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她的女儿要跟着自己受苦,将来面朝黄土背朝,还要被人嫌弃是 “赔钱货”?
而隔壁那个女婴,生来就能享受城里饶生活,有文化的父母,吃穿不愁。
要是把两个孩子换一换,她的女儿就能过上好日子。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
接下来的两,她一边假装虚弱,一边偷偷观察着陆建国和孙凤英的作息。
他们每下午会去卫生院的院子里散步,晚上林慧因为生产劳累,睡得很沉。
第三夜里,卫生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值班护士的脚步声偶尔从走廊里传来。
李凤银咬了咬牙,掀开被子,冻得打了个哆嗦。
她蹑手蹑脚地溜下病床,鞋子都不敢穿,光着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步步挪到隔壁病房门口。
病房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一条缝,看到陆建国趴在床边睡着了,林慧也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她屏住呼吸,快步走到床边,看着林慧怀里那个熟睡的女婴,的脸上带着红晕,嘴角还微微上扬。
她颤抖着伸出手,心翼翼地把女婴抱起来,又快步跑回自己的病房,把自己的女儿换了过去。
在抱起自己女儿的那一刻,她看到孩子后颈处有一块淡红色的胎记,形状像一片的枫叶,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闪过一丝愧疚。
但一想到女儿将来能过上好日子,她又狠下心,把那块胎记的样子深深记在心里,这是她和亲生女儿唯一的联系了。
做完这一切,她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怀里抱着陆家的女婴,听着隔壁病房传来的动静,生怕被人发现。
第二一早,陆建国和林慧收拾东西准备出院,李凤银故意背过身,不敢看他们,直到听到病房门关上的声音,她才敢大口喘气。
后来,陆家夫妻在镇上的学校支教了一年就回了城,从此断了联系。
李凤银给抱回来的女婴取名 “王亚谋,盼着她能像个男孩一样给家里带来 “荣光”,可心里始终记挂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知道她在城里过得好不好。
这些年来,她一直把这个秘密深埋在心底,从未对任何人起过。
直到上周末,李凤银借着给王亚男送生活费的名义,来宿舍蹭卫生间洗澡,不经意间看到陆宝珠低头系鞋带时,后颈处露出了那块熟悉的枫叶状胎记。
那一刻,她几乎要哭出来 —— 那是她的女儿,真的是她的女儿!
从那以后,李凤银就忍不住对陆宝珠格外关照。
知道陆宝珠爱漂亮,她就把攒了很久的钱拿来给她买头绳、买雪花膏;知道她嘴馋,就经常做了好吃的偷偷给她送去。
她不敢认亲,只能用这种方式弥补二十年来的亏欠,可对身边的王亚男,她却始终冷淡淡的,甚至有些厌恶 —— 这个孩子,提醒着她当年的自私,也让她觉得,是王亚男 “占了” 自己女儿的人生。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心翼翼守护了多年的秘密,竟然差点因为苏青靡的一句话被戳破!
更让她恐慌的是,就在几前,她打电话回大队,才听陆建国夫妻好像发现了不对劲。
据陆宝珠高考后生病做手术的时候,医生她的血型和陆建国夫妻的血型不符,孙凤英当场就懵了,后来又想起陆宝珠后颈的胎记,开始四处打听当年在卫生院生产的产妇。
李凤银听到这个消息时,吓得好几夜没睡着,生怕陆家夫妻找到自己,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如果这件事被捅出去,她不仅会被村里人戳着脊梁骨骂 “狠心娘”,在王亚男学校里也没法做人,不定还会被公安抓起来,毕竟换孩子在那个年代,可是大的罪过。
一想到这些可怕的后果,李凤银的腿就忍不住发软,刚才那股撒泼的气焰,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狠狠地瞪了苏青靡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却又带着几分不敢招惹的畏惧。
她嘴里嘟囔着,声音却得像蚊子叫:“算了,我这么大岁数了,不跟你个丫头片子一般见识。没想到你穿得人模人样,心思却这么歹毒,用你点东西就故意往里面放乱七八糟的,真是气!以后再也不跟你这种人来往了!”
完,她用力挣脱开旁边王亚男试图搀扶她的手。
王亚男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眼里满是委屈和不解。李凤银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更别一句关心的话了,甚至不敢回头瞥陆宝珠 —— 她怕自己的眼神会暴露太多,也怕陆宝珠察觉到什么。她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似的,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宿舍。
跑出宿舍楼后,李凤银还不忘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302 宿舍的窗户,心里又气又怕。
气苏青靡戳中了她的痛处,怕苏青靡真的知道了她的秘密,会追出来把事情彻底捅破。
她脚下跑得更快了,那双旧布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 “噔噔噔” 的急促声响,像是在和时间赛跑,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她心惊胆战的地方。
宿舍里,陆宝珠还没从刚才的羞辱中缓过神来,她看着李凤银狼狈逃走的背影,又摸了摸自己斑秃的头皮,心里的火气更旺了。
她张了张嘴,刚要对着苏青靡继续放狠话,苏青靡却抢先一步开了口,语气冰冷得像寒冬腊月里结了冰的河水,没有一丝温度:“你还想在这儿闹?”
苏青靡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气场让陆宝珠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私自用我的洗发膏,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动我的东西,这是侵犯我的财产权益。现在出了问题,你不仅不道歉,反而跑到我宿舍来撒泼,还想让我赔偿你?
行啊,那咱们就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直接去学校保卫科,或者干脆去公安局,让公安同志好好评评理,看看偷用别人东西的人,到底有没有资格要求赔偿!”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陆宝珠瞬间变得惨白的脸上,继续道:“按照现在的法律,诽谤他人可是要被拘留的,不定还要留案底。”
“公安局” 和 “留案底” 这几个字,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陆宝珠的气焰。
她清楚地知道,在那个年代,“偷东西” 是极其严重的事情。
要是真闹到公安局,不仅会被学校开除学籍,一辈子都没法再上学,还会留下案底,以后不管是找工作还是嫁人,都会被人戳着脊梁骨三道四,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