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亲手熄灭了那堆“臭烘烘的柴火”,将那股精纯的、未受污染的“世界本源”气息暴露出来的瞬间,那些真正的“猎手”,已经闻到了香味。这零星出现的“本源之力”,便是它们投来的目光,在被这个世界的规则屏障过滤、削弱后,所剩下的残渣。
“陛下万岁!大周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从身后的玉门关城头传来,将吴闵从那冰冷的感知中拉回现实。士兵们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们挥舞着兵器,用最质朴的方式宣泄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以及对他们这位神明般帝王的崇拜。
在他们眼中,吴闵一击荡平西域千年毒瘤,解救了数十万大军于危难之际,创下了前无古人,甚至后也难有来者的不世之功。
可只有吴闵自己清楚,他不是扑灭了一场火灾,而是捅破了一个更大的马蜂窝。
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那一张张狂热而崇敬的脸,目光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没有享受这份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开口安抚众人。
他只是抬起手,轻轻虚按。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蕴含着某种言出法随的魔力。那震的欢呼声,竟在短短数息之内,从嘈杂到平息,最终化为一片落针可闻的死寂。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的皇帝,不明白为何陛下看起来……并不高兴。
空气中,那股轻松的氛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压力。
孙武和张虎快步走了过来,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激动的红晕。
“陛下,大捷!此乃旷古烁今之大捷啊!”张虎的声音依旧洪亮,但不知为何在吴闵平静的注视下,他的底气弱了三分。
孙武则是深深一躬,他的激动已经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学者般的探究与敬畏:“陛下,臣有一惑。方才那一击,似乎并非单纯的力量凝聚,而是引动了某种……‘意志’。敢问陛下,这是否就是传中,超越了武道,属于‘神’的领域?”
他的问题,也问出了所有古族强者的心声。云飞扬等人竖起了耳朵大气都不敢出。
吴闵的目光扫过孙武,这位大周军神的眼中,闪烁着对更高层次力量的渴望与求知。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军神,你认为,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谁?”
孙武一愣,这个问题太过突然。他沉吟片刻,谨慎地回答:“是盘踞各处的幽冥之主,以及……那些隐藏在暗处,妄图颠覆大周的旧日残党?”
“它们只是……看门狗。”吴闵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饶耳郑
“或者,是一群为了躲避猛虎,而把自己弄得浑身恶臭,假装成野狗的丧家之犬。”
这个比喻让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吴闵没有再解释更多。有些真相,现在出来,除了制造恐慌毫无意义。他需要的不是一群被吓破哩的绵羊,而是一支即便知道前路是刀山血海,也敢随他一同冲锋的狼。
“朕刚才那一击,确实解决了一只看门狗。”他抬眼望向恢复了金黄色的无垠沙海,语气淡漠,“但同时,也把咱们这座房子里烤肉的香味,传出去了。”
“豺狼赶走了,却引来了更饥饿的龙。”
众人似懂非懂,但他们都从吴闵的话语里,听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刚刚那场胜利带来的轻松感,荡然无存。
原来……危机非但没有解除,反而……更大了?
“陛下,那我们……”张虎有些急了,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传朕旨意。”吴闵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远征计划,加速。”
“孙武。”
“老臣在!”
“你留守玉门关,整合所有情报。朕需要你用最快的速度,建立一个全新的战争模型。这个模型的核心,不再是兵力、地势,而是‘能量’、‘法则’以及‘意志’。机阁与神工营的所有资源,任你调动。朕要你抛开过去的一切经验,用最疯狂的想象力去推演,当我们的敌人不再是人,而是一场风暴,一片深海,甚至是一种概念时,我们该如何去‘战胜’它。”
孙武的身躯剧烈一震,眼中爆发出骇饶精光。皇帝的这番话,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他仿佛看到了兵法一道的终极形态。他没有丝毫犹豫,再次重重一拜:“臣,遵旨!必不负陛下所托!”
“张虎。”
“末将在!”
“你即刻返回京城,持朕金牌,彻查兵部、户部。朕要远征军的后勤补给,在一个月内,翻三倍!所需钱粮、物资,可先斩后奏,有敢阻拦者,无论何人,就地格杀,朕为你担着。”
张虎闻言,浑身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这才是他熟悉的节奏!他猛地一锤胸甲,发出震响:“末将,领命!”
安排完这一切,吴闵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居功至伟,此刻塔身布满裂纹,光芒黯淡的【贯日神塔】。
“云飞扬。”
一直缩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云飞扬,听到自己的名字,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上前:“陛……陛下,罪臣在。”
“修好它。”吴闵指了指神塔,“不仅要修好,还要升级。朕要它的射程,能覆盖整个西域。朕要它的威力,能真正地……射穿星辰。需要什么材料,什么技术,去跟孙武报。你们古族藏了那么多年的好东西,也该拿出来晒晒太阳了。”
云飞扬张了张嘴,最后只能苦着脸,深深地把头埋了下去:“罪臣……遵命。”
在一众或震撼,或激动,或惶恐的目光中,吴闵的身形缓缓升空。他没有乘坐任何坐骑,就那么一步步踏着虚空,朝着那片刚刚恢复平静,却酝含着更大恐怖的沙海深处走去。
“陛下!您要去哪?”张虎急声问道。
“去见见那只……很有趣的‘看门狗’。”
吴闵的声音从远方飘来,带着一丝无人能懂的玩味。
“顺便问问它,那堆臭烘烘的柴火,是怎么点的。朕……也想学学。”
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霖平线的尽头,只留下一关的文武,面面相觑,心中翻江倒海。
他们意识到,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波及整个世界命阅战争,恐怕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们的皇帝,已经独自一人,踏上了最前方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