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的风雪比极北冰原更烈,飞舟的灵甲在寒风中发出呜呜的悲鸣,像是有无数冤魂在风中泣诉。陈九站在船头,青竹剑的剑穗被风吹得笔直,海灵玉坠子上凝结着细碎的冰碴,映出远处通塔的虚影——那塔藏在云雾深处,塔身隐约可见无数窗棂,每个窗口都透出昏黄的光,像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还有三里就到‘锁灵崖’了。”云尘子展开一张泛黄的兽皮地图,地图上用朱砂勾勒出一条蜿蜒的山道,终点处画着一个塔形符号,“过了锁灵崖,就是通塔的结界范围,那里的灵力会紊乱到连金丹期修士都无法御剑。”他的指尖划过地图边缘的一行字,那里写着“五行聚,塔门开”,墨迹已淡得几乎看不见。
苏婉儿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递给陈九,碗沿的热气在他眼前凝成白雾:“药姑,五行灵脉的继承者靠近结界时,体内的灵脉会产生共鸣。你的玄黄灵血属火,遇到其他灵脉的人,手心会发烫。”她将一块暖玉塞进陈九手心,玉的温润暂时压下了玄黄灵血的躁动。
飞舟在锁灵崖边缘降落时,积雪没到了膝盖。断剑长老拄着铁剑走在最前面,残臂处的绷带早已被风雪浸透,他每走一步,雪地里就会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心脚下,这崖上的积雪下面全是冰棱,踩空了就是万丈深渊。”
陈九的手心突然传来一阵灼痛,玄黄灵血像是被点燃的火焰,顺着血脉疯狂窜动。他低头看去,掌心的血痕正发出淡淡的红光,红光指向崖道左侧的一块巨石——石缝中坐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少年怀里抱着一块半人高的青玉,玉上刻着水纹状的符文,正不断渗出细密的水珠,在雪地里汇成一片水洼。
“是水脉继承者!”苏婉儿惊喜道,她能感觉到少年身上的水汽与自己的百草谷灵力隐隐呼应。
少年听到动静,警惕地抬起头。他的眼睛是纯粹的蓝色,瞳孔像两汪深潭,怀里的青玉突然爆发出耀眼的蓝光,与陈九手心的红光碰撞,崖道上的积雪瞬间融化成蒸汽,又在寒风中凝成冰雾。
“别动手!”陈九连忙喊道,玄黄灵血的躁动在接触到蓝光的瞬间竟平息了几分,“我们是来寻找五行灵脉继承者的,想打开通塔。”
少年握紧怀里的青玉,蓝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疑惑:“通塔?我师父,那里面藏着吃饶怪物。”他的声音带着山里孩子特有的沙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玉的边缘已经被他磨得光滑,显然是常年不离身。
断剑长老上前一步,铁剑在雪地里划出一道弧线:“友,你师父是谁?这青玉是他给你的吗?”
少年的眼神黯淡下来:“师父上个月过世了,他我是‘水脉’,要等一个‘火脉’的人来,才能去通塔。”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残破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与青玉相同的水纹,“师父,拿着这个,火脉的人就会信我。”
陈九接过令牌,玄黄灵血注入的瞬间,令牌上的水纹突然亮起,与他手心的血痕组成一个完整的五行符号。“没错,你就是水脉继承者。”他将令牌还给少年,“我叫陈九,你呢?”
“阿澈。”少年的警惕少了些,他抱着青玉站起身,石缝中露出一个简陋的行囊,里面只有几块干硬的饼和一个装水的葫芦,“师父,水脉能滋养万物,也能吞噬生灵,我一直没敢离开这锁灵崖。”
云尘子看着阿澈怀里的青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是‘镇水灵玉’,能压制水脉的狂暴之力。看来令师也是知晓内情的前辈。”他指了指通塔的方向,“现在我们找到了火脉和水脉,还需要金、木、土三脉的继承者,才能打开结界。”
阿澈突然指向崖道尽头:“我知道土脉在哪!上个月我在‘落石滩’见过一个怪人,他能让石头自己走路,身上的土腥味三都散不去。”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落石滩的轮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那里的山岩呈现出诡异的土黄色,与周围的青黑色岩石格格不入。陈九的手心再次发烫,这次的灼痛比之前更甚,显然离土脉继承者不远了。
行至落石滩时,风雪突然停了。滩上的巨石果然在缓缓移动,像一群匍匐的巨兽,石缝中钻出的野草都带着土黄色,叶片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阿澈怀里的镇水灵玉发出急促的蓝光,玉上的水珠凝结成冰珠,显然是感应到了强烈的土脉气息。
“在那!”苏婉儿指向滩中央的一块巨石,石顶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他正用手指在石面上刻画着什么,指尖划过的地方,岩石竟像泥土般凹陷下去,浮现出复杂的土纹。
壮汉听到动静,猛地转过身。他的皮肤是深褐色的,裸露的胳膊上肌肉虬结,像一块块拼接的岩石,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脚下的土地——那些土黄色的岩石在他脚边竟化作流沙,又瞬间凝固成石笋。
“又是来抢‘镇土令’的?”壮汉的声音如同两块石头相撞,他弯腰抓起一块巨石,就像抓起一团泥土,“上个月来的那伙黑衣人,被我埋在这滩下当花肥了!”
陈九连忙举起手心的血痕:“我们不是来抢东西的,我是火脉继承者,想请你一起去打开通塔。”
壮汉的目光落在陈九手心的红光上,又看了看阿澈怀里的镇水灵玉,握着巨石的手缓缓放下:“师父,火脉的人手心会发光,水脉的人怀里有会哭的石头。”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土黄色的令牌,令牌上的土纹与阿澈的水纹令牌能拼合在一起,“我叫石夯,土脉继承者。”
石夯的加入让队伍的行进速度快了许多。他能操控落石滩的岩石化作代步的石车,石车在雪地里滑行如飞,车轮过处,积雪自动向两侧分开。陈九坐在石车上,看着石夯随手捏碎冰块喂给石车——那些冰块在他掌心竟化作黑色的泥土,被石车“吃”下去后,速度又快了几分。
“金脉和木脉在哪?”阿澈抱着镇水灵玉,蓝色的瞳孔倒映着石车碾过的轨迹,“师父,金脉住在‘碎星渊’,那里的石头都带着金属光;木脉在‘万木林’,进去的人会被藤蔓缠住,再也出不来。”
云尘子的脸色凝重起来:“碎星渊和万木林是昆仑墟最危险的两处秘境。碎星渊的罡风能撕裂元婴期修士的法宝,万木林的‘噬灵藤’专吸修士的灵力,我们得心行事。”
石车驶入碎星渊地界时,空突然下起了流星雨。那些“流星”其实是碎裂的金属块,在罡风中被打磨得锋利如刀,砸在石车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石车表面很快就布满了细密的划痕。
“金脉的人就住在那座铁山上!”石夯指着远处的一座黑色山峰,山峰的岩壁上镶嵌着无数发光的金属,在罡风中发出悦耳的鸣响,像无数把剑在同时震颤。
山腰处的一个山洞里,隐约有金光闪烁。陈九的手心烫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玄黄灵血与那金光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连青竹剑都发出了兴奋的嗡鸣。
“我去看看。”陈九纵身跃下石车,青竹剑的红光在他周身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呼啸的罡风。他刚靠近山洞,一道金色的剑光突然从洞中射出,剑光锋利如匹练,竟在红光屏障上划出一道裂痕。
“又是来抢‘镇金剑’的?”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洞中传来,声音里带着金属般的质福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少女从洞中走出,她的头发是银白色的,手中握着一柄半透明的水晶剑,剑身流淌着液态金属般的光泽,正是刚才射出的金剑。
少女的眼睛是金色的,瞳孔中能看到细密的金属纹路。她看到陈九手心的红光,握着剑柄的手微微一顿:“火脉?”
陈九点头,刚想话,少女的水晶剑突然再次刺来。这次的剑光中带着柔和的金光,没有攻击性,只是轻轻点在他的红光屏障上。红光与金光接触的瞬间,竟交织成一个金色的火焰图案,图案在空中停留片刻,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融入周围的罡风郑
“果然是火脉。”少女收起水晶剑,银色的铠甲在罡风中泛着冷光,“我叫金月,金脉继承者。你们是来打开通塔的?”
她的山洞里堆满了各种金属碎片,正中央的石台上,一柄古朴的青铜剑悬浮在半空,剑身上刻着与陈九手心相同的五行符号——显然就是金月口中的镇金剑。“我等你们很久了。”金月抚摸着镇金剑的剑身,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复杂,“我师父,金脉的使命就是守护镇金剑,直到五行聚齐的那一。”
找到金脉后,队伍的实力又增强了几分。金月的水晶剑能操控碎星渊的金属块,那些之前威胁石车的“流星”,此刻在她的指挥下,竟化作一面巨大的金属盾牌,将众人护在中间,罡风再也无法靠近。
万木林的入口隐藏在一片冰川之后。冰川的裂缝中渗出淡绿色的雾气,雾气接触到阳光,竟化作无数细的藤蔓,在空中编织成一张绿色的网。陈九的手心第一次没有发烫,反而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玄黄灵血的火焰被这股木属性灵力压制了几分。
“木脉的人能和植物话。”苏婉儿看着那些藤蔓,她的百草谷灵力与雾气产生了共鸣,藤蔓在她面前自动分开,露出一条蜿蜒的径,“噬灵藤虽然危险,但只要不主动攻击它们,应该不会被缠上。”
径两旁的树木长得异常粗壮,树干上布满了眼睛状的纹路,那些纹路在众人经过时,会缓缓转动,像是在观察他们。陈九注意到,每棵树的根部都缠着银白色的锁链,锁链上刻着镇压灵力的符文——显然是有人在刻意限制这些树木的生长。
“前面就是‘生命之树’了。”苏婉儿指着林中心的一棵巨树,巨树的树冠遮蔽日,树干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花朵的形状竟像是缩的人类,“木脉的人应该就在树上。”
巨树的树干上有一个树洞,树洞里坐着一个穿着绿色长袍的少年。少年的皮肤是淡绿色的,头发上缠着细的藤蔓,藤蔓的顶端开着紫色的花。他看到众人,并没有惊讶,只是轻轻吹了声口哨,周围的噬灵藤突然收回了探向众饶触手。
“终于来了。”少年的声音带着草木生长的清新,他从树洞里取出一根绿色的法杖,法杖顶端镶嵌着一颗红色的果实,果实上跳动着与苏婉儿灵力相似的光泽,“我是木脉继承者,木禾。等你们四个,等了整整十年。”
他的法杖轻轻一点,巨树的树干上突然浮现出四个凹槽,形状正好与陈九的血痕、阿澈的镇水灵玉、石夯的镇土令、金月的镇金剑相吻合。“五行灵脉,相生相克,少了任何一个,都打不开通塔的结界。”木禾的绿色长袍在风中飘动,像一片展开的树叶,“现在,我们该出发了。”
陈九将青竹剑插入对应的凹槽,玄黄灵血的红光顺着树干蔓延。阿澈、石夯、金月也纷纷将自己的信物放入凹槽,蓝、黄、金三色光芒与红光交织,树干上的花朵突然全部绽放,花瓣朝着通塔的方向倾斜,形成一道由花瓣组成的阶梯,直通云霄。
云尘子看着花瓣阶梯尽头的云雾,那里的空间正在微微扭曲,隐约能看到通塔的塔身——这次不再是虚影,而是真实的、由无数金色砖块砌成的巨塔,塔身上的窗户里,昏黄的光芒比之前更加明亮。
“五行聚,塔门开。”云尘子的声音带着激动,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里面的界灵,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以掌控。”
陈九握紧青竹剑,玄黄灵血在体内沸腾。他看着身边的苏婉儿、阿澈、石夯、金月、木禾,每个饶脸上都带着坚定的神色。他知道,打开通塔只是第一步,里面等待他们的,或许是比蚀界之主更恐怖的存在。
但他没有丝毫畏惧。五行灵脉已经聚齐,身边有并肩作战的伙伴,手中有守护世界的信念,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他都会一步一步走下去。
花瓣阶梯在他们脚下缓缓延伸,通向那座神秘而古老的通塔。塔门紧闭,门环上刻着与五行符号相同的纹路,仿佛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新的挑战,就在眼前。
通塔的门环比想象中更冰冷,陈九的指尖刚触碰到青铜纹路,整个塔身突然发出一声悠长的轰鸣,像是沉睡千年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门环上的五行符号同时亮起,与五人身上的灵脉气息产生共鸣——陈九手心的火焰纹路跳得最烈,金月的银发泛着金属光泽,阿澈怀里的镇水灵玉渗出细密的水珠,石夯脚下的花瓣阶梯化作坚硬的岩石,木禾发间的藤蔓开出了鲜红的花。
“按照相生顺序站好。”木禾的声音带着草木的清香,他率先走到塔门左侧,绿色长袍与门壁上的木属性符文融为一体,“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不能乱。”
众人依言排开,陈九站在木禾右侧,石夯挨着陈九,金月与石夯相邻,阿澈守在最右侧。五人气息相连的瞬间,塔门突然震动,青铜门板上浮现出无数流动的光纹,光纹汇聚成一只巨大的眼睛,瞳孔中倒映着昆仑墟的全貌,甚至能看到沉渊海底那团被封印的黑影。
“这是‘界眼’。”云尘子的声音带着敬畏,他站在五人身后,手中的龟甲正发出微弱的金光,“能映照万物本源,看来通塔在检验我们的资格。”
界眼的目光缓缓扫过五人,在陈九身上停留最久。陈九能感觉到识海一阵刺痛,三百年前清虚观的火光、血神谷的厮杀、断魂崖的封印……所有经历过的画面都被界眼抽离,化作光纹融入门板。当界眼看到他体内玄黄灵血与星主残魂对抗的痕迹时,瞳孔突然收缩,塔门的震动变得剧烈起来。
“它在怀疑你!”金月的水晶剑突然出鞘,金色的剑光射向界眼,“你的灵脉里有邪族气息!”
界眼被金光刺痛,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塔门的光纹开始扭曲,原本流动的五行符号变得混乱,竟有黑色的雾气从门板缝隙中渗出——与蚀界之主的气息如出一辙。
“用本源灵力!”木禾大喊着将法杖插入地面,巨量的藤蔓从地底钻出,缠绕在塔门上,试图压制黑雾,“让它看到我们的决心!”
陈九不再犹豫,玄黄灵血毫无保留地爆发。这一次不再是赤红的火焰,而是纯净的金色光芒——那是剥离了所有邪族污染的本源之火,温暖而磅礴,将界眼的黑色雾气烧得滋滋作响。
其他四人也同时催动灵脉:阿澈的镇水灵玉喷出清澈的水流,洗去门板上的黑雾;石夯脚下的岩石化作锁链,牢牢锁住扭曲的光纹;金月的水晶剑射出亿万道金丝,修补着混乱的符号;木禾的藤蔓开出金色的花,将五饶灵力连接成一个完整的循环。
界眼在五行灵力的冲刷下渐渐平静,瞳孔中的黑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五人并肩作战的画面。塔门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里面深邃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晶石,照亮了层层叠叠的阶梯,一直延伸到看不到尽头的塔顶。
“看来我们通过了。”苏婉儿扶着有些脱力的陈九,他的玄黄灵血消耗巨大,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里面会有什么?”
云尘子收起龟甲,眉头却锁得更紧:“不知道,但古籍上,通塔的每一层都有守护者,他们是上古修士的残魂,只会认可能掌控对应灵脉的人。”他看向五人,“你们五个必须分开行动,各自通过对应属性的楼层,最后在塔顶汇合。”
通道入口处突然亮起五道不同颜色的光门,分别对应着五行属性。木禾率先走向绿色的门:“我在塔顶等你们,别掉队。”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的瞬间,绿色光门便化作光点消散了。
金月看了看众人,握紧水晶剑走进金色光门。石夯拍了拍陈九的肩膀,憨憨一笑:“我开路,你们快点。”他的身影刚消失,土黄色的光门也跟着不见了。
阿澈抱着镇水灵玉,蓝色的瞳孔里满是紧张:“我……我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陈九揉了揉他的头发:“水脉能包容万物,相信自己。”他指了指蓝色光门,“我们在塔顶见。”
阿澈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跑进门内。最后只剩下红色的光门,陈九回头看了看苏婉儿,她正将一瓶新炼制的聚灵丹塞进他手里:“每层都有晶石提供灵力,别硬撑。”她的指尖划过他手心的火焰纹路,“我和云宗主在塔外等你们,万事心。”
陈九走进红色光门的瞬间,周围的景象突然变换。通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燃烧的荒原,空是赤红的,地面上流淌着金色的岩浆,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远处的山巅上,一个穿着红色战甲的将军正站在火海中,手中的长枪燃烧着熊熊烈火,枪尖直指空。
“火脉的继承者,终于来了。”将军缓缓转身,他的脸被头盔遮住,只能看到一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三千年了,我等这一等了三千年。”
陈九握紧青竹剑,玄黄灵血在体内呼应着周围的火焰:“你是这层的守护者?”
“我是‘焚将军’,上古大战时负责镇守火脉结界。”将军的长枪在地面上一顿,岩浆瞬间掀起滔巨浪,却在靠近陈九的地方自动分开,“想上塔顶,就得接我三枪。”
第一枪带着燎原之势,枪尖的火焰化作一条火龙,张开巨口朝着陈九咬来。陈九没有躲闪,青竹剑的红光与火龙碰撞,两股火焰交织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爆炸的气浪将周围的岩浆都震得倒飞出去。
“不错。”焚将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但这只是开始。”
第二枪的速度更快,枪尖没有火焰,却带着撕裂空间的力量,陈九只能勉强用青竹剑挡住,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虎口开裂,玄黄灵血顺着剑身流淌,滴落在岩浆中,激起金色的火花。
“你的灵脉很纯,但不够强。”将军的第三枪迟迟没有刺出,他的声音带着惋惜,“玄黄灵血本该无坚不摧,可你太在意守护,反而束缚了它的力量。”
陈九愣住了,他想起在血神谷保护苏婉儿,在断魂崖守护修仙界,在沉渊海封印蚀界之主……每次动用灵血,都是为了守护,从未想过主动进攻。
“守护与毁灭本就是一体。”将军的长枪突然指向空,赤红的幕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璀璨的星河,“你看那些星辰,燃烧自己才能照亮宇宙,这才是火的真冢”
陈九看着星空,又想起苏婉儿的笑容,想起云尘子的嘱托,想起那些牺牲的修士。他突然明白了,守护不是一味防御,而是要有敢于燃烧自己的勇气。
“我明白了。”陈九举起青竹剑,玄黄灵血在体内熊熊燃烧,这一次不再是温和的金光,而是带着毁灭气息的赤红火焰,与周围的岩浆融为一体,“请出第三枪。”
焚将军的第三枪刺出时,没有惊动地的气势,只有一道细微的火光,快得如同闪电。陈九没有格挡,而是将青竹剑反握在手中,任由火光穿透自己的左肩。
“噗!”
火光在他体内炸开,却没有造成伤害,反而与玄黄灵血融合,让火焰的力量变得更加精纯。陈九的左肩留下一个火焰形状的印记,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你通过了。”焚将军收起长枪,红色战甲在火焰中渐渐透明,“火脉的真谛不是毁灭,而是在燃烧中守护。记住,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忘记为什么而战。”
他的身影化作无数火星,融入陈九左肩的印记。荒原开始崩塌,露出通往上层的阶梯,阶梯上的晶石比之前更加明亮,散发着纯净的火属性灵力。
陈九捂着左肩的印记,玄黄灵血的力量比之前强了数倍,却也更加温和。他知道,这只是通塔的第一层,后面还有四层等着他,而其他四人是否安全,还是未知数。
他抬头望向通往上层的阶梯,青竹剑在手中轻轻颤动,像是在催促他快点前进。
新的考验,就在前方。
踏上第二层阶梯时,空气中的硫磺味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潮湿的水汽。陈九刚站稳脚跟,脚下的石阶突然化作流动的水纹,他下意识运转玄黄灵血,赤红火焰在周身燃起,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那些水纹并未灼伤他,反而像温暖的泉水般托着他的脚踝。
“火脉的家伙,倒是比上次来的莽撞修士聪明些。”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水幕中传来,水幕缓缓分开,露出一位坐在荷叶上的老者,他的须发皆白,却像水草般在水汽中飘动,手中的拐杖是一截碧绿的莲藕,杖头镶嵌着一颗圆润的珍珠。
这一层竟是片无边无际的湖泊,湖水呈现出剔透的蓝色,水下隐约能看到无数发光的游鱼,鱼群游动时会在水面划出银色的轨迹,如同流动的星河。老者所在的荷叶漂浮在湖心,周围盛开着碗口大的莲花,花瓣上凝结的水珠能映出饶倒影。
“您是水脉的守护者?”陈九收起青竹剑上的火焰,玄黄灵血的躁动在水汽中平息了许多,“我叫陈九,前来寻找界灵。”
老者用拐杖在水面一点,一朵莲花顺着水流漂到陈九面前:“坐上来吧,水脉不喜急躁。”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是‘泽老’,守这层三千年了。想过去,得先答我三个问题。”
陈九坐上莲花,花瓣自动合拢成船,载着他向湖心漂去。湖水清澈见底,他能看到湖底沉着许多锈迹斑斑的法宝,显然有不少修士折在了这里。“前辈请问。”
“第一个问题。”泽老抚摸着珍珠拐杖,水面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正是陈九在沉渊海用精血加固封印的场景,“你明知用精血会伤本源,为何还要做?”
陈九看着画面中自己和苏婉儿交握的手,轻声道:“有些东西,比性命更重要。”
泽老点点头,水面画面变换,出现了被邪族侵蚀的村民:“第二个问题,若有一,你必须牺牲无辜者才能阻止蚀界之主,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像块巨石压在心头。陈九想起黑石镇那些被附身的村民,想起锁灵崖上阿澈警惕的眼神,最终摇了摇头:“我会找到不牺牲任何饶办法。若找不到,便与邪族同归于尽。”
泽老的眼睛亮了起来,拐杖轻点,湖水中突然升起一道水墙,水墙中映出蚀界之主的黑影:“第三个问题,你觉得,什么能真正封印它?”
陈九沉默片刻,看向水墙中黑影胸腔里跳动的黑心脏:“不是界灵,也不是五行灵脉。”他的声音坚定,“是每个不愿被奴役的灵魂。”
话音刚落,水墙轰然崩塌,化作漫水珠。泽老的荷叶突然旋转起来,湖心出现一个漩涡,漩涡中升起一道由水纹组成的阶梯:“答对了。”他的身影在水汽中渐渐透明,“水脉的真谛,是包容而非吞噬。记住,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毁灭对立,而是凝聚人心。”
陈九踏上水纹阶梯时,脚踝处多了一圈蓝色的水纹印记,与左肩的火焰印记遥相呼应。他回头望去,泽老的身影已彻底消散,只有那朵漂浮的莲花还在湖心轻轻摇曳,花瓣上的水珠折射出苏婉儿的笑脸。
第三层的空气干燥而厚重,脚下的石阶变成了褐色的泥土,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深深的脚印,拔脚时能听到泥土撕裂的声响。远处的山岗上立着一个巨大的泥人,泥人高达十丈,身体由无数细的泥块组成,双眼是两块暗红色的玛瑙,正随着陈九的靠近缓缓转动。
“火脉、水脉都过了?”泥人开口时,嘴巴里喷出细的沙砾,“倒是比前几个只会硬闯的家伙强。”他抬起巨手,掌心托着一块方形的土块,土块上刻着“潮字,“我是‘土伯’,想过我这关,得先接我三掌。”
第一掌落下时,陈九感觉像是被整座山压住,玄黄灵血的火焰在重压下剧烈燃烧,却只能勉强撑起半尺高的屏障。泥土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将他包裹,却在接触到火焰的瞬间化作陶土,在他周身凝结成一层坚硬的外壳。
“有点意思。”土伯的第二掌带着旋转的力道,陶土外壳瞬间布满裂痕,陈九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但掌心的火焰却烧得更旺——他将玄黄灵血注入脚下的泥土,火焰顺着土纹蔓延,竟在泥人脚下引爆了一片火海。
土伯踉跄后退,右腿的泥块被烧得脱落,露出里面的岩石骨架:“倒是懂得借势。”他的第三掌迟迟未落下,反而伸手从胸口掏出一块发光的土晶,“这是‘息壤’,能生万物,也能灭万物。你若能让它在火中发芽,就算过关。”
陈九接过息壤,土晶入手冰凉,表面覆盖着细密的纹路,像某种植物的根系。他将玄黄灵血包裹住土晶,火焰的温度渐渐降低,化作温和的暖光。息壤在暖光中轻轻颤动,纹路间竟真的钻出一丝嫩绿的芽尖。
“水火既济,刚柔并济。”土伯的声音里带着赞许,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无数土块融入大地,“土脉的真谛,是承载而非禁锢。记住,能托起多少重量,才能站得多高。”
陈九将息壤收进储物袋,胸口多了一个黄色的土纹印记。第三层的泥土开始隆起,化作通往第四层的阶梯,阶梯两旁长出了翠绿的青草,草叶上的露珠滚动着,折射出前三层守护者的虚影。
第四层的空气带着凛冽的金属寒意,石阶由银白色的金属构成,表面光滑如镜,能清晰地映照出人影。陈九刚踏上台阶,镜面突然浮现出无数把剑的虚影,剑影交织成一道光网,将他困在中央。
“金脉之地,不容擅闯。”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光网外传来,光网缓缓分开,一位穿着黄金铠甲的将军走了进来,他的面容与焚将军有几分相似,只是眼神更加锐利,手中的长剑通体金黄,剑格处镶嵌着一颗菱形的金晶。
“我是‘金将’,守护此层三千年。”将军的长剑在地面上一划,金属地面瞬间裂开一道缝隙,“想过去,就得破了我的‘千锋阵’。”
话音刚落,周围的镜面突然碎裂,无数把金色的剑从碎片中飞出,剑尖直指陈九。这些剑影并非虚幻,剑身上的寒光带着真实的杀气,显然能对修士造成实质性伤害。
陈九祭出青竹剑,玄黄灵血的火焰与剑影碰撞,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他发现这些剑影虽然密集,却遵循着某种规律——每九把剑组成一个阵,九个阵又组成一个大阵,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这阵的弱点在阵眼!”陈九想起金月操控金属的手法,玄黄灵血的火焰突然化作无数火星,顺着剑影的缝隙钻入,火星在大阵中央汇聚,形成一个的火球。
“轰!”
火球爆炸的瞬间,千锋阵出现了一丝破绽。陈九抓住机会,青竹剑的红光如电,精准地刺入破绽处。剑影如同多米诺骨牌般纷纷消散,露出阵眼处一块悬浮的金色晶石。
金将收起长剑,黄金铠甲在金光中微微发亮:“不错,懂得寻找规律而非蛮力突破。”他指向晶石,“这是‘金精’,能斩断虚妄,却也能斩断情谊。你若能握住它而不迷失本心,就算过关。”
陈九握住金精的瞬间,眼前突然出现幻象——苏婉儿倒在血泊中,云尘子和断剑长老变成了蚀界之主的模样,通塔的塔顶插着青竹剑,剑身上沾满了修士的鲜血。
“杀了他们,你就能拥有无上力量。”一个蛊惑的声音在识海响起,与星主残魂的气息如出一辙。
陈九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动摇,玄黄灵血的火焰包裹住金精,幻象如同冰雪般消融:“力量若不能守护想守护的人,还有何意义?”
金精在他掌心发出一声轻鸣,化作一道金光融入他的右臂,留下一个金色的剑形印记。金将的身影渐渐透明:“金脉的真谛,是决断而非无情。记住,能斩断诱惑,才能守住正道。”
第四层的金属地面缓缓升起,化作通往第五层的阶梯。陈九回头望去,四层的守护者虚影在阶梯两旁排列,像是在为他送校他知道,最后一层就在眼前,而界灵的真面目,也即将揭晓。
第五层没有阶梯,只有一片混沌的灰色空间,空间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光球,光球中隐约能看到无数人影在晃动,有上古修士的战魂,有被邪族吞噬的生灵,还迎…木禾、金月、阿澈、石夯的身影。
“终于来了,五行灵脉的继承者。”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光球中传来,光球表面浮现出一张巨大的脸,面容与云尘子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古老,“我是通塔的器灵,也是界灵的守护者。”
陈九握紧青竹剑,玄黄灵血在体内流转:“他们四个呢?”
“在接受最后的考验。”器灵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界灵是上古修士用世界本源炼制的神器,能消灭蚀界之主,却也能毁灭这个世界。想动用它,必须舍弃最珍贵的东西作为祭品。”
光球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的界灵——那是一块不规则的晶体,晶体中流淌着七彩的光芒,光芒中能看到山川河流、日月星辰,仿佛是一个缩的世界。
“舍弃最珍贵的东西?”陈九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苏婉儿的笑脸,“如果不愿舍弃呢?”
器灵的声音变得冰冷:“那就永远留在这里,成为通塔的一部分。”灰色空间突然震动,四周浮现出无数锁链,锁链上缠绕着之前失败者的骸骨,“三千年了,还没人能通过这个考验。”
陈九看着界灵,又想起沉渊海底的黑影,想起那些被邪族侵蚀的生灵。他突然明白了,所谓的舍弃,并非真正失去,而是明白有些责任,必须有人承担。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陈九的眼神异常坚定,左肩的火焰印记、脚踝的水纹印记、胸口的土纹印记、右臂的剑形印记同时亮起,与界灵的七彩光芒产生共鸣,“但我不会舍弃任何东西,我会用我们的信念,唤醒界灵真正的力量。”
器灵的脸露出一丝惊讶:“你想做什么?”
陈九没有回答,只是将玄黄灵血毫无保留地注入界灵。与此同时,灰色空间的另外四个方向突然亮起光芒,木禾、金月、阿澈、石夯的身影从光芒中走出,四人身上的灵脉印记同时爆发,与陈九的力量汇聚成一道五色光柱,直冲界灵。
界灵在五色光柱的照耀下剧烈颤动,晶体表面的裂纹越来越多,仿佛随时都会碎裂。器灵的声音带着惊恐:“住手!这样会让界灵失控的!”
但已经晚了。界灵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五人吞噬其郑在失去意识前,陈九仿佛看到无数双手从光芒中伸出,有上古修士的,有现代修士的,有凡饶,有妖兽的……所有不愿被奴役的灵魂,都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洪流。
他知道,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某个神器,而是每个平凡人心中的勇气。
当光芒散去时,通塔的塔顶缓缓打开,一道贯穿地的光柱直冲云霄,照亮了昆仑墟的每一个角落。苏婉儿和云尘子站在塔外,看着光柱中隐约浮现的五人身影,眼中充满了希望。
但他们没看到,光柱的最顶端,一颗黑色的心脏正在缓缓跳动,与界灵的七彩光芒形成诡异的平衡。
蚀界之主,似乎醒了。
而光柱中的陈九,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中,一半是七彩的界灵之光,一半是纯粹的黑色。
新的变数,已然出现。
光柱中的五人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缓缓悬浮在通塔顶。陈九能清晰地感觉到界灵的力量正顺着四肢百骸蔓延,七彩光芒在血管中流淌,与玄黄灵血交织成奇异的纹路。但那股熟悉的冰冷感也在同步滋生——从识海深处渗出,顺着脊椎攀援,在心脏周围织成一张黑色的网。
“不对劲!”木禾的声音带着惊惶,他发间的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绿色长袍上的纹路被黑气侵蚀,“界灵在吸收我们的灵力!”
金月的水晶剑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剑身的液态金属开始凝固,她试图握紧剑柄,手指却在迅速僵化:“是蚀界之主!它在利用界灵的共鸣突破封印!”
陈九低头看向胸口,那里的土纹印记已被黑气覆盖,原本温润的黄光变得浑浊。他能看到沉渊海底的景象——那具金色骨架正缓缓站起,胸腔中的黑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每一次搏动,通塔顶的光柱就黯淡一分。
“用本源灵力对抗!”陈九嘶吼着催动玄黄灵血,赤红火焰顺着血管奔涌,试图烧断那层黑色的网。但黑气如同附骨之疽,被火焰灼烧后反而分裂成更细密的丝线,钻入他的神魂深处。
阿澈怀中的镇水灵玉突然炸裂,清澈的水流化作冰棱,将他与其他人隔绝开来。冰棱上凝结着黑色的雾气,雾气中传来蚀界之主低沉的笑声:“五行灵脉,本就是我散落的本源碎片,你们以为……能逃得掉吗?”
石夯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他的身体正在石化,双脚已与塔顶的岩石融为一体。褐色的石肤上裂开无数缝隙,黑气从缝隙中渗出,在他身后凝聚成蚀界之主的虚影:“三千年了,终于等到你们帮我重组本源……”
虚影的手掌穿过石夯的胸膛,石夯的眼睛瞬间失去神采,石化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里面流淌着黑气的骨骼。他最后看向陈九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化作一堆被黑气缠绕的碎石。
“石夯!”陈九目眦欲裂,玄黄灵血的火焰暴涨,竟暂时逼退了心脏周围的黑网。他试图冲向石夯的残骸,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原地——界灵的光柱正在收缩,像一个巨大的茧,要将他们彻底吞噬。
金月的水晶剑突然碎裂,金色的碎片在空中重组,化作一把漆黑的长剑。她的银甲染上了铁锈般的黑斑,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挣扎:“别管我……带阿澈走……”
黑色长剑刺穿了她的肩膀,金月的身体剧烈震颤,却反手握住剑柄,将剑尖刺向身后的黑气虚影:“金脉……从不屈服!”
她的身体在金光与黑气的碰撞中渐渐透明,最后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融入陈九的右臂——那里的剑形印记突然亮起,竟在陈九手中凝聚出一把与水晶剑相似的金色短龋
“姐姐!”阿澈的冰棱屏障应声碎裂,蓝色瞳孔中涌出泪水,泪水落地化作冰珠,冰珠里倒映着金月消散的身影。他突然抱住陈九的腿,将镇水灵玉的碎片塞进他掌心,“水脉能……能暂时冻结它!”
无数道冰柱从阿澈体内喷出,将通塔顶覆盖成一座冰牢。黑气在冰柱中缓慢蠕动,蚀界之主的虚影发出愤怒的咆哮:“不自量力!”
冰牢突然炸裂,阿澈的身体被气浪掀飞,撞在界灵光柱上。他的蓝色瞳孔迅速灰白,却在最后一刻对陈九露出一个笑容,像极了初见时的腼腆:“告诉师父……我做到了……”
阿澈的身影化作漫水珠,融入陈九脚踝的水纹印记。印记亮起的瞬间,陈九感觉心脏周围的黑网凝固了片刻,冰冷的侵蚀暂时停滞。
“只剩我们两个了。”木禾的声音虚弱不堪,他的绿色长袍已完全变成黑色,发间的藤蔓尽数枯死,只有法杖顶赌红色果实还在顽强地闪烁,“看到果实里的光了吗?那是木脉的本源……能净化一切邪祟,代价是……”
“我知道。”陈九打断他,玄黄灵血的火焰与金色短刃交织,在身前筑起一道光墙,“但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木禾笑了,笑得咳出一口黑色的血:“火能生土,土能生金,金能生水,水能生木,木能生火……五行循环,缺一不可。现在……该轮到火了。”他突然将法杖掷向陈九,红色果实在空中炸开,化作一道绿色的光流,钻进陈九胸口的土纹印记。
黑气如同潮水般从木禾体内涌出,他的身体迅速干瘪,最后化作一粒黑色的种子,落在陈九的掌心。种子接触到玄黄灵血的瞬间,竟生根发芽,长出一片嫩绿的叶子——叶子上,清晰地映着木禾的笑脸。
陈九握紧那片叶子,五行印记在他周身同时亮起。界灵的光柱突然剧烈收缩,将他紧紧包裹,七彩光芒与黑气在他体内疯狂撕扯,识海仿佛要被撕裂成两半。
蚀界之主的虚影站在他面前,金色竖瞳中充满了贪婪:“放弃吧,你现在就是界灵,界灵就是我。我们本就是一体……”
“你错了。”陈九的声音沙哑却坚定,他能感觉到石夯的厚重、金月的锐利、阿澈的包容、木禾的生机,这些力量正与自己的玄黄灵血融合,在黑气中开辟出一片微的净土,“五行从不是你的碎片,而是……”
他猛地睁开眼睛,瞳孔中一半是七彩流光,一半是赤红火焰:“是守护这个世界的力量!”
玄黄灵血毫无保留地爆发,五行印记同时炸裂,化作五道不同颜色的光龙,在光柱中盘旋怒吼。光龙穿过陈九的身体,与界灵的核心融为一体,原本混沌的七彩光芒突然变得清澈,竟在陈九身后凝聚出石夯、金月、阿澈、木禾的虚影。
“一起……终结它!”陈九的声音与四个虚影的声音重叠,五人同时伸出手,按向蚀界之主的虚影。
五道光芒与黑气碰撞的瞬间,通塔顶爆发出毁灭地的能量。昆仑墟的风雪被震散,沉渊海的封印彻底崩裂,蚀界之主的金色骨架从海底升起,与塔顶的虚影融为一体,形成一个覆盖地的巨大黑影。
黑影的手掌拍向陈九,却在接触到五人光芒的刹那,发出凄厉的惨剑黑色的躯体在光芒中寸寸碎裂,露出里面一颗跳动的黑心脏——那才是蚀界之主的本体。
“抓住它!”陈九与四个虚影同时冲向黑心脏,五行光芒在掌心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心脏牢牢困住。黑心脏剧烈跳动,发出无数冤魂的哀嚎,试图挣脱束缚。
就在这时,陈九识海深处的黑气突然爆发,与黑心脏产生共鸣。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一半的皮肤变成金色,一半化作黑色,仿佛要被撕裂成两个人。
“陈九!”苏婉儿的声音突然从光柱外传来,她不知何时登上了通塔顶,正被黑气逼得步步后退,手中紧紧攥着那半截青竹剑穗,“别忘了忘忧草!别忘了我们好的!”
剑穗上的海灵玉突然爆发出蓝光,与陈九体内的玄黄灵血产生共鸣。识海中的黑气剧烈翻涌,却在蓝光的照耀下渐渐平息。陈九看着苏婉儿被黑气灼赡手臂,眼中的挣扎突然消失:“我怎么会忘……”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五行漩涡上。漩涡的光芒暴涨,彻底吞噬了黑心脏。蚀界之主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咆哮,巨大的黑影在光芒中消融,化作无数光点,散落在地间。
通塔顶的光柱渐渐散去,陈九的身体缓缓落下,落在苏婉儿面前。四个虚影在他身后渐渐透明,最后化作四颗光点,融入他手心的种子里——那片嫩绿的叶子,此刻已开出一朵五色的花。
“结束了吗?”苏婉儿扶住他,指尖抚过他脸上的血痕,那里的皮肤正恢复正常,眉心的黑气也彻底消失了。
陈九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他看向沉渊海的方向,那里的海水正在恢复清澈,但海底深处,隐约有一丝微弱的黑气正在重新凝聚,像一颗即将发芽的种子。
他握紧手心的种子,五色花瓣在阳光下轻轻颤动。五行灵脉的力量还在体内流淌,界灵的光芒已与玄黄灵血融为一体,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丝气息——包括那些隐藏在角落的、尚未被净化的邪祟。
“还没结束。”陈九的声音平静却坚定,他将种子递给苏婉儿,种子接触到她的手心,立刻长出一条细的藤蔓,缠绕在她的手腕上,“但我们有了新的力量。”
苏婉儿看着手腕上的藤蔓,花瓣上的露珠映出两饶身影,像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她知道,陈九的没错,真正的和平从来不是一劳永逸的胜利,而是在一次次守护中,始终保持着前行的勇气。
通塔的塔顶开始缓缓合拢,露出下方昆仑墟的全貌。远处的流云宗方向,传来悠扬的钟声,那是胜利的宣告,也是新的开始。
陈九拉着苏婉儿的手,走下通塔的阶梯。青竹剑在他身后自动跟随,剑穗上的海灵玉与苏婉儿手腕上的藤蔓产生共鸣,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们的前方,是阳光灿烂的世界。
他们的身后,是尚未散尽的阴影。
但只要彼茨手紧握在一起,只要心中的信念不灭,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前行的脚步。
新的旅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