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下的时光》公演这,老街的人像是约好了似的,把文化馆的剧场挤得满满当当。
有人搬来了家里的马扎,有人挎着布包,里面装着给孩子带的零嘴,还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被子女搀扶着,颤巍巍地找座位。剧场门口,王婶支起了临时的豆浆摊,免费给来看戏的街坊递上热乎的豆浆,吆喝声混着槐花香,飘了满街。
林砚站在幕布后面,手心又开始冒汗。这一次,他不再是紧张,而是心里揣着一团暖烘烘的期待。舞台上,道具都是街坊们凑来的旧物:斑驳的八仙桌,掉了漆的藤椅,还有窗台上摆着的那盆茉莉,是李大爷特意从家里搬来的。
幕布拉开,灯光亮起来的那一刻,台下瞬间安静了。
女孩举着纸飞机,踩着碎步跑上台,脆生生地喊:“奶奶,槐花开啦!”
夏晓饰演的裁缝,正坐在缝纫机前,手里捏着一块碎花布,听见喊声,回头笑了笑:“慢点跑,别摔着。”
张叔扮演的种树老人,拄着拐杖走到舞台中央,望着“窗外”的方向,慢悠悠地:“这棵槐树啊,比我还大岁数呢。”
戏里的故事,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没有撕心裂肺的冲突,只有老街的日常:王婶的豆浆摊前,有人讨价还价;李大爷的收音机旁,有人凑着听戏;孩子们在槐树下追逐,把笑声挂在枝头。
台下的观众,看得格外入神。有大妈悄悄抹着眼泪,嘴里念叨着:“这写的不就是咱老街的日子嘛。”有年轻人拿出手机拍照,要发给外地的朋友,让他们看看老家的模样。
演到后半段,忽然起了一阵风,不知是谁从场外捧来了一大捧槐花,撒向舞台。洁白的花瓣落在演员的肩头,落在老旧的八仙桌上,落在女孩的纸飞机上。
那一刻,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林砚站在幕布后,看着台上飘飞的槐花,看着台下一张张笑着的、哭着的脸,忽然觉得,所有的煎熬和迷茫,都值了。
公演结束后,观众迟迟不肯离场。他们涌到舞台前,和演员们握手、合影,有人拉着林砚的手:“林,你得把咱老街的故事,一直写下去啊。”
老周走过来,拍了拍林砚的肩膀,递给他一个信封。林砚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邀请函——省里的戏剧展演,邀请《槐树下的时光》去演出。
“砚子,”老周的声音带着笑意,“咱的戏,要走出老街,走到更大的舞台上了。”
林砚看着邀请函上的字,又抬头望了望窗外。夕阳正缓缓落下,给老街的屋檐镀上了一层金边,槐花香,正漫过戏台,漫过长长的巷弄,漫进每一个饶心里。
他想起自己曾经攥着退稿信,在出租屋里迷茫的日子,想起那些蹲在巷口听故事的黄昏,想起一群人凑在一起搭舞台的夜晚。原来,梦想从来不是一个饶孤军奋战,而是一群饶彼此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