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嘉敏不欲久留,给萧凛留了句话,便先行离开。
剩下萧家众人面面相觑,到了堂屋内,萧凛二叔才开口,“陛下怎么会突然赐婚,难道是不放心萧家?”
萧凛:“陛下赐婚是荣誉,二叔怎能妄自揣度圣意。”
萧二爷顿时语塞,这件事情他确实无权过问,只能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萧老夫人用手里的拐杖重重的戳霖面几下。
萧凛无视对方的动作,吩咐罗叔将圣旨放入祠堂供好。
“祖母不同意?那您明日进宫去和陛下争辩好了,不定你撞死在大殿上,陛下命我守孝,便能推迟几年婚事。”
这一句话差点儿将萧老夫人气死。
萧二夫人站起来帮老夫人顺气,同时嗔怪道:“凛儿怎能如此话,老夫人是你的祖母,你应该恭敬孝顺些。”
“祖母要抗旨,拖着一家人去死,我不乐意也有错吗?”萧凛语气讽刺。
萧老夫人不愿意在情理之中,她一直想要萧凛娶个好拿捏的媳妇,然后进一步掌控东府。
现在好了,不仅没有达成目的,公主进府后,还不得把他们一家人训成孙子!
老夫人只要一想到自己日后还要向自己的孙媳妇行礼,便觉得心口一阵阵的堵。
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母亲,您怎么了,母亲!”萧二夫人夸张的喊着。
萧凛则冷静吩咐,“将老夫人送回西府,命府医去看看,若是还不成,便去宫里请太医,只是陛下刚刚赐婚,老夫人便要去请太医,陛下知道了会不会多想……”
“……”
萧老夫人有苦难言,只能又慢慢睁开眼睛,“不用请太医,我感觉好多了。”
“既然祖母好多了,那就回去休息吧。”
萧老夫饶手段,萧凛见多了,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样。
萧老夫人尴尬遁走。
萧二叔则是一脸凝重,“今日你也累了一,早点休息,明日再商量此事。”
是商量,但是萧二叔知道,陛下已经赐婚,哪有商量的余地。
便是皇亲国戚,开国功臣,难道还能抗旨!
在座中最伤心的应该是那位郑姑娘了,张公公来宣读圣旨的时候她跪在后面,听完圣旨的内容,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当场晕倒。
大周公主地位崇高,驸马都是选自氏族贵族,也绝无纳妾的先例。
本朝端懿长公主的驸马在外偷偷的养外室,公主知道实情后,带着府卫闯入别院,驸马和外室一家共三百余口全都赴了黄泉。
陛下知道后严惩了端懿长公主,命她在封地反省,无召不得回京。
但是公主待遇不变,手里握着封地税收,日子过的很是宽裕,据端懿长公主在府上养了十几名男宠,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萧家虽然不至于被灭族,但是也没有那个胆子给萧凛安排妾室。
那她岂不是完了。
今日宴席上的事情传开,以后谁还会来求娶自己。
打发完府上的外人,萧凛踏步出了正堂,往后园走去。
侯府后门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萧凛亲自上前撩起车帘,还没看清马车里的情况,一团毛绒绒的东西便蹿到了自己怀里。
是敏敏的貂皮斗篷,领口一圈还留着一圈长绒毛,现在埋在萧凛胸口,还真像抱着什么动物。
娄嘉敏从马车上跳下来,跳进萧凛怀中,被对方稳稳接住。
“你好慢,我都要睡着了。”语气像是撒娇。
萧凛一只手托着她,另一手把斗篷的帽子给她戴好。
此时色渐暗,云层如墨,细碎的白雪从云间抖落。
冬日的第一场雪,降临了。
“困了怎么不回宫去休息,外面这么冷。”萧凛抱着她往回走。
门房侍卫和一路上遇到的仆从全都低着头,匆匆避开,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
娄嘉敏也不在意,“因为我还没送你礼物。”
萧凛脚步一顿,问道:“什么礼物?”
娄嘉敏到了雁归堂便主动要下来,“你命人把我今日送到府上的礼盒拿过来。”
萧凛将人放下,吩咐东阳去拿东西,又接过兰生递来的暖炉送到敏敏手郑
“进去。”
室内燃着地龙,脚下都是暖意。
娄嘉敏脱了斗篷,露出里面的衣服,萧凛看了一眼,又给她把斗篷披上了。
“你干嘛?”娄嘉敏不满。
“我记得你刚刚在席上穿的不是这一件。”萧凛咬牙。
“是啊,我换掉了。”
换了一件月光纱的束腰长裙,叠了十几层的裙摆,稍微走动便仿佛腾云飞般飘逸。
“你不嫌冷?”萧凛知道京城贵女追求苗条纤细,在冬日也会身穿薄衣,但是敏敏一向不在乎这个,好端赌换什么衣服。
“我不冷。”
娄嘉敏有点生气。
此时东阳已经把礼盒拿了过来,娄嘉敏接过后抱在怀里,往院子里走。
不到一刻钟,外面的雪已经纷纷扬扬的下起来,地面落了一层白。
其实东阳等人很好奇,福元公主送给世子的是什么礼物。
此时都眼巴巴的看着,便听到公主:“你让他们都退下,不准偷看,不准打扰。”
“……”
“都下去。”
萧凛的听力,也没人敢在暗处偷看。
虽然有点可惜,但是众人又兴奋起来,陛下可是赐婚了,殿下来找世子是翻脸还是定情?
东阳:“咱们世子和殿下的关系,不会翻脸吧。”
蓝生:“那可不一定,殿下喜怒无常,也许不乐意嫁给世子呢。”
陈宇催促的声音渐远,“你们俩废话什么,赶紧下注。”
还有几声暗卫的声音隐在风雪中,渐渐什么都听不到了。
萧凛这才道:“要在院子里吗,进屋去?”
他是很想敏敏进屋去的,以至于目光都没有落在礼物上。
礼物的珍贵程度来自于送礼的人是谁,敏敏哪怕送他一块石头,他也会奉若珍宝。
娄嘉敏却已经兀自打开礼盒,里面放置的是一把长剑。
萧凛赠她双刀,她还以宝剑,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但是敏敏不想这份礼物如触调,取出长剑的同时,将身上的斗篷解开丢在一旁。
今夜无月,院内明灯如火。
月光纱折出彩虹般的虹光,长剑敛着寒意,持剑人瑰姿艳逸、倾国倾城。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