽子叶似的裹满了屏幕。
【清末养鸽人·周伯】
「老朽蒸了碱水粽，苇叶裹的，填了红豆沙。给念潮留了几个的，鸽群正往过送，路上别让它们偷吃了。」
消息下面附了张照片：竹篮里码着巧的粽子，棱角分明，苇叶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林晚秋笑着摸了摸念潮的头——家伙正举着根艾草穗子晃悠，嘴里念叨着“香香”。
话音刚落，院墙上落了阵“扑棱”声，三只信鸽衔着竹篮落在晾衣绳上，篮底铺着油纸，粽子的热气透过纸层渗出来，混着艾草香漫了一院。念潮踮着脚要够，被林晚秋一把抱起来，指尖刚碰到粽子，就被烫得“呀”了一声，缩回来的手在半空甩个不停，逗得周伯的鸽群都歪着头“咕咕”剑
【民国旗袍设计师·沈清晏】
「周伯的粽子刚到，我的香囊就来搭个伴。」
她发了段视频：指尖拈着五彩丝线，在素布上绣出缠枝莲，针脚细密得像春雨织的网。「里头装了苍术、白芷、丁香……念潮戴在身上，蚊虫不敢近身。」视频最后，她举起个虎头形状的香囊，虎眼用黑琉璃珠缀着，晃一晃，里头的香料沙沙响，「这虎爪得缝牢些，不然念潮会抠下来塞嘴里。」
林晚秋看得失笑，念潮确实有这毛病，见了带穗子的东西就想扯。正着，窗台上落了只蓝羽鸽，嘴里叼着个锦袋，打开一看，虎头香囊躺在里头，虎尾巴上还缀着颗铃铛，一晃就“叮铃”响，念潮立刻抓在手里，举着满屋跑，铃铛声撞着墙又弹回来，和鸽群的咕咕声搅成一团。
【2000年互联网创业者·赵野】
「清晏姐的香囊太雅，我来个接地气的！」
他发的图片里是只塑料水枪，枪身印着“端午快乐”，旁边堆着几包雄黄粉，「给念潮玩水枪，掺点雄黄水，吓跑“大老虎”！」后面跟着个龇牙的老虎表情包。林晚秋想起时候听的传，屈原投江后，百姓怕蛟龙伤了他的尸身，就往江里扔粽子、倒雄黄酒——原来这习俗，在2000年还热热闹闹地活着。
念潮还没见过水枪，指着图片喊“水水”。林晚秋刚应着，院外就传来摩托车的突突声，是镇上快递员，手里举着个纸箱：“赵先生寄的，是急件！”拆开一看，水枪、雄黄粉，还有一沓彩色贴纸，上面印着龙舟和粽子，赵野在便签上写：“贴纸贴水枪上，秒变龙舟号！”
【星际3021年农业科学家·星禾】
「检测到念潮对“水”的兴趣值90%。」
他发的动态里，有个透明的盒子，里面装着蓝色的晶体，「这是遇水发光的龙舟模型，泡在水盆里会自己游动，材料是可食用级别的，啃了也没事。」下面附了行字：「别让他啃太久，我加零薄荷脑，凉丝丝的。」
果然，无人机投下的盒子里，晶体遇水就化作艘龙舟，蓝幽幽的光在水盆里晃，念潮趴在盆边，手伸进水里划来划去，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襟，却笑得像刚偷喝了雄黄酒似的，脸颊红扑颇。
【未来纪元能源工程师·凌澈】
「补充个实用的：智能艾草灯。」
图片里的灯是镂空的艾草形状，「黑后自动亮，驱蚊效果是普通艾草的三倍，还能投影——看。」他切换了段视频，灯影投在墙上，竟是场热闹的龙舟赛，鼓声咚咚，船桨翻飞，「是用1983年的端午影像做的，原声收录，比现在的全息投影有烟火气。」
林晚秋把灯挂在门廊，黄昏时，墙上映出的龙舟真就像在眼前竞渡，鼓声震得廊柱都似在颤。念潮举着虎头香囊，跟着鼓点蹦跳，铃铛声混着鼓声，惊飞了檐下的鸽子，却惊不散满院的艾草香。
端午当，院子里摆开了长桌。周伯的碱水粽冒着热气，沈清晏的香囊在念潮胸前晃悠，赵野的水枪搁在桌边，星禾的龙舟灯在水盆里游得欢，凌澈的投影里，龙舟正冲过终点线。林晚秋往念潮手腕上系五彩绳，他咯咯笑着躲闪，绳子缠成了团，像把彩虹揉成了球。
【清末养鸽人·周伯】
「老朽年轻时，见龙舟赛翻了船，有若进江里，却举着船桨喊“赢了”！」
【民国旗袍设计师·沈清晏】
「我祖母，端午不是光图热闹，是让活着的人记得，要像龙舟上的人那样，攥紧桨，往前冲。」
【2000年互联网创业者·赵野】
「对！就像我当年创业，资金断了还硬撑，跟划龙舟似的，歇口气就被甩老远！」
【星际3021年农业科学家·星禾】
「数据显示，人类在集体仪式中，凝聚力会提升47%。这就是传统的力量。」
【未来纪元能源工程师·凌澈】
「简单，就是一起包过粽子、看过龙舟的人，心会贴得近点。」
念潮听不懂这些，却举着半只粽子往林晚秋嘴里塞，苇叶的清香、红豆的甜，混着满院的艾草味，在舌尖漫开。墙上的龙舟还在冲，鼓声震得空气发颤，红包群里的消息不断跳出来，像端午的雨，密密麻麻却透着暖。
林晚秋忽然明白，这些跨越时空的祝福，不就是一艘艘龙舟吗？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时代奋力划桨，却借着这个桨端午”的码头，把爱和牵挂，送到了彼此眼前。念潮胸前的香囊轻轻晃，铃铛声里，仿佛能听见所有时空的龙舟鼓点，正朝着同一个方向，咚哓响。
念潮举着啃了一半的粽子，忽然被墙上投影里龙舟冲线的画面吸引，手一松，粽子“啪嗒”掉在地上，黏糊糊的米粒沾了满裤腿。林晚秋正要弯腰去捡，却见他光着脚踩过湿漉漉的地面，直扑门廊下的智能艾草灯——那光影里的龙舟正第二次冲刺，鼓声擂得更急，船桨劈水的“哗哗”声透过投影设备传来，竟带着震得人发麻的力道。
“抓、抓船！”念潮奶声奶气地喊，手死死扒住灯柱，脸颊贴在冰凉的金属表面，仿佛这样就能钻进光影里去。虎头香囊的铃铛被他晃得叮当乱响，与投影里的鼓声撞在一起，倒像给龙舟队加了段额外的节拍。
这时，红包群里又弹出新消息。
【清末养鸽人·周伯】
「看这子急的！老朽再添把火——刚让鸽群捎去一筐新鲜粽叶，裹上念潮掉的米粒，蒸出来肯定香！」
消息附带的视频里，周伯正蹲在鸽舍前捆扎粽叶，竹筐里的叶子还带着露水，映得他满手的皱纹都泛着绿光。没过多久，几声“咕咕”的鸽鸣从院外传来，三只灰鸽扑棱棱落在晾衣绳上，嘴里衔着的粽叶还滴着水珠。
【民国旗袍设计师·沈清晏】
「粽叶配香囊，才算全套。我又赶制了几个艾草香包，这次绣了龙舟图案，挂在船上保平安！」
她发来的设计图里，香包上的龙舟船头站着个扎羊角辫的孩，手里举着片粽叶，眉眼竟有几分像念潮。林晚秋笑着摸出针线，把掉在地上的米粒一颗颗捡起来，混进新粽叶里——念潮正踮脚够投影里的船桨，裤腿上的米粒蹭到灯柱上，倒像给艾草灯添了串细碎的珍珠。
【2000年互联网创业者·赵野】
「光有粽子不够劲！刚叫人送了套迷你龙舟模型，带遥控的，念潮肯定爱疯！」
话音刚落，院门外就响起快递车的喇叭声。拆开纸箱，巴掌大的龙舟模型泛着金属光泽，遥控器上的按钮闪着红光。林晚秋把模型搁在水盆里，念潮立刻扑过来抢遥控器，胖手胡乱按动，模型却猛地调转方向，“咚”地撞在星禾送的发光龙舟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虎头香囊，香料的味道混着艾草香漫开来。
【星际3021年农业科学家·星禾】
「检测到模型碰撞产生的能量波！补偿一个“糯米气球”——用可食用糯米做的，摔碎了能直接吃，甜口的」
无人机“咻”地空投下袋透明气球，念潮捏破一个，糯米粉簌簌落在舌尖，他眯着眼笑出声，嘴角沾着的粉沫倒像沾了层月光。
【未来纪元能源工程师·凌澈】
「投影升级了！现在能闻到江风的味道——我调取了1983年龙舟赛现场的空气样本，混合了水汽和芦苇香」
话音刚落，门廊下的风突然变得湿润，带着股清冽的河腥气，念潮仰着头追着风跑，裤腿上的米粒撒了一路，倒像给院子里的艾草丛撒了把碎银子。
墙上的投影还在继续，周伯的粽叶裹着念潮掉的米粒蒸出了新粽子，沈清晏的龙舟香包在模型上晃悠，赵野的遥控龙舟撞得水花四溅，星禾的糯米气球爆成了甜雾，凌澈的江风裹着艾草香掠过鼻尖。念潮举着半块新粽子，踩着满地米粒咯咯笑，香囊上的铃铛跟着跳，与投影里的鼓声、群里的消息提示音缠成一团——这团热闹里，有百年前的粽叶香，有民国的绣线光，有千禧年的塑料味，有未来的科技风，却都在同一个院子里发着暖，像被时光熬成了一锅稠稠的甜粥，每口都能尝到不同时空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