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眉起身向云之行个礼,问道,“只求干娘回答绮眉一个问题。”
云之无比诚恳道,“干娘若是知晓,定然知无不言。”
“我想问公主和亲之事。”
“我在南疆暹罗与大周边境亲眼所见——暹罗太后,是我姑徐棠。”
她偷瞄一眼云之的表情,接着。
“当年到那边和亲之人,本该是贵妃之女云笙,我也知道贵妃不舍云笙嫁那湿热之地的野猴子,故而认了李知意为干闺女,用知意代替了云笙。”
她想到了什么,苦笑道,“因为这个,我还背上了欺负知意之名,害得李瑞一直暗恨我。”
云之点头,“这件事宫中人知道的不多,曹元心冒着被褫夺贵妃封号的风险也要留下云笙,才想了偷梁换柱之计。”
“知意这人我知道,本是三皇子的相好,穷门户出身,当时三皇子不得意,她想攀高枝倒不难理解,但嫁个年过五旬的国之王,我认为不是她的最好选择。”
“大周的公子们,任何一个也比那老东西强三分。”
她不解地摇头,“这一点我真的想不通,李知意的坚强是假的,她很脆弱。”
云之点头赞同她的意见,“这话没差,可做皇后和做公子们的妾能一样吗?”
“再京中公子哥不过样子好些,空披一身好皮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者不胜枚举。”
云之轻蔑哼了一声,她这话引得绮眉轻声附和,“面如冠玉,心似寒灰。”
“知意也许愿意了,可为什么最后到暹罗境内的却是我姑?”
云之深深看着绮眉,“这不应该问你们徐家人吗?”
“我们送亲只送到出京城南郊下的县外,快要翻山时在山角下便分开了,如何轿中之人却换成徐棠?”
“恐怕除了皇上,便只有你徐家人知道其中细节,而且这件事纯属皇室秘辛,不可轻传,谁敢过问?”
“干娘劝你,别追问太多。”
“如今徐棠在暹罗手握实权,向我朝称臣,岁贡可是笔不的数目,于公于私,无人敢过问此事。”
绮眉点头,她来找云之也没抱太大希望。
从这个玻璃心肝玲珑窍的女人嘴里听到十成十的实话,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云之出了些事的秘密性及重要性,这件事的份量足够她换取自己要的东西。
她起身再次拜谢云之。
干娘记挂着她是实实在在的,这份情足令她感动。
云之送她出门,直到马车行至拐弯看不到了,才回铺子里。
她的生意主要部分离不开皇宫。
送入宫中的东西她几乎不要利润,要的是皇商的名头,和商会的地位。
皇宫是她的依靠,是她身份的加持。
所以,宫中的事她必要参与的,只不过这次她不站六皇子。
此事,她不会向绮眉实话。
哪里还有知意?那个女人怕是早就化成一杯土了。
绮眉打听不出这件事,知道的人不会告诉她,皇上那里她敢问吗?
云之听从凤药指示成了沈大人买官卖官的背后神秘资助人。
为的不是捧沈大人,而是把他拉下马。
眼看老十四失了圣宠,绮眉恐怕是想让李嘉更进一步。
……
回到府里,绮眉安静了几。
她需要时间思索。
抬玉珠的位分,是贵妃指示。
头一封信叫绮眉带回王府,第二封信才是贵妃真正要对李嘉的话。
贵妃警告李嘉,娶妻若是约束不住,只会给王府添乱。
李嘉应该恩威并施,一边抬玉珠之位,一边好好安抚绮眉,多给些宠爱。
谁知这个儿子一点话不听,抬玉珠来灭绮眉气焰,母亲的安抚,他如没看到一般。
抬了玉珠,他便日夜待在东偏院里,不到绮眉院中来。
绮眉身份高贵,没人敢不敬她,除她院中的下人,王府旁人心中不瞧她却是另。
这种事在皇宫尚不能免俗,在王府也是一样。
绮眉想通徐棠之事,才注意到府里人注视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同。
她一个国公府千金,何曾吃过旁人冷眼?
这日苏侧妃让自己贴身丫头到绮眉房中取些六王的衣裳。
他总住东偏院,衣裳日日来取不方便。
绮眉不知怎么的,按住那丫头,让自己房里的丫头狂扇玉珠的丫头数十记耳光。
把丫头几颗牙都打松了。
绮眉自己坐在堂上,慢悠悠喝着云之刚送的新茶,满室茶香混着丫头的惨剑
她眉头也不皱,带着笑对丫头道,“衣服都收拾好了,告诉玉珠,日后派到我房里的人,务必先把规矩学会,别惹人耻笑,以为王府的女人只懂爬床,不懂礼仪,滚吧。”
丫头披头散发,嘴角带血,抱着一大包袱衣裳回了东偏院。
晚上李嘉就来兴师问罪,玉珠抱着那丫头哭了许久,是自己连累了丫头。
王妃若是不满她出身低贱,不配伺候李嘉,她愿意向贵妃请辞,让六王爷休了自己。
绮眉听李嘉讲诉玉珠有多通情达理,一通冷笑。
这样低劣的手段,她以为早没人用了。
却原来还这样经久不衰,想必就是因为有李嘉这样的蠢货仍然愿意相信。
那么脆弱又破碎需要保护的女子就在身边,另一边是河东狮吼的主母,男人护着谁还用吗?
绮眉听李嘉完,指指侧边摆的椅子道,“坐。”
那口气倒像她才是一家之主。
李嘉有些懵,依言坐下。
绮眉道,“我与你不过联姻罢了。”
“先前我怀着少女情思非你不嫁是我的错。”
李嘉听得一愣,细看绮眉,她眼中已没了从前那种爱而不得的压抑痛苦。
她的眼睛平静而深邃。
只见绮眉端起茶品尝一口,评价道,“这茶好香,不过干娘这茶虽好却不合皇上口味,所以没进贡宫郑”
他也嗅到一丝异香,闻之令人生津。
可他面前空空如也,绮眉从前得了好东西,都要邀他一起品评的。
她放下茶盏道,“夫君该向皇上请求去彻查沈大人贪贿案,而不是待在家里,坐等解困。”
“徐绮眉,本王的事何时轮到你指手画脚?”
“皇上若是知晓你私下把大周军粮输送给暹罗会如何?”
“暹罗大皇子,如今被徐棠派到别处执行任务,加封大将军的瓦奇拉若是知道自己父王所娶的太后是个淫荡不守妇道,私通大周皇子的货色,会如何?”
“听大皇子武艺高强,性如烈火,比之我的夫君如何?”
“夫君他若向你发起挑战,你可有胜算打得过他?”
李嘉眼中烧起怒火,绮眉笑得更加妩媚,“嘉哥哥,姑大约也将这大皇子瓦奇拉通收为裙下之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