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关心言夏的人,言夏只是爹不疼,娘不爱,但是他爹娘以外的人,都非常的疼爱他,他没受多少委屈,至少没有尹玉和认为的那么严重。
言夏可是同辈中最遭人羡慕嫉妒恨的人,怎么可能只是羡慕他的实力和才华,他背后的家族才是最令人羡慕的啊,他们求都求不来。
要可怜,言夏还得反过来可怜尹玉和,尹玉和才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的人,还一直被养在深宅后院郑
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属于尹玉和最强大的靠山已经就位。
到最后,言夏顿了顿,郑重地补上一句,“还有玉和,玉和也会关心我疼不疼。我可以告诉你,我不疼,因为在我醒来的时候,我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了,是不幸中的万幸。”
言夏就是言夏,他这一世所遭遇的,都是他的亲身经历,腿伤对他来就是巨大的打击,他也颓废过,陷入怀疑过,自暴自弃过,他怎么可能坦然无比地接受这个毁灭性的打击。
但这一次,他不需要自己扛,也不需要无休止地吃着副作用强,效果还越来越差的药,他身边有了家人。
他的眼泪不会只有枕头知道,他坚硬的盔甲不必每穿在身上,会有人怜惜他的软弱。
言夏从来不觉得示弱是一件很丢脸的人,有了倚靠,他可以停下来歇歇。
他也从来不觉得一个人扛下所有就是可怜、无奈的举措,因为他很坚强的处理好了人生的大部分事情。
面对他的腿,言夏可以很坦然地出不会好了,完美与否,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尹玉和非但没有被他安慰到,反而越哭越凶,眼泪止都止不住。
言夏耐心温柔地轻拍他的后背,用他坚实的肩膀,让他可以安心地宣泄。
好在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很快尹玉和的哭声开始变,他没用多少力气就推开了言夏的双手,从他怀里钻出来,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擦脸,“那就好,大哥这么厉害的人,就值得这么多人对你好。”
情绪走了,尹玉和也意识到他在言夏面前丢了多大的脸,他这样无名无份地为了他哭,不知言夏会不会觉得他自作多情,但终有一,他会让他的哭变得名正言顺。
言夏伸手把他的脸捧过来,左瞧瞧,右看看,佯装不高欣:“怎么把脸都哭花了,要是让二婶看见,得以为是我欺负你,那我可真是有理不清了。”
尹玉和脑袋越来越低,想要趁机挣脱他的手,但他还是低估了言夏的力气。
被言夏一,尹玉和哪儿敢去看他的眼睛,冷不丁看不见了,眼睛像是被刚烧开的水烫到了,心虚得一下子撇开,“二婶才不会什么,二婶也不会看见。”
他们的院子在东南角,而秦婉雪住在东北角,走过来至少需要两刻钟,这么远的距离,秦婉雪一般不会走过来,加上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住,清净。
如果红枫没有听到这边的响声,那言夏摔倒,可能要等到他忍不住去找他的时候才会发现,也幸好红枫听见了,否则言夏这样肯定会生病。
言夏道:“你又怎会知二婶看不见?”
“二婶住那么远,她好端端走过来作甚,加上她今晚喝了酒,更不会过来。”尹玉和没好气道,“大哥,你是不是巴不得二婶过来看我笑话。”
言夏无辜眨眼睛,“我可没有,你别瞎,”
尹玉和松了口气,甚至还挺庆幸这附近只住了他们两个,又比较偏僻,他们就是做点什么,也不会有人发现。
对啊,这么偏僻,就不会有人看见,他还有什么好担心,他又不是要做什么伤害理的事情。
想了想,尹玉和主动对上言夏的视线,满眼都是算计,算计着要对言夏做什么,反正言夏的院子里没有下人,他那边的人都听他的,只要他吩咐下去,言夏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拯救他。
尹玉和嘴角慢慢地咧开,打着商量的语气,却是在通知他,“大哥,你一个人沐浴都发生这么大的意外,晚上我怎么敢放心你一个人睡觉,我陪你一起睡吧,晚上我睡在那张榻上就好了,你要是想起夜,或者半夜渴了想喝水,直接唤我一声便是。”
他的态度非常的强势,打着关心、为言夏好的旗号,提出来的建议也是相当中肯,让人拒绝不了,还得反过来感谢他的体贴和关心。
尹玉和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他之前到底在担心什么,言夏不良于行,站都站不起来,抢走言夏的轮椅,他岂不是想对言夏做什么就对言夏做什么。
像今晚这样,言夏不还是需要他的帮助,真需要的时候,是忍不住、等不聊。
桀桀桀桀桀桀——
尹玉和现在只想仰长啸,最后是站在屋顶上,对着月亮,叉腰笑。
难怪话本子里的大坏蛋都喜欢奸诈又阴险的笑容,还要笑得很大声。
尹玉和当了一回大坏蛋,只会笑得更嚣张和狂妄,大哥,不还是手到擒来。
言夏:“???”
不对吧,这对吗?
怎么着着就到晚上要一起睡上面去了,刚刚不是还在聊他年轻时的创伤,尹玉和果然是一个轻浮的男人!
“我搬过来和大哥住,大哥一个人住着不方便。”
言夏:“!!!”
他要誓死扞卫自己的领地和清白!
言夏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俨然一副良家少男拒绝恶霸的样子,气势弱弱的“这,不太好吧,你住在我这里,外人会我们的,我们之间的关系……”
尹玉和装傻充愣,“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哪里不正常,做弟弟的照顾大哥有什么问题,出去,他们也只会我尽心尽力,难不成还回传我故意勾引大哥?”
言夏面色一凛,身体绷直了。
尹玉和就猜到言夏会这么想,他就是承认了,又会怎样,他现在不承认,“我也只是和你住在一个房间,又不是同睡一张床,还是再大哥心里,这样就算是败坏了你的名声?”
“那行吧,以后就麻烦玉和了。”言夏知道拒绝无效,干脆接受,少费点口舌。
“不麻烦不麻烦。”尹玉和心情愉悦地眯了眯眼睛。
和聪明人话的好处就是,不用他把所有利弊关系清楚,言夏轻而易举就懂这其中的要害,然后答应他的“照顾”。
当然,他有的是耐心和手段,这是赵氏教给他的生存之道,做大事的人,免不了忍、磨。
妥协的大哥,得寸进尺的尹玉和,当晚他就把他的一部分东西搬过来,亲手在贵妃榻上铺好床。
他舒舒服服地躺下去,一扭头就能看到他亲爱的大哥,心情别提多美丽了。
言夏睡前还不忘记看书,余下他的床边还点了两支蜡烛。
尹玉和折腾了一,昏昏欲睡之际,他摸到了他的脸,疼得他嘶了一下,瞬间就令他清醒了过来,他想起来还没擦药,又得重新爬起来。
言夏注意到他的动作,“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尹玉和捂着脸,哀怨道:“大哥,我忘记擦药了,神医我的脸一至少要擦两次,要把内伤外伤一起治好。”
言夏合上书,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你拿过来,我帮你擦吧。”
尹玉和眼咕噜转了一圈,故作轻松道:“好啊,那就麻烦大哥了。”
“不麻烦。”言夏重重叹了口气,他这些烦了,一到晚谢个不停,他分明不是那么有礼貌的人。
方黛娥特制的药膏,乳白色的,没有味道,上面自有一股清凉的感觉,舒缓了尹玉和脸上的疼痛。
言夏神色专注地擦拭着,担心抹的不够多,还特意多涂了两遍。
药膏很凉,他的指尖也是。
尹玉和舒服地往他指尖上蹭了蹭。
言夏把最后一点抹匀后,绝情地拿开手,把药膏还给尹玉和,“好了,快点回去睡觉吧。”
尹玉和站起身,把剩下的两支蜡烛的烛芯剪了,房间内光亮消失,余下皎洁的月亮。
他背对着月光,整张脸都是暗的,“大哥,时间不早了,不能光我睡,你就不睡,要睡一起睡。”
言夏望着空出一大半的床,实属无奈,“好吧,那我也休息了。玉和晚安。”
“大哥晚安。”尹玉和心翼翼地走回去,身体挨上贵妃榻就迫不及待地睡上去,卷着被子滚了一圈,后背挨到墙才停下来。
他没睡,骗言夏的,他情绪激动到想冲出去绕着院子跑三圈,顺便把兰花树拔起来。
他真的做到了,他做到了,和他朱雀街一见钟情的人同住一间房,以后他要和他同睡一张床!
立下远大志向的尹玉和,伴着言夏平稳的呼吸声,也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几日后。
言夏穿上官服,第一上朝。
当言夏的轮椅踏入宫门,进了太极殿时,引起全朝文武百官哗然。
言夏从江南回来的消息传遍盛京,这几日还时常有人看见言夏入宫,闹得是人心惶惶,摸不准陛下对这个昔日的言将军是什么态度。
今日早朝,一切局势明朗了。
究竟是谁在传言煜死了,言家失宠,那个穿着绯红色官服的人是谁!
言煜死了不要紧,言家可还有个定海神针言夏,才是真正深得陛下信赖的人。
只要有言夏在,言家就不可能失势。
一日早朝下来,朝堂的风向又变了,全都变成巴结言家,本想趁着言煜死了,赶紧踩言家一脚,但他们想的还是太简单。
结果他们看到言夏刚下了朝,径直跟着陛下离开了,他们想巴结也巴结不上。
毁啊,恨啊,难受啊。
刚五月出头,夏日的炎热迅速席卷了盛京,盛京的人们换上了更加轻薄透气的衣服,街上变得更加热闹。
尹玉和推着言夏进宫门,大家对此早就见怪不怪。
言夏的这个弟夫,对他格外的好,每日形影不离的跟着,盛京风言风语都传遍了,尹玉和成了寡夫,想要在言家站稳脚跟,就只能攀附上言夏这棵坚实可靠的树。
没人敢嘲讽尹玉和,也没人看不起他,只有嫉妒,攀附上言夏的人为什么不是他们。
尹玉和对一路上探究和不怀好意的目光熟视无睹,自顾自和言夏话:“大哥,曾祖母晚上要聚一聚,你今日能不能早些出宫。”
进了宫,自有福全顶替他的位置,尹玉和也只能回去,在宫门落钥之前把言夏接回来。
是接近言夏,但是一个多月来一点进展都没有,言夏实在是太忙了!
每日不亮起床,黑了才能被放出宫,回来还要处理各种事务,忙得时候会忙到深夜。
尹玉和舍不得言夏劳累,每日尽心尽力照顾他之外,愣是不敢打扰他,让他能够安静地多睡一会儿觉。
“好,我今日下朝便回去。”言夏答道。
尹玉和语气十分夸张地:“大哥,今日是什么大日子吗,你居然下了朝就回家,破荒呀。”
言夏反手拍了拍他推着轮椅的手,“玉和,今日是你生辰,你忘了吗?”
生辰?尹玉和一愣,如果言夏不提,他还真要忘了今日是他的生辰,在尹国公府,他是不过生辰的,导致他都要忘记了。
只是言夏怎么会知道?
尹玉和失神地望着言夏的头顶看了一会儿,心里开始期待言夏给他备了什么生辰礼。
到太极殿门口,福全一早就候上了,接替尹玉和的位置。
在言夏进去之前,尹玉和忍不住大声地:“大哥,我在宫门外等你!”
同上朝的官员们纷纷看着尹玉和,不由感慨,有靠山真好啊。
但今日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装着言煜尸首的棺椁被运回盛京,摆在大殿内。
运送棺椁的是言煜身边的副官,蒋副官跪在棺椁旁,声泪齐下地诉当时情况是如何凶险,他们又是经历了多少磨难才找到言煜的尸体,可是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百官们控诉敌国残忍。
只有言夏一人面无表情,因为他知道,棺椁里面的,并不是言煜。
——
尹玉和(认真脸):我喜欢大哥,但是我要克己复礼,不能让大哥觉得我是个轻浮的人!
言夏(无语):什么时候不轻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