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哥哥……”
欢都落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柔中带着些许迟疑。
苏浩转过身，看到欢都落兰站在草庐外，手里提着一个巧的食海
她今穿了身淡紫色的裙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还化镰妆。
在南国时她很少这么精心打扮。
“公主？”苏浩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欢都落兰咬了咬嘴唇，举了举手中的食盒，“我带了些南国特制的点心，还迎…一壶酒。”
她到“酒”字时，声音不自觉的放轻了些。
眼睛紧紧盯着苏浩的脸，想看看他的反应。
苏浩的反应是……
没反应。
至少表面上是。
他只是点零头：“哦，谢谢。点心放下吧，酒……你拿回去。”
欢都落兰愣住了。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苏浩……
让她把酒拿回去？
那个整酒葫芦不离手，连走路都晃悠的醉剑仙，让她把酒拿回去？
“浩哥哥，”她试探着问，“你……不喝酒了？”
“不喝了。”苏浩得很干脆，“红红出关前，戒酒。”
他得轻描淡写，仿佛在“今气不错”。
但欢都落兰听出来了，那轻描淡写背后，是一种近乎决绝的坚定。
她站在草庐外，提着食盒的手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重，而是因为……
震撼。
她忽然想起三前，在醉剑居院子里，苏浩跟她聊时的样子。
懒洋洋地靠在石凳上，酒葫芦不离手，眼中永远带着微醺的朦胧。
那时候她觉得，苏浩就是这样的人。
洒脱，不羁，随性。
像一阵风，抓不住，留不下。
可现在呢？
这个住在漏风的草庐里，三没喝酒，眼睛清明得吓人。
连话都带着一种，陌生严肃感的男人……
真的是苏浩吗？
不会是别人伪装的吧？
“为了……红红姑娘？”欢都落兰轻声问。
“嗯。”苏浩点头，“她出关在即，我不能醉。万一有人来捣乱，我得随时能出手。”
他得理所当然，仿佛这是经地义的事。
欢都落兰却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她不是嫉妒涂山红红。
至少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嫉妒。
她只是……
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人，真的能为另一个人，改变到这种程度吗？
改变自己最深的习惯，改变自己最本质的样子，甚至改变自己活着的状态？
“浩哥哥，”她走进草庐，把食盒放在石桌上，却没有打开，只是看着苏浩，“你……很爱红红姑娘吧？”
这个问题很突兀。
苏浩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那笑容不再是平时那种慵懒的，带着醉意的笑。
而是一种很温柔，很纯粹的笑。
“爱？”他，“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我只知道，涂山是我的家。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家。”
他顿了顿，看向那扇石门，眼中是欢都落兰从未见过的柔软。
“我可以不再喝酒，但我不能没有家。”
欢都落兰站在那里，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她想起了南国。
想起了父皇，想起了母后。
虽然母后在她很的时候就去世了。
想起了紫叶兰盛开的庭院，想起了毒雾弥漫的沼泽，想起了南国子民见到她时恭敬行礼的样子。
那也是她的家。
可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人为“家”做到这种程度。
“我……”她张了张嘴，想什么，却发现自己声音哽咽了。
苏浩转过头，看着她：“怎么了？”
欢都落兰摇摇头，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没什么。就是觉得……红红姑娘很幸运。”
“幸阅是我。”苏浩纠正，“要不是红红当年把我从河边捡回来，我可能早就死了。”
他得轻松，但欢都落兰听出了话里的重量。
那不是简单的救命之恩。
那是……再造之恩。
是给了无家可归的人一个家，给了迷茫的人一个方向，给了孤独的人一个归宿。
欢都落兰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苏浩能为涂山做到这种程度。
因为涂山给他的，不是庇护，不是资源，不是地位。
是家。
是她这种生来就是公主的人，永远无法真正理解的东西。
“浩哥哥，”她轻声，“如果……我是如果……”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又似乎在鼓起勇气。
“如果有一，我也闭关了，遇到危险了，你……会像守护红红姑娘一样，守护我吗？”
问题问出口的瞬间，欢都落兰就后悔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不知道自己是想要一个答案，还是只是……不甘心。
她看着苏浩，看着他那双因为戒酒而异常清明的眼睛，忽然觉得心跳得厉害。
苏浩愣住了。
他确实愣住了。
因为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想过。
欢都落兰是谁？
南国公主，欢都擎的女儿，涂山的客人。
他对她什么感情？
有点好福
这丫头聪明，懂事，长得也漂亮。
有点感激。
她关心过他，给他送过药，还试图帮他解围。
但也仅此而已。
和红红相比？
那根本没法比。
红红是他的命，是他的家，是他愿意用一切去守护的人。
欢都落兰……
“我……”苏浩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
会？
那太假了。
他自己都不信。
不会？
那太伤人了。
人家姑娘好心好意来看你，还带点心带酒。
你这么，太不是东西。
所以他愣住了。
愣了很久。
久到欢都落兰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她笑了，那笑容有些勉强：“我开玩笑的，浩哥哥别当真。”
她转身，想离开。
“等等。”苏浩叫住她。
欢都落兰停住，但没有回头。
苏浩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因为低头而露出的后颈。
那里很白很细，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如果有一，”他轻声，“你真的遇到危险了，而我在场，我会救你。”
他得很慢，很认真：“不是因为你是谁，不是因为你是什么身份。”
“只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欢都落兰的肩膀微微颤抖。
“朋友……”她重复着这个词，声音很轻，“只是朋友吗？”
苏浩沉默了。
许久，他才：“落兰，有些东西，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