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与沈敬元对视一眼，一掰头，示意一排长先。
沈敬元上前一步：“连长，我们本来商量好了，抽签分人，一个排三个。”
他眉头皱起，“可现在新兵成了十个，多出来的这个，该分给谁？”
林抽搐了次嘴角，心里暗暗叹气，他就知道！
好的兵大家都争着要，孬的兵，谁都不愿意接。
车羽凡饶有兴致地往前走了几步，双臂抱胸。
本来就想看一场好戏，现在还有意外收获啊！
林思索片刻，开口：“那就一排——”
沈敬元立刻打断：“连长，一排人手已经超额了，没有位置了。”
林视线移到凌云身上，只见他眼里两团火都要冒出来了。
算了，这急性子，这个兵放进去，闹出生命危险就不好了。
于是转而将目光投向郑钧，眉眼官司打起来。
郑钧老排长，一眼就看明白林的意思。
但是，他自身难保。
郑钧：“连长，三排那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排名已经是连队倒数了，再来一个....”
一句话到一半就停住了。
林脸都黑了，冷声打断：“排名倒数是你们自己造成的！有问题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找不到的话，，我亲自去你们排查！”
“别别别……”郑钧脸色尴尬，勉强挤出笑容，最后还是老实交代：
“连长，这个兵我真不想要。我怕我教不好他。”
话一出口，几位排长默然无声。
分兵的时候就是一道筛选。
大部分兵分到普通连队是常态，侦察连才是稀奇。
新兵连几百号新兵，前几十号人才能去侦察连。
这还不是一成不变的，有表现不好的，再分配的普通连队也有可能。
中不溜的进侦察连都不可能，更别提这种老末中的老末。
看不到希望的兵，责任心放在那里又不可能不管他，谁都不想背这个包袱。
索性一开始就拒绝。
林揉了把脸，走到这个兵面前。
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在兵不知道的情况下。
“听见了吗？他们不想带你，怎么办？”
其实林完全可以一句话，指定把人分下去，没人敢违抗。
不过，不公平。
对分过去的班不公平，对这个兵也不公平。
个子兵怯生生抬头，眼神闪烁：“报告，那…算了吧，连长。我、我没想进侦察连。”
“我自己的成绩我也知道，能进普通连队都烧了高香了。”
“我又没有特长，人还笨，学什么都学不会。”
“您向营里打报告，把我调走吧，俺，我不适合这里。”
到“俺”的时候，他赶紧打了自己一嘴巴，把方言改了回来。
显然是被新兵班长纠正过了。
他不这样还好，一这样。
林那颗心，歪了下。
动零儿恻隐之心。
部队是个大熔炉，所有兵都能接纳。
脑子稍微转一下，他就明白了旅长的意思。
木桶定理。
强不强不取决于长板，最短的那个是衡量标准。
林上下打量着这个个子，语气缓和：“你叫什么名字？”
“白米。”
林点头：“好，白米，记住，在这个连，我从来没过谁是孬兵，没人你是，那你就不是。”
话锋一转，“正好，我身边缺个通讯员，你，跟我干。”
白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连、连长……我行吗？”
林的声音铿锵有力，像钉子一样钉在他心里：
“我你行，你就行，不行，也得行！”
完，他扭头看向凌云，眼神里藏着一股无声的威慑，声音低沉：
“你呢？刚才要什么事？”
凌云喉结滚了下，本想不想要墨然。
但对上林的眼神，那一眼沉沉的，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立正回答：“没事儿了！”
扭头点了三个新兵，“你你你，跟我走！”
“一排跟我来。”
“三排的在我身后集合！”
三位排长迅速带着新兵离开。
邓柏则抱起一摞资料，转身去办新兵入连手续。
操场上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林、白米，还有抱着胳膊看热闹的车羽凡。
林：“白米听令，稍息！”
白米稍息。
“立正！”
很快立正。
林：“目标跑道，五公里，二十二分钟。”
白米愣住，抬头望着连长，声道：“连长，我...我还没跑过五公里。”
林：“当通讯员跑的不快哪儿行，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必须跑完这五公里。”
“是，连长。”
白米猛地一敬礼，随即转身，喘着气往跑道上冲去。
这让林心情又好了一些。
不傻，能听懂话，不是犟种。
比自己预想的底线要强得多。
他扭头看向一边看好戏的人：“故意的是不是？”
车羽凡倒吸一口气，连忙摆手：“怎么能这么，碰巧，碰巧！”
他拍了下林：“你怎么不惊讶，不闹啊！我都准备要拦住你找旅长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林无语的看着他：“我在你心中能不能留点儿好印象。”
着站起身，背手往跑道方向走，“走，跟我检验检验米同志。”
车羽凡噗呲笑出声：“白米，父母是怎么想的，和他的长相完全不符。”
林头也不回：“我叫林也没人拜我啊，磨磨唧唧什么呢！”
车羽凡看着他背影，暗自感慨：好家伙，这就护上了。
......
早上操课时间，训练场热闹的很。
现在是十一月底，温度没有往年那么冷。
各个训练场布满了人，欢呼鼓劲儿的声音到处都是。
年底比武就一个月了，必须要重视起来。
都想拿名次，进入单项前十就有嘉奖，第一一个二等功。
够提干了！
所有人有想法，因为机会很多，项目也多。
体能不行的搞搞理论，搞搞通讯，搞搞射击。
条条大路通罗马，拴住哪个是哪个。
在场外椅子上，林从怀中掏出计时器，看着那个的身影。
车羽凡斜倚在他身边，语气里带点幸灾乐祸：“不是吧，你真想他能创造奇迹啊？二十三是新兵标准，你还往上提了。”
林没着急回答，上下不怀好意打量着车羽凡。
弄得少校后背一凉，正襟危坐：“你，干嘛？”
林慢悠悠开口：“我就是好奇，你一个正营干部，龙防硕士生，怎么混到旅长身边，当个打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