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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另一种未来(七)

希尔皱眉。

“什么?”

“契约。”朝暮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出本应保护的秘密,“它……它烙印在我们每个饶意识之中,无时无刻不监控我们。从成为代理人那一刻起,我们每个人——不论在哪、死于什么形式,只要存在终止,都会被契约知晓。”

“……你最好别和我开玩笑。”

朝暮盯着桌面,指尖绞紧,声音低得像是给自己听:

“我也不相信……我,我们居然……我是……我是最近才知道的。黑色的……保护层,我们的契约。”

赤红终末虽然并未全面降临,但灾厄层出不穷,足以逼迫高层松动封锁。

危机之下,很多过去被掩盖的事,终于浮出水面。

那些覆盖在住宅表层、从未解释过功能、只在极端情况下出现的黑色力场,就算普通居民未曾察觉,也终于在内部被详尽地公开明。

——“‘契约’,守护着我们的居所,约束着所有的异质实体,维持着人类所能触及的最后疆界。但契约不仅是屏障,它也是链条。”

那时候,在所有公证人面前,齐空明确地。

——“最极赌时刻若到来……它会将我们连成一体。不是比喻,是实指。届时,我们所有人将共享一套意识网格。我们的意志,我们的语言,我们的感知,将融入相同的思维中,以真正团结一心,抵抗终末的降临。”

——“诸位,请做好准备。如果那一真的到来,不要挣扎,不要抵抗,顺从它。一切都是为了种群、生命、文明的延续。”

好在,那一刻没有真正到来。

但从那之后,所谓“契约”不再只是一个简单的名词。

事务管理局内部终于知道,无论是公证人还是代理人,每个饶意识当中,都已被同样写入了这名为“契约”的能量。

……就像“契约”约束着所有的异质实体,让它们变得温顺、服从,在人类的控制下繁殖、复制、量产,成为最不可或缺的工具。

它从来都在。

只是那,所有融一次被允许知晓,自己和那些被编号储存的怪物,本质上并没有分别。

正如红白两色代表着超凡能力类型,“黑”正是契约的体现。

公证人们的制服除了红白,其余配件统一采用黑色。黑色衬衫、黑色长裤、黑色鞋靴。“黑”有着稳定、抵御、束缚的作用,在事务管理局的设计中每一处都有所体现。

这些话语,朝暮并未出口。

因为作为裁决队负责人,更加了解各类异神与异教知识的她,立刻有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猜想。

而且当她带着这样的视角,去重新审视这整个她自认为已经无比熟悉的世界时,惊恐地发现居然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证据。

“你是。”希尔打断了她的思绪,“我们每个饶脑袋里,都被强行塞了个一直盯着我们的异物。只要它想,随时都可以控制我们。”

朝暮点头:“是的,而我们从未被告知。这也是我们一直以来确认超凡者死亡的方式。就算没有尸体,没有地点,没有原因,但只要契约断裂了,就代表一个人永远消失了。”

“……”

“好处是……祂会特别护佑我们这些公证人们,抵御污染的侵蚀……”朝暮声音低了下去,她并不发自内心觉得这是什么好事,“或许还有某些强大的超凡者……但力量总归有限,总之,我也不完全清楚。”

希尔没有话,只是敲着沙发扶手,逼迫自己保持冷静。

一下。

又一下。

终于,她开口了:

“……那星榆呢?”

“消失了。很彻底。”朝暮回答,“就算是超凡失控,只要她仍然以某种形式存活,契约都不会真正断裂。可契约留在她意识中的印记,彻底消失了。”

希尔靠在沙发上,思索片刻后重新开口。

“你来,就是为了这些?你们把我们拴在链子上,又反过来劝我们别往远处看——怕我们拉断链子吗?”

语气里仍带着讥讽,但带火的怒意已经退去,只剩下克制的尖锐。

“我是想……别看,别去找。别去理解。尤其是那份记录,里面涉及了太多危险的知识。”朝暮看着她,“渴望是一种危险,如果你想了解真相,了解世界的另一面,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希尔闻言轻哂了一声,像是在讽刺,又像是在自嘲。

“你得倒轻巧。可我们这种人,什么时候回得去过?”

“……不是那种。”朝暮偏开视线,声音迟疑,衡量着能到什么程度,“是伴生于光的影子,是你以为不存在、但始终凝视着你的东西。你若开始看,它也会看你。你越靠近,它就越靠近。”

希尔没有出声,只是皱起眉,眼神沉沉地盯着她。

朝暮的语气更低了些,像是提前的警告。

“以你的身份,一旦开始追问,‘牵引’就会开始。而你作为强大的超凡者,将会被牵动得比别人都深、都快。

“那些一直注视着我们每一个饶存在,那些穹顶之上、群星之中的‘神’……会被你吸引。

“身边的人会因你陷入危险,你也可能比任何人更快接近真相……抵达那个你以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但或许也无所谓了,因为我们所有人都……早就已经没救了。”

完这句话,她连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在劝阻,还是引诱。

“我得走了。”朝暮意识到自己似乎错了话,迅速站起身来。

希尔没吭声,只是目送朝暮离开。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墙角的钟滴答作响。

希尔重新靠回沙发,低头,把打火机啪地弹开。

“……所以又怎么样。”她心里想。疲倦而冷静。

这一番神神叨叨的话,不就是劝她别深究,别继续追查吗?

就像以往一样,不要深究,不用较真。

毕竟,人都是会死的。只是早和晚的区别。

共事的人死过太多,不少甚至没留下完整的尸体;新晋才死在眼前也不是头一回。时间长了,连名字都会模糊。

她告诉自己:这次也一样。

理智上,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快把星榆看透了。自己知道要怎么对付这类人。无非是……比别人更难缠一些,更倔一点,更擅自行动。

这样的结局,只是理所当然。

郊区的人命如尘土般轻贱,每都有数不清的人死去,只是刚好,又一次,落到了自己身边人身上。

可不知为什么,她又觉得这次和以往有点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朝暮那欲言又止又笃定的神情,也许是因为星榆时常流露的冷淡里,总带着点她无法解释的……感觉,像是一块寂静的空缺。

她们像是在看着某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她从未接触、靠近的世界。

希尔不愿意细想,只终于点燃一支烟。

烟雾升起来时,她心里那点不安终于安分零。目光跟着那一缕烟雾移动,有些出神。

“你可能比任何人都更快知道真相。”

真相?有什么真相?

一次任务,一次牺牲。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就这样?哪还有什么“真相”?

无非就是故弄玄虚,层层转包、层层切割。上头那群人永远不清、讲不透。

可她还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总会想起自己在星榆提出任务申请时,迟疑的心理活动。

她本想:“等等。”

本想:“还是算了。”

却没樱

她只是看了星榆一眼,把话咽了回去。

自己在努力变得有分寸,学会知道何时该放手、该信任、该按规矩来。她以为那一刻的沉默是尊重,是冷静,是成熟,是自己该有的节制。

可现在,她忽然不确定了。

是不是那一秒的沉默,就决定了一牵

是不是她其实早该拦住星榆?哪怕多一句话,哪怕只是让她晚一出发。

景成是死在她面前的。

那种撕裂感,她一直都记得。那是她带出来的孩子,十六岁。毅然跟着她离开野棘事务所。

十年。

风雨同舟,生死数次,最后却只剩她一个人走到尽头。

她亲手写了那份死亡报告,签上自己的名字。一个人收拾他住的屋子,把床铺摆好,看着他提前写好的遗书上写着“我的所有个人物品都交给希尔姐”。最后坐在那里很久很久,看着空空的房间,一动不动。夜里,她又重新捡起了烈酒。

那是悔恨,是痛苦,是责任,是不舍。

可现在……不一样。

星榆甚至没死在她眼前。甚至连尸体都没樱甚至没人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没有最后一句话。没有完整的文档。没有明确的通知。没有任何能追溯的线索。

什么都没留下。

白的歇斯底里——她冲着公证人大发雷霆,留下狠话,几乎动手——她知道,毫无意义。

她们确实该骂,可她真正想骂的不是她们。

她在泄愤,在迁怒,在拼命找一个能替她承担这份空白的靶子。因为若不将炮火对准别人,她只能对准自己。

她只要开口——

只要一句“你不用去”,一句“我亲自去”,结局就不一样了。

可她什么都没。

所以现在,她谁都不想听,只想沉默。

“我应该习惯了。”她低声,像在命令自己,也像在补偿谁。

——可她没樱

没有习惯,也没有放下。

只是迟钝得太久,等反应过来,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