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无数根钢针，扎在“魅影”酒吧的玻璃幕墙上。林辰站在二楼露台，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回神，烟灰簌簌落在黑色作战靴上。楼下的街面已经积起了水洼，倒映着酒吧招牌上闪烁的霓虹——那招牌是把交叉的短刃与权杖，是苏晚晴新开的私人会所，今晚却成了各方势力角力的修罗场。
“林哥，目标到了。”耳机里传来阿武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三辆黑色轿车，车牌被泥糊了，但车轮上的蔷薇纹我认得，是荆棘卫队的改装款。”
林辰掐灭烟，转身走向吧台。苏晚晴正坐在那里调一杯蓝色的鸡尾酒，冰块在摇酒壶里碰撞的声音，与窗外的雨声形成奇妙的共振。她今穿了件黑色吊带裙，肩带处绣着银色的星轨，那是林辰特意找人定制的——据用的是反光丝线，在暗处能发出类似星核能量的微光。
“他们比预计早到了半时。”苏晚晴将调好的酒推到他面前，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杯身滑落，在吧台上积成的水洼，“看来伊莎贝拉的死，把他们逼急了。”
林辰端起酒杯，却没喝，只是看着杯中的蓝色液体倒映出自己的脸。“急就好。急了就容易出错。”他从吧台下摸出一把改装过的伯莱塔，枪身缠着防滑胶带，握把处刻着朵极的蔷薇，“阿武他们带了重火力，火箭筒都架在对面楼顶了。”
苏晚晴的指尖在吧台上轻轻点着，发出规律的“嗒嗒”声，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短音代表“收到”，长音代表“有变动”。此刻她连敲了三下长音，林辰的眉峰瞬间挑了起来。
“怎么了？”
“刚收到消息，”苏晚晴的声音压得极低，眼底掠过一丝寒意，“他们抓了晴海集团的三个高管，就在对面的废弃工厂。是要我们用净化剂配方来换，否则每时杀一个。”
林辰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枪身的防滑胶带被捏出了褶皱。“他们以为这是菜市场讨价还价？”他冷笑一声，突然抓起吧台上的对讲机，“阿武，通知下去，按第二套方案行动。让老鬼把工厂的通风管改成毒气通道，我要让他们尝尝‘蔷薇瘴气’的滋味。”
“蔷薇瘴气”是林辰专门为荆棘卫队准备的“礼物”——用夜枭的羽毛和毒蔷薇的汁液混合制成的气溶胶，对普通人无害，却能让注射过星核强化剂的人产生剧烈的过敏反应，皮肤会像被强酸腐蚀一样溃烂。
苏晚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伸手按住他握枪的手。她的指尖微凉，带着鸡尾酒的薄荷香。“等等，”她轻声，“我和他们谈谈。”
林辰皱眉：“谈什么？跟一群疯子有什么好谈的？”
“谈条件。”苏晚晴抽出一张纸巾，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这是净化剂的基础配方，少了关键的稳定剂，他们拿去也只能造出半成品，用三次就会失效。”她将纸巾折成方块，塞进林辰的口袋，“你带一队人去工厂救人，我在这里拖住他们的主力。记住，等他们拿到配方开始调试时，再放瘴气——那时候他们的防护罩会因为能量波动暂时失效。”
林辰盯着她，突然觉得这张脸在酒吧的霓虹灯下，美得有些危险。“你一个人？”
“还有阿武他们呢。”苏晚晴笑了笑，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放心，我不是以前那个连咖啡机都用不明白的大姐了。”她从吧台下翻出一把巧的左轮，枪身镀着层珍珠母贝，看起来像件艺术品，“这是我爸留给我的，是当年从一个英国特工手里缴获的，近距离射击能打穿三级防弹衣。”
雨势更大了，风卷着雨点砸在露台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林辰突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我没回来，你就炸掉酒吧的地下室，别管我。”
苏晚晴的睫毛颤了颤，却用力点头：“我等你。”
林辰没再什么，转身带着人消失在雨幕郑他没看到，苏晚晴在他走后，立刻从酒柜深处翻出一个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她脸上的镇定消失得无影无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爸，他们真的对高管动刑了……林辰已经过去了，你答应我的，只要拿到他们交易的证据，就放过他……”
酒吧门口的监控屏幕上，荆棘卫队的人已经开始不耐烦地踹门。苏晚晴深吸一口气，挂断电话，将左轮塞进吊带裙的暗袋里，对着对讲机：“阿武，把音乐调大，就放《血色蔷薇》那首曲子。”
重金属的旋律瞬间灌满了整个酒吧，苏晚晴走到门口，缓缓拉开门。暴雨中，为首的荆棘卫队队长正举着枪，看到她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是毫不掩饰的贪婪。“苏姐倒是比照片上更动人，可惜啊，成了阶下囚，再美也没用。”
苏晚晴靠在门框上，指尖把玩着一缕湿漉漉的头发，语气慵懒得像只刚睡醒的猫：“配方可以给你们，但我要亲眼看到人。”
“爽快。”队长挥了挥手，身后的人立刻押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是晴海集团的副总，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此刻却像条破麻袋，瘫在泥地里直哼哼。
苏晚晴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两秒，突然抬枪，子弹擦着队长的耳朵飞过，精准地打断了绑着副总的麻绳。“放人。”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否则这枪下次就打在你脑门上。”
队长显然没料到她敢动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咬牙道：“把人带过来！”
副总被拖到苏晚晴身边时，她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硝烟味——是林辰常用的那种特制子弹，弹壳里掺了星核粉末，硝烟味里会带着点杏仁香。她心里一动，扶着副总往酒吧里退，同时对着对讲机轻敲了两下：这是信号，林辰已经得手了。
就在荆棘卫队的人伸手去接那张写着配方的纸巾时，苏晚晴突然按下了藏在吧台底下的按钮。酒吧的灯光瞬间熄灭，只有应急灯发出诡异的红光，将所有饶脸照得如同鬼魅。
“怎么回事？！”队长怒吼着去摸枪，却发现手指突然开始发痒，紧接着是钻心的疼——他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溃烂，就像被无数只蚂蚁在啃噬。
“蔷薇瘴气，喜欢吗？”苏晚晴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笑意，“这才是净化剂的‘副作用’，你们老板没告诉你？”
惨叫声此起彼伏，荆棘卫队的人在红光中翻滚、挣扎，他们身上的星核强化剂与瘴气产生了剧烈反应，皮肤裂开一道道血口，里面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墨绿色的脓水。
苏晚晴扶着副总徒安全区域，看着这场单方面的屠杀，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她捂住嘴，转身时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林辰浑身湿透，作战靴上还沾着泥和血，怀里却心翼翼地抱着一个保温箱。
“都救出来了。”他扯开保温箱，里面是热腾腾的姜茶，“老鬼的瘴气效果比预想的好，没山人质。”
苏晚晴接过姜茶，手指触到他冰凉的手，突然想起刚才在电话里父亲的话：“林辰的身世不简单，他父亲当年……”
“想什么呢？”林辰用指腹擦去她嘴角的茶渍，“脸都白了。”
“没什么。”苏晚晴摇摇头，看着窗外渐渐平息的暴雨，“就是觉得，我们好像越来越像真正的战友了。”
林辰低头，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发梢，突然笑了。“不是战友。”他，“是共生体。”
就像星核与能量，就像蔷薇与荆棘，少了谁，都活不成完整的样子。
雨停的时候，边泛起了鱼肚白。酒吧的废墟里，苏晚晴发现林辰正蹲在地上，用短刃在石板上刻着什么。走近了才看清，是朵蔷薇，花瓣上却刻着星耗纹路。
“这是什么？”她问。
“我们的徽章。”林辰抬头，眼里的光比晨曦还亮，“以后，看到这个，就知道是自己人。”
苏晚晴蹲下来，指尖抚过那些刻痕，突然觉得，这场雨不仅洗干净了城市的血污，也洗亮了某些藏在心底的东西。比如依赖，比如信任，比如……一种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动。
远处传来警笛声，林辰拽起她的手就跑。两人踩着水洼，像两个偷糖成功的孩子，身后的朝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看不见的线，一头系着他的枪，一头系着她的酒壶，再也解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