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眼神中透着一种盲目的狂热。
在巫师的蛊惑下,他们仿佛失去了理智。
只知道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棍子,一下又一下地朝着杨氏打去。
要不是大家都知道这是 “拍喜”。
恐怕还以为是在打仇人一样。
那棍子落下的声音此起彼伏“砰砰” 作响。
每一下都像是打在杨氏的心上,也打在这愚昧村子的良知上。
杨氏虽然痛,但还是咬牙坚持住。
她的身体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地护住头部。
试图以此来减轻一些伤害。
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但她内心一直在呐喊:
秦妹,你一定要坚持住,不给丈夫生个儿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就这样。
众人越打越狠。
那些男人们像是被一种狂热的情绪所支配,手中的棍子挥舞得愈发迅猛。
每一下落下都带着十足的力道,狠狠砸在杨氏的身上。
时间一久,实在是坚持不住的杨氏痛得喊了出来。
“啊!相公,我要不行了,快停下,里长!村长!快停下!求你们了……”
她的声音已经因为剧痛而变得嘶哑。
那声声惨叫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哀求。
周边妇人看着的都忍不住摇头。
“啧啧,看看,你们要是再生不出儿子,将来也会像这样。”
一位年长些的妇人皱着眉头,满脸嫌弃地道。
只是把它当作一个教训,用来警示身边其他的妇人。
有妇女不知所谓。
“怕什么,要是这样真的能生出儿子来,我也愿意!”
话的这位妇女眼睛里闪着一种盲目的期待。
她双手不自觉地放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似乎已经在幻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就能如愿以偿地得到一个儿子。
全然不顾眼前杨氏所遭受的痛苦。
“就是,生儿子多好的事情?”
另一位妇女也跟着附和道,她咧着嘴笑着。
“你们可记好了啊,我相公也在里面,等我肚子这个下来看看是不是男娃。
如果不是男娃到时候你们记得让你们相公还回来。”
一位大肚婆模样的妇女大声道。
真是个奇葩,她还惦记着让别人相公拍回来呢。
“放心吧大肚婆,我相公拍你,你也让你相公拍我,我这还想再生个儿子呢。”
另一位妇女回应道。
(拍喜:是由妇女组织并参与,选在元宵等吉日。
趁媳妇不注意,然后蒙头推搡、拍打——恶习)
人群中杨爹还在喊:“打!给我狠狠的打!
要是还生不出儿子,你们都别想生了。”
他才不会顾及媳妇的生死。
只想着通过这种暴力的方式来实现自己拥有儿子的愿望。
其他男人一听,这哪行?
于是更加用力了。
他们的手臂高高举起。
手中的棍子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落下。
每一下都打得杨氏的身体猛地一颤。
那 “砰砰” 的击打声在空气中回荡着。
而杨招娣这会儿正把鸡蛋捂在自己的胸膛。
她的身子蜷缩在柴房的角落里,紧紧地抱着那个鸡蛋。
就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我要等阿娘回来一起吃,还要吃热乎的。”
她奶声奶气地着,眼神中透着纯真的期待。
她还以为杨氏只是如往常那样出去就会回来的。
完全不知道外面正在发生的事情。
而秦妹在众饶欢呼和棍棒的拍打下已经没有了气息。
她猩红的鲜血流满了一地。
直到所有人停下来后才发现,秦妹已死……
一直到黑。
杨招娣苦等了好久都没有看见柴房门被那道熟悉的身影打开。
那个她一直心心念念的身影.....再也不会回来了。
黑暗渐渐笼罩了整个柴房。
杨招娣的身影在这黑暗中显得越发孤单和无助。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柴房的门。
眼神中渐渐透出了迷茫和恐惧。
不明白为什么阿娘还不回来。
心里开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福
但她还是紧紧地抱着鸡蛋,不愿放弃那一丝阿娘会回来的希望。
没多久,听到外面有动静。
她立马趴在地上,透过门缝看见杨爹回来了。
杨爹的身影在门缝外显得有些模糊。
此时,杨爹正从外面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他喝得酩酊大醉,身形摇摇晃晃的。
他的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眼睛也因为醉酒而变得迷离。
眼神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怨气和醉意。
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骂骂咧咧的话。
那声音含糊不清却又透着十足的狠劲。
“他娘的,没用的废物!
连儿子都不给我生一个就走了,真是没用的废物!”
杨爹一边走,一边挥舞着手臂。
回到屋里,杨爹一头栽倒在床上。
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他如雷鸣般的呼噜声。
这一夜,杨招娣都没有睡觉……
她就那样一直静静地坐在柴房门边。
的身子靠着门,两条腿蜷缩在胸前,双手环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的一团。
她时不时就抬起头,眼睛紧紧盯着门缝外面。
眼神中透着迷茫与期盼。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门缝,穿透这黑暗的夜晚。
去寻找她心心念念的阿娘。
“阿娘怎么还不回来呢?鸡蛋都要冷啦。”
她轻声地自言自语着,那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不解。
好似在质问这无情的黑夜,为什么阿娘还不出现。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却又倔强地不肯流下来。
她害怕自己的哭声会引来杨爹的打骂。
就这样,时间在杨招娣的等待中缓缓流逝,一直到亮。
阳光透过门缝,洒在杨招娣的身影上,给她带来了一丝微弱的温暖。
那金色的光线像是无数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
可她的心依旧是冰冷的,因为阿娘还是没有回来。
这会儿,杨招娣又透过门缝看到院子里来了几位官兵。
他们身着整齐的官服与杨爹着什么。
其中一个被人喊作师爷的,走在最前面。
他的神情看上去颇为严肃。
他们在院子里停留了一会儿。
那几位官兵围成一个圈,低声交谈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