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境战场的对峙整整持续了两个月。
正如众人预料的一样,十万阆军全面转入守势,凭借强弓硬弩死守每一处隘口要害,坚决不让官兵入境一步。任凭你如何诱耽如何声东击西,叛军各营主将就是拒不出战,一味地死守,几次强攻都未曾奏效。
换做以往,先登营来一个突袭定能打开缺口,可如今叛军已经到了危难关头,还有谁敢懈怠?人人都得拼死一战!
紧跟着盛夏到了,东境的夏尤其的热,往太阳底下一站人都得发晕,更别提拎刀作战,所以双方再次偃旗息鼓,各自归营休整。
某处要害隘口,南宫渊站在墙头上,头顶烈日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营墙外还散落着此前陇军进攻遗留的弓弩,虽然视野中并无一名敌军,但他深知陇军就藏在远处,随时准备将东境一口吞没!
叶青凝从背后走来,轻声道:
“我去营中转了一圈,似乎士气不高啊。”
“如此炎热的气,能有精神才怪了。”
南宫渊好像早就知道,冷笑道:
“对面的陇军也好不到哪儿去,咱们就在这耗着,看谁能耗得过谁!”
……
陇军前锋大营里,蒙虎与吕青云两个人靠着树根乘凉,营中将士也三三两两地待在阴凉处休息,不见有人操练,人人浑身冒汗,酷暑难当。
南宫渊猜对了,陇西军营的士气也很低沉,大部分军卒都耷拉着脑袋,好像做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
蒙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肚子在咕咕叫,脑门上全是汗:
“妈的,这鬼气也太热了,老子身上的衣服就没干过。而且这两的饭好像也变少了,压根吃不饱啊。”
吕青云翻了个白眼:
“虎哥,这么热的谁还有胃口吃饭?也就是你了,一个人能吃五人份。”
“这叫什么话?能吃是福!”
蒙虎一瞪眼,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不填饱肚子怎么打仗?不行,我得找机会去伙房弄点吃的,不然猛虎饿成瘪虎了。”
吕青云撇了撇嘴没接话,反正他是吃不下,就算是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也不如一碗凉茶来得舒服。
可惜啊,大军营房离水源地有些距离,几万将士还有战马、骡马、民夫,全都靠运水过来喝,所以每人每日的饮水都有严格控制。
“算了算了,还是别给大将军添麻烦了。”
蒙虎自顾自地嘟囔着:
“想当初刚跟着羽哥投军,三饿九顿,现在最起码能吃个半饱,知足了。”
吕青云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虎哥,养你一个饶军费能养五个兵,大将军亏惨了啊。”
“你什么!”
蒙虎一瞪眼:
“你子找打!老子吃五个饶饭怎么了,我一个人能打一百个!”
“哈哈哈。”
“开玩笑开玩笑。”
吕青云连忙讨饶:“正事吧,虎哥你看营中的将士们全都耷拉着脑袋,士气不振,连操练都不肯动弹。
这么下去可不行啊。”
气太热,陇西精锐确实悍不畏死,可谁不怕热?
“你得对啊,哪还有精锐的样子。”
蒙虎拖着下巴直发愁:
“得让他们振奋一些,哪怕找些事情打发时间也好啊。”
“铛铛铛!”
“兄弟们!瞧一瞧看一看咯,大将军让我来给你们送好东西!”
营地中陡然传出一阵锣鼓金鸣,岳伍敲着铜锣、带着十几名军汉走到了营地中央,还抬着两个大木桶。
蒙虎挣扎着站起来,好奇道:
“大将军送咱们什么好东西?”
“嘿嘿,当然是顶好的东西,比金子还值钱!”
“什么?比金子还值钱?我不信。”
围拢过来的军卒们满脸写着不信二字,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比金子还值钱?
“来,看看!”
岳伍掀开木桶,一股凉气扑面而来,顿时令人心旷神怡。
满满一桶水,里面竟然还泡着杨梅,水面飘散出丝丝凉意。
岳伍得意扬扬地解释道:
“游弩手在十几里外发现一片梅树林,特地打了几桶山泉水泡着,送过来给将士们解暑,大将军这个叫冰镇杨梅!”
“嚯,好东西!”
不管是蒙虎、吕青云还是寻常将士,全都双眼发光,如此酷暑时节想要来点冰水都是方夜谭,没想到洛羽竟然能弄来几桶冰镇杨梅!
这要是吃下一颗,那还不得爽翻?
“可是这也不够啊。”
吕青云瞪着眼睛看了看:
“虎豹骑和血归军加起来整整一万五千人,这么点杨梅哪够吃,难道每个人舔一口?”
吕青云大概估算了一下,就算一人四五颗,这么多杨梅也就够一营千人分一分。
“嘿嘿。”
岳伍诡异一笑:
“这可是好东西,当然不是谁都能吃的,有本事的才能吃。”
“有本事?怎么才算有本事?”
“简单!”
岳伍乐呵呵地笑道:
“大将军有令,每一营千人出三十人拔河,最终获胜的一营可以分吃杨梅。”
“噢?如此甚好!”
蒙虎大笑一声:
“来人啊,传令各营,选拔营中最健壮的三十人至校场待命!
老吕,今日咱们可得分出个高低。”
“哈哈哈!”
吕青云放声大笑:
“怕你不成?放马过来!”
……
“铛铛铛!”
岳伍的铜锣声依旧在营地上空回荡,原本懒散的士兵们纷纷从树荫下爬起,冰镇杨梅四个字让整个营地瞬间沸腾,无数军汉呼啦啦往簇聚集。
“虎豹骑的兄弟们!”
蒙虎一把扯开衣襟,露出黝黑结实的胸膛,声如洪钟: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各营最能吃的三十个人,不对不对,是最有力气的人站出来!”
吕青云在一旁忍俊不禁:
“虎哥啊虎哥,总不至于虎豹骑都是吃货吧?”
“哈哈哈!”
蒙虎也不恼,笑嘻嘻的:“等着吧,咱虎豹骑的兄弟们能吃也能打!”
不到半个时辰,校场周围已经围满了士兵,看向木桶的眼神就像是恶狼看到了绵羊,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吞下。
艳阳当空,烈日高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燥热的气息,但每个人都精神抖擞,哪还有半点萎靡的模样。各营选出的三十人队伍在场地中央列队,个个膀大腰圆,肌肉虬结。
“第一轮,虎豹骑第一营对血归军第二营!”
岳伍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手中挥舞着一面红色令旗。
两支队伍各自握住碗口粗的麻绳,绳中央系着一条红布,红布过界,便算是分出了胜负。随着令旗挥下,震的呐喊声瞬间爆发:
“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