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雁娘心里慌如乱麻,可面对碧罗的冷言冷语,她实在不敢再要求让公主殿下留下她。她哭了,难过得眼泪直淌,老爷送到自己面前可以一步登的机会,偏偏又让她可遇而不可得。
最终,碧罗与杜若姐和杜雁娘一起去了枕月楼。马车上,杜若姐神情淡淡的,她看着杜雁娘恹恹的表情,但还是为她感到庆幸。毕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从枕月楼轻易离开的,有人为她赎身,她真的太幸运了。
“你揣着这张愁眉苦脸的表情,还以为你舍不得离开枕月楼呢。”
这是杜若姐在调侃她,杜雁娘艰难的从痛苦中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然后又迅速掉进自己沉浸的不舍旋涡里。
“碧罗姑娘,一会儿到了枕月楼,若是知道你是去赎饶,鸨母不定会坐地起价,你一定得盘算好了再出声。”
杜若姐没话找话,总之她现在的心情还是很愉悦的,毕竟没有知州大人这个威胁,哪怕以后她仍置身风尘,也比先前活得自在些。
“多谢杜若姐提醒。”
“先前在驿馆时与清菊闲聊,她你们接下来会去凉州,是吗?”
杜若姐的声音带着些许试探,听得碧罗不由得侧目,还以为她俩会打起来的呢,没想到还是聊到一起去了。
“不出意外,应该是的。”
杜若姐张了张嘴,然后又黯然的垂下了头,碧罗知道她有事,但她与杜若姐不熟,没必要多管闲事。
“我知道很冒昧,若姑娘到了凉州,能不能求姑娘帮我打探一个人?”杜若姐思虑再三,还是期盼性的开口,“若是能打探得到,就请让她给我来一封安好的信,要是打探不到,也就罢了。”
眼看着就要到枕月楼了,没想到杜若姐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碧罗为难的看着她,“你这是要求我还是求我家主子?”
“公主殿下身份高贵,杜若贱命一条,哪里配?现下见着姑娘既然愿意与清菊赎身,想来也是心怀仁义之人,便放肆的开了这一回口,姑娘若是拒绝,我也无话可。”
那两张薄薄的唇皮子,开口就是戴高帽子,碧罗笑道:“被你夸都夸了,总不能白白受用,吧,你想让我帮你打探什么人?只要我得空,定帮你这个忙。”
杜若姐眼睛一亮,连忙尾尾道来,“三年前我父母意外过逝,我无处可去,在凉州的姨母便让表妹春蓉来我到她家去,可我们姐妹因为着急赶路错过了宿头,在一间破庙里为歹人所害,双双被卖进了枕月楼。春蓉比我一岁,又因为我的缘故遭逢大难,我不想我们姐妹这辈子都被陷在枕月楼里,但以死相逼,迫使鸨母娇姐把春蓉给放了。原本好的,到家后给我来封平安信,可这么几年过去了,却是什么消息都没樱我没有旁的意思,就是想知道她从枕月楼出去后平安。”
又是一个可怜人!
是啊,谁又是生都是在枕月楼里呢?
可下这样的苦命女子太多,碧罗根本就同情不过来,问她要了姓氏的地址,碧罗道:“你既是知道地址,怎么没让人给她送信?”
“这几年鸨母娇姐看我看得很紧,我原是写过信的,只是全都如石沉大海,不知道是鸨母动了手脚,还真是春蓉没有收到。”
这还真是难呢。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在了枕月楼门口。
昨夜枕月楼繁华如梦,歇息下来的枕月楼安静如斯。
鸨母娇姐得知杜若姐和清菊回来了,只披了件外裳就往外去了,又看到那日在驿馆门口与她对话的姑娘,不由得有些发愣。但见多识广的她很快反应过来,“姑娘让人传个话,妇人派人去接就是,何必再劳烦姑娘再跑一趟?”
“杜若姐我管不着,但这杜雁娘嘛,我是来赎她的,听当初你是用二十两银子买的她,现在你开个价吧,怎么才能把她的身契给交出来?”
杜若姐已经进去了,杜雁娘静静的站在碧罗身边,鸨母娇姐的目光一直在杜雁娘和碧罗身上来回转,“好,好,清菊,你的命可真好,真有贵人给你赎身呢。”
这是松口了?碧罗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子递过去,“这里是五十两银子,应该够赎她了吧,据我所知,她可没吃你枕月楼多少米。”
娇姐很爽快就交出了杜雁娘的卖身契,事情这样顺利也让碧罗少耽搁了不少时候。
离开枕月楼的时候,杜雁娘一直跟着碧罗再走,她的意图很明显,但碧罗可不会惯着她。
二人路过一个果子铺前,碧罗扭头看向杜雁娘,“你别再跟着我了,我们公主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为什么?”杜雁娘难过的看着碧罗,“公主殿下为什么不愿意收留我?”
碧罗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自己会不知道原因吗?你自己揣了什么样的心思想留在公主殿下身边,你真当公主殿下不知情吗?”
杜雁娘微微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碧罗,脸色徒然一阵青一阵白。
碧罗见状,什么也没转身就走,徒留杜雁娘站在原地怔愣得动弹不得。
回到驿馆的碧罗立即把赎饶经过给了,昭姐儿听完只微微点零头,并未有多大的反应。
碧罗又起了关于杜若姐的另一桩事,“……奴婢一时脑袋发热就答应了,公主殿下恕罪。”
“你虽是被皇城困着,却也有一颗侠肝义胆的心,我怪你做什么?”昭姐儿笑得很开心,“只是刚才我见着二哥哥,问他几时动身离开章州,他可能还要有几日,得等把这里的事情理顺了才成。”
“无妨,杜若姐那么些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日。”
昭姐儿觉得颇有道理。
过了有十左右,章州的事情才真的了结。
南笙收到消息,再有个两三南家坝派来接南俊的人也到了。
她拿着信看完后直接塞进信封,正巧让宣瀚看见了,问她,“南家坝来的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