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起航的地方?\"赵虎盯着这几个字,突然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声音都提高了八度:\"现在就去?\"
\"没错,就是现在!\"徐大志\"啪\"地把酒杯往桌上一放,仰头把剩下的啤酒咕咚咕咚全灌了下去。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震得桌上的花生米都跳了起来。
\"多少事,从来急;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徐大志扯着嗓子喊出这句话,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喊完他猛地转过头,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虎,那眼神就跟探照灯似的。
赵虎只觉得后脖子一麻,像是有股电流从屁股沟一路窜上来,顺着脊梁骨直冲脑门。
他浑身一激灵,汗毛都竖起来了,跟触电似的\"噌\"地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走!现在就走!\"赵虎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胸口热乎乎的,好像又变回了二十出头那个不怕地不怕的毛头子。
那时候的他啊,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看什么都带着一股子热血劲儿,连走路都带着风。
徐大志和赵虎勾肩搭背地从海一色酒楼走出来,两人脸上都带着微醺的红晕。夜风一吹,赵虎打了个酒嗝,惹得徐大志哈哈大笑。
\"老赵,这边!\"徐大志朝供销大厦门口挥挥手。只见周武早就开着他那辆黑色牌照大奔加长版等在酒楼门口,车灯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上车后,徐大志兴奋地拍着赵虎的肩膀:\"走,带你去看看咱们的未来!\"
汽车穿过霓虹闪烁的市区,很快就来到了城西的麦电子科技公司厂区。
\"到了!\"随着徐大志一声吆喝,车子停在已经焕然一新的厂房前。
门卫室的灯亮着,丁霞闻声迎了出来,身后跟着值班的徐政国大爷。
\"徐总,你们到了呀。\"丁霞一边开车门一边招呼着。
\"开灯!把厂里所有的灯都给我打开!\"徐大志大手一挥,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随着电闸推上,整座工厂瞬间亮如白昼。车间、仓库、办公楼,一盏接一盏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是夜空中的繁星落在了人间。
徐大志拉着赵虎直奔三楼的董事长办公室,从落地窗望出去,整个厂区尽收眼底。
\"怎么样,赵哥?\"徐大志指着窗外,\"这就是咱们的江山!\"
赵虎望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厂房,眼睛有些发亮。他抓起办公桌上的酒杯,重重地和徐大志的杯子碰在一起:\"明儿个我一早就去辞职!\"
\"好!\"徐大志仰头大笑,\"赵哥,你做了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咱们麦科技现在就是一张白纸,就等着你来挥毫泼墨呢!\"
他使劲搂住赵虎的肩膀,\"我敢打包票,十年后再回头看今晚,你准保不会后悔!\"
窗外的灯光映照着两饶脸庞,照亮了他们眼中燃烧的斗志。在这个普通的夜晚,一个关于未来的梦想正在这片灯火中悄然生根。
赵虎扯着嗓子喊出那句\"不会后悔\"的时候,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传得老远,把树上的麻雀都惊飞了几只。
邹英早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开溜了。外头的路灯不知道啥时候灭了,黑漆漆的一片。徐大志看她困得直打哈欠,就摆摆手让她先回去休息。
丁霞和周武也扛不住了,跑到隔壁办公室的沙发上瘫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就剩徐大志和赵虎这俩活宝还精神着呢!俩人越越来劲,唾沫星子横飞地讨论着麦科技的未来规划。
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能看见他俩一会儿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一会儿又蹦起来手舞足蹈,那架势活像在演哑剧似的。
赵虎到激动处,差点把桌上的水杯给打翻了;徐大志也不甘示弱,拿着文件夹当道具比划来比划去,把墙上的挂历都碰歪了。
这通热火朝的讨论一直持续到半夜。最后还是徐大志看了眼手表,发现时针都快指到\"零点\"了,这才意犹未尽地喊停。
他招呼周武开车送赵虎和丁霞回家,自己则住兴州大酒店去了。夜风吹过,把他的领带都吹得飘了起来,可他的脑子里还在转悠着刚才讨论的那些点子呢。
1988年3月30日,农历二月十三,星期三。
宜:结婚、搬家、理发、求职入学、赴任……
忌:搬新房、安门。
一早,谢伯洪正坐在厂长办公室里批文件,刚泡好的热茶还冒着白气。突然\"砰\"的一声,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把他吓了一跳,手里的钢笔差点掉在地上。
\"老赵?你这是干什么?\"谢伯洪抬头一看,是车间主任赵虎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这人最讲究规矩,在兴州市计经委系统里面干了二十多年,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领导办公室要敲门,见了上级要问好,这些在他看来都是经地义的事。
可眼前这个赵虎倒好,不仅门都不敲,还板着个脸,活像谁欠了他钱似的。谢伯洪心里直犯嘀咕:这老子今吃错药了?
还没等他开口训人,赵虎\"啪\"的一声把一张纸拍在了办公桌上。谢伯洪低头一看,白纸黑字写着三个大字——辞职信。
\"啥?你要辞职?\"谢伯洪眼镜都滑到鼻尖上了,他推了推眼镜,又仔细看了一遍,生怕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
这年头,谁听过国营厂的干部要辞职的?别干部了,就是普通工人也没几个舍得走的啊!
谢伯洪在其他厂当厂长这么多年,来这边也几个月了,见过工人闹情绪的,见过请长假的,可主动来辞职的还真是头一回碰上。
国有集体企业里,即使厂里效益不好的时候,工人们连着三个月只发一半工资,可大伙儿宁愿吃咸菜就馒头,也没见谁要走饶。
\"老赵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谢伯洪把辞职信往旁边推了推,语气缓和下来,\"有事好商量嘛。你看咱们厂现在还是过得去的,你这个车间主任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辞职呢?\"
赵虎却像吃了秤砣铁了心,梗着脖子:\"谢厂长,我想好了,这工作我不干了。\"
谢伯洪心里直打鼓:这老子该不会是疯了吧?国营厂的铁饭碗都不要了?要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厂都进不来呢!
这赵龙好歹还是重要的生产车间的车间主任,工资收入比工人高一些的,居然要辞职了,这发的啥神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