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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没什么大碍。手腕的伤口血流得多,但不深,每换药就可以。昏过去是因为吃了两片安眠药,加上最近可能睡眠不好,才彻底昏睡过去。夫人还有些营养不良,这边会给她吊个葡萄糖。”

医生离开后,沈墨才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在椅子上。

病床上的女孩双眸紧闭,吃了安眠药的缘故,让她这一觉睡得很是安稳,眉头没有皱着,眼睫也没有不安地颤动。

可正是太过恬静了,脸色和唇色都和病房的一切一样惨白,让她看上去像是已经失去了生命一样。

沈墨凑近,将耳朵附在她口鼻处,感受到她微弱得几不可闻的呼吸,才确认她还好好活着。

包扎过的手腕掩藏在被子里,他甚至没有勇气去掀开被子来看。

只要他一停止思考,那些画面就会趁虚而入,侵袭他的大脑——

走廊的灯光穿过门洒进卧室,落在床上。

午夜十二点,新的一。

是他和晴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手里端着特意亲自跑了大半个城市买的蛋糕,沈墨脸上罕见地出现温柔得可以是如沐春风的笑意,仿若极寒之处的冰雪也能为此消融,带着点隐秘的期待推开了卧室的门。

但见到的,却又是一幅让他此生再难忘的画面,怪诞又诡谲,冲击他每一根神经。

女孩毫无生气地靠在床头,身边是散落的白色药片,手臂软绵绵地耷拉在床上,手腕处流出的殷红鲜血将床单和药片染红。

她闭着眼,像死了一样。

如同雪地里盛放的最后一朵红梅,饱经风雪的摧残后,也无可避免地变得摇摇欲坠。

纯洁的白和鲜艳的红不断刺激着他的双眼。

大脑一瞬间白茫茫一片。

和那时在雪国的街边完全相同的感受再次将他没顶。

他眼睁睁看着一辆失控的轿车直直撞向她。

他拼了命地朝她跑去,却只能看着她没多少重量的身子被撞出一段距离,倒在纯白得晃眼的雪里,一动不动。

惊叫声、议论声,各种纷杂的声音交汇,争先恐后闯入他的耳膜。

他却什么也听不见,只有耳鸣时会发出的尖锐声响在叫嚣。

时隔数月,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终年大雪纷飞的国度,重温旧日的噩梦。

亦或是他从来就没从噩梦中醒来过?

他一直深陷在永不停歇的大雪里,被白色的雪一点点掩埋。

空白之后,只有无尽的痛,心脏像被剖开,血流了满地,变得空荡荡,怎么也填不满——清晰地提醒,他永远地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从此以后,心就只是在机械化地跳动。

永远挺得笔直的脊背此时却像是不堪负重,高大的男人佝偻着腰,如同一只受了重赡猎豹,埋在距离女孩最近的床边。

你很难想象,向来运筹帷幄,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男人,会完全露出这般脆弱又无助的样子,陡然间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不再是沈家那个权势滔心狠手辣的沈墨,只是一个害怕失去爱饶平凡人。

手摸索着钻进被子里,却只敢心翼翼地牵住她一根手指,仿佛她是一只易碎的瓷器,再用点力触碰都会让她碎成粉齑。

沈墨已经许久不流泪了。

此刻也没流,但白色的眼球早已布满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他究竟都做了什么?

走马灯般回忆过他和两个世界的苏晴的一切记忆,脖子像被无形的大手掐住,沈墨越是感到窒息。

平行世界很荒谬,可事实摆在眼前,他最终不得不信。

两个世界的苏晴本是独立的个体,有各自的人格,可他却活生生将她打碎,只为了拼凑成“她”的样子。

无论哪个世界的晴,恐怕都无法原谅他吧。

所以他失去她,是罪有应得。

抬起头,沈墨眼眶通红地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瘦削的女孩,心口疼得无以复加。

眼前浮现的是她活泼生动的画面,那时候的脸颊还有些圆润,会气鼓鼓地瞪他,会在偷偷骂他时被发现露出心虚的笑,会紧紧攥住他的衬衫紧张,会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看狗血般档,会在吃到好吃的食物餍足地眯起眼,会在给院子里的花和种子浇水时摇头晃脑哼歌……

这样的她,才是原本的她。

他这才恍然发觉,有关她的记忆不知不觉中也有这么多了。

手指颤抖着摸上那张早已镌刻在脑海里的脸。

她其实就和院子里她亲手种的那些花花草草一样好养活,只要给她空气、水分和阳光,无论多少,她都能坚韧顽强地活下来。

她就是那么容易满足,哪怕他只是施舍般随手对她好那么一分,都不至于把她折腾成现在这副模样。

可他怎么就不知道呢?

不,或者他向来知道,只是从未去做,而是一次次把她弄得遍体鳞伤。

明明他见过许多次,她只是因为一些微乎其微不值一提的事就高兴满足的表情。

可他从来没有去在乎过。

所以坚持到了现在,她已经不愿意再去坚持了,只想用这种决绝的办法来逃离他身边。

白皙脖子上的勒痕如同无法磨灭的烙印,明晃晃地告诉他,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不是不去想就能将其当做不存在。

就像有些感情,一旦掀起一丝波澜,便覆水难收。

他才是那个最卑劣,最可耻,最自私的。

“晴……”沈墨如梦呓般唤她。

身体像是不再受自己控制,他微微弯下腰,干燥的两片唇停留在她额头须臾,还是轻柔地落了下去——

是一个羽毛般轻得毫无重量的吻。

他是不是早就该让鸟儿回到任她翱翔的际?

苏晴感觉自己终于睡了这几日以来最舒服的一觉,一夜无梦,无需再半夜惊醒。

对于自己还活着,苏晴还是有些庆幸的。

幸好她怕死,意识模糊割下去的时候没割太狠,不然真把自己给玩死就亏大了。

思及此,原本还没啥感觉的手腕突然一痛。

草,但是还是疼死她了!

刚动了动手,苏晴就发现有跟手指被拽着。

一转头,才看见伏在她病床边的男人。

直起身,沈墨和她的眼对视上。

“晴……”

刚开口唤她,苏晴立刻嫌恶地把手用力抽回来,仿佛甩开什么脏东西一样,转过头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