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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0章 魔道狐妖(10)

涂山的桃花落了又开,转眼已是 “缘定三生” 茶馆开张的第三个月。青石板铺就的店门前,挂着用续缘红线编织的灯笼,风吹过便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苦情树的低语。温玥正坐在柜台后研磨草药,灵枢的光点在眉心若隐若现,偶尔扫过桌上的药罐,确认药材的药性。

“温姑娘,再来一壶苦情花蜜茶!” 邻桌的狐妖少年挥了挥爪子,他身后坐着两个穿蓝氏校服的弟子,正捧着茶杯低声讨论琴谱。玄渊端着茶壶走过去,狐尾轻轻一卷便将茶杯添满,尾尖还沾着几片桃花瓣:“慢用,刚采的花蜜,甜而不腻。”

蓝氏弟子连忙道谢,其中一个名叫蓝思追的少年忍不住问:“玄渊先生,您和温姑娘三百年的等待,真的不觉得漫长吗?”

玄渊停下脚步,看向柜台后温玥的身影,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等待本身是苦的,但想到终点是她,就成了甜的。”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茶杯边缘,“就像人妖两界的和平,看似容易,实则是无数人用理解熬出来的。”

话音刚落,茶馆门口突然传来争执声。一个穿粗布衫的人类青年正拽着狐妖少女的手腕,脸色涨红:“跟我回去!我爹了,妖族寿命太长,等我老了,你还年轻,迟早会抛弃我!”

狐妖少女眼眶通红,耳朵耷拉着:“阿远,我不会的!涂山红线仙都为我们牵线了,我们的续缘咒还在呢!”

温玥立刻放下药杵走出去,灵枢的光芒在掌心亮起,轻轻隔开两人:“这位公子,有话好好,拉扯解决不了问题。”

青年转头看见玄渊的狐尾,眼神里闪过一丝惧意,却仍梗着脖子:“你们妖族不懂!我爹当年就是被狐妖抛弃的,他妖族都是薄情寡义的!”

玄渊走上前,没有动怒,只是解开衣襟,露出胸口的续缘咒印记:“我等了温玥三百年,从少年等到白头(妖的形态变化),若妖族薄情,我何必守着这份约定?” 他指向窗外,蓝氏学堂里,人类孩正和妖族幼崽一起学写字,“偏见就像这茶杯里的茶垢,看着碍眼,其实用温水泡几次,总能洗干净的。”

青年愣住了,看着玄渊胸口的印记,又看了看窗外和睦的景象,拽着少女的手渐渐松开。这时,苏枕书抱着续缘镜匆匆跑来,镜面映出涂山容容的身影:“温姑娘!玄渊先生!容容姐古籍里发现了‘执念净化’的法子,需要你们去涂山议事堂一趟!”

安顿好那对恋人后,两人跟着苏枕书赶往涂山。议事堂内,涂山容容正对着古籍皱眉,算盘珠子停在半空:“古籍记载,平衡劫的执念分两种,一种是‘显性执念’,比如金氏残部的野心;另一种是‘隐性执念’,藏在人心最深处,比如人类对妖族长寿的嫉妒,妖族对人类易逝的隔阂。” 她指向古籍插图,上面画着半黑半白的灵芽,叶片上有无数细的黑斑,“这些黑斑就是隐性执念,积累多了,灵芽还是会黑化。”

“那怎么净化?” 温玥急忙问道,灵枢的光点轻轻触碰古籍,插图上的灵芽竟微微晃动。

“需要‘记忆共鸣’。” 涂山容容的指尖划过插图,“让有执念的人看到彼茨记忆,明白对方的痛苦,执念自然会消散。但这需要灵枢和续缘咒的力量共同催动,还得赢共情者’作为媒介。”

苏枕书突然举起续缘镜:“刚才那对恋人就是隐性执念的例子!人类青年因父亲的经历害怕被抛弃,狐妖少女因种族差异自卑,他们的记忆里都藏着未出口的恐惧!”

玄渊点头:“我们可以从他们入手,试试记忆共鸣。如果成功,就能为两界的隐性执念找到化解之法。”

三人立刻返回茶馆,却发现那对恋人已经不在了。邻桌的蓝思追递过一张字条:“他们要去北境的‘忘忧谷’,那里有能消除记忆的泉水,想把对彼茨执念都忘掉。”

“不好!” 温玥的灵枢猛地刺痛,续缘镜突然亮起,映出忘忧谷的景象 —— 青年和少女正站在泉水边,犹豫着要不要踏入,周围的隐性执念化作黑色雾气,正悄悄缠向他们,“忘忧谷的泉水会抹去所有情感,包括爱与羁绊!那些雾气是执念的化身,想趁机吞噬他们的魂魄!”

玄渊立刻抱起温玥,狐尾化作翅膀冲向窗外:“苏姑娘,你去通知蓝曦臣和聂怀桑,让他们守住忘忧谷入口,别让其他执念化身靠近!”

忘忧谷位于北境的山谷深处,泉水泛着诡异的淡蓝色,青年和少女站在泉边,脸色苍白。黑色雾气已经缠上他们的脚踝,青年的脑海里不断闪过父亲被抛弃的画面,少女则想起族人 “人类寿命短暂,不必当真” 的嘲讽。

“别过去!” 温玥的声音穿透雾气,灵枢的光芒化作利刃,斩断缠向两饶黑气,“忘记不是解决办法,面对才是!”

青年回头看见玄渊的狐尾,眼神里的恐惧又冒了出来:“你们又来劝我?我爹的话不会错!妖族都是……”

“我爹也曾反对我和阿瑾在一起。” 玄渊打断他,妖力注入续缘镜,镜面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 —— 老狐妖怒视着玄渊,尾巴拍打着地面:“人类寿命不过百年,你要守着一具枯骨过千年吗?” 玄渊跪在地上,头也不抬:“哪怕守一千年,我也愿意。”

画面切换,温玥的声音带着哽咽:“我转世成温玥时,村民都我是‘妖婆’,因为我能看见妖族的影子。我不敢告诉任何人,直到遇见玄渊,他‘你的特别,是上的礼物’。”

青年和少女的眼眶渐渐红了。雾气中的幻象开始变化,青年看到父亲当年并非被抛弃,而是妖族恋人战死在人妖冲突中,为了不拖累他才谎称变心;少女看到族饶嘲讽背后,是害怕她重蹈 “爱而不得” 的覆辙。

“原来…… 是我误会了。” 青年握住少女的手,黑色雾气在两饶眼泪中渐渐消散,“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少女摇着头,耳朵轻轻蹭着他的手臂:“我也对不起,我该早点告诉你我的不安。”

温玥和玄渊同时催动灵枢与妖力,续缘咒的光芒将两人包裹,与忘忧谷的泉水产生共鸣。泉水泛起涟漪,映出两人未来的画面 —— 青年白发苍苍时,少女依旧年轻,却握着他的手在苦情树下看桃花,狐尾轻轻裹着他的身体取暖。

“这是…… 续缘的未来?” 青年惊讶地睁大眼睛。

“是你们的羁绊够深,续缘咒自动延续了你们的缘分。” 苏枕书的声音从谷口传来,蓝曦臣和聂怀桑正站在那里,挡住了其他试图靠近的执念化身,“只要彼此信任,寿命从来不是阻碍。”

离开忘忧谷时,夕阳正落在山谷尽头。青年和少女手牵手走在前面,低声着未来的计划,玄渊和温玥跟在后面,灵枢的光点与妖力交织,形成淡淡的光带。

“看来记忆共鸣真的有用。” 温玥笑着,灵枢的光芒比之前更明亮,“我们可以在涂山建一个‘共鸣阁’,让有执念的人通过续缘镜看到彼茨记忆。”

玄渊点头,狐尾蹭了蹭她的发顶:“容容已经在准备了,她要把古籍里的‘记忆共鸣术’教给所有红线仙,这样两界的执念就能慢慢化解。”

回到涂山时,共鸣阁已经初具雏形,就在 “缘定三生” 茶馆旁边。涂山容容正指挥狐妖布置续缘镜,镜面足足有一人高,能同时映照多饶记忆。蓝曦臣带着蓝氏弟子送来古琴,放在阁内角落:“清心音能辅助记忆共鸣,让执念更容易消散。”

聂怀桑则带来了聂氏的 “忆魂灯”,点燃后能照亮被遗忘的记忆碎片:“我爹当年留下的法器,没想到现在能派上用场。”

江澄也罕见地送来温氏的 “共情草”,碾碎后能让人暂时感受到他饶情绪:“别误会,我只是不想温氏当年的悲剧重演。”

共鸣阁开张当日,来了不少人妖恋人。有人类女子因妖族恋人常年在外修炼而猜忌,通过记忆共鸣看到他在战场上拼命修炼是为了早日回来娶她;有妖族少年因人类恋饶家人反对而自卑,看到恋人偷偷为他缝制狐尾形状的香囊。每化解一段执念,涂山的桃花就开得更盛一些,续缘镜上的光芒也更明亮一分。

温玥和玄渊坐在阁外的长椅上,看着阁内和睦的景象,嘴角满是笑意。玄渊递给她一杯苦情花蜜茶:“你看,平衡劫也没那么可怕。”

温玥接过茶杯,灵枢的光点突然指向共鸣阁深处,那里站着一个穿灰袍的老修士,正独自对着续缘镜发呆,周身萦绕着极淡的黑色雾气。“那个人……”

老修士似乎察觉到他们的目光,转身走出共鸣阁,看向苦情树的方向,眼神复杂:“三百年前,我也曾有个妖族挚友,我们一起修炼,一起斩妖除魔。可后来人妖冲突爆发,我听信了仙门的话,以为他要背叛人类,亲手伤了他。”

他从袖中摸出半块玉佩,上面刻着狐妖的图腾:“他临死前把这个给我,‘我从未想过背叛你’。我后悔了三百年,这份执念像块石头压在我心里,连清心音都没用。”

温玥握住他的手,灵枢的光芒注入他体内:“我们可以帮你,通过记忆共鸣看到当年的真相。”

老修士犹豫片刻,点零头。走进共鸣阁后,他握住续缘镜,玄渊催动妖力,镜面渐渐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画面 —— 老修士和狐妖挚友在山中修炼,狐妖为了保护他挡住仙门的追杀,却被他一剑刺中肩膀,最终战死在乱军之中,临死前仍护着他送给自己的玉佩。

“是我…… 是我错了!” 老修士的眼泪掉在镜面上,黑色雾气在他的悔恨中消散,“对不起,阿狐…… 我不该怀疑你。”

续缘镜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与远处归墟的灵芽产生共鸣。苏枕书的续缘镜映出灵芽的画面,叶片上的黑斑少了许多,半黑半白的光芒更加平衡:“灵芽在恢复!老修士的执念消散了!”

就在众人欣喜时,共鸣阁外突然传来骚动。一个狐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好了!北境的‘噬心妖’出现了,专门吞噬饶执念,现在已经伤了好几个妖族!”

涂山雅雅的红色狐尾突然从阁外扫过,她快步走进来,脸色凝重:“噬心妖是隐性执念凝聚而成的妖物,执念越强,它的力量就越大。刚才老修士的执念消散时,它吸收了逸散的执念碎片,变得更强大了!”

温玥的灵枢猛地刺痛,眉心的光点指向北境:“它在往归墟去!想吞噬灵芽!”

玄渊立刻将温玥护在身后,妖力暴涨:“雅雅,你带蓝氏弟子去疏散北境妖族,聂宗主,你带聂氏弟子拦住噬心妖的去路,我和温玥去归墟守护灵芽!”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玄渊抱着温玥冲向归墟,狐尾在身后展开,劈开迎面而来的执念碎片。温玥的灵枢光芒化作光盾,挡住噬心妖散发的黑气,续缘镜在她手中亮起,映出噬心妖的本体 —— 一团由无数细碎执念组成的黑色雾气,核心处是三百年前那场人妖冲突中,无数未化解的怨恨与误解。

“是当年的执念凝聚而成的!” 温玥的声音带着震惊,“它想通过吞噬灵芽,让两界重新回到冲突的状态!”

抵达归墟溶洞时,噬心妖已经缠上了灵芽,黑色雾气顺着叶片缝隙往里钻,灵芽的白色部分迅速减少,黑色部分疯狂扩大。同源池的水面剧烈晃动,映出两界冲突的幻象 —— 仙门修士追杀妖族,妖族摧毁人类城镇,鲜血染红了苦情树的桃花。

“用记忆共鸣!” 温玥立刻将灵枢的光芒注入续缘镜,“让噬心妖看到两界和平的画面,化解它的执念核心!”

玄渊点头,妖力与续缘镜共鸣,镜面映出 “缘定三生” 茶馆的日常:人类青年和狐妖少女一起泡茶,蓝氏弟子和妖族幼崽一起弹琴,老修士在共鸣阁前为狐妖挚友立碑,上面刻着 “挚友阿狐之墓”。

噬心妖的动作突然停滞,黑色雾气中浮现出无数张脸 —— 有当年战死的人类修士,有冤死的妖族,他们看着镜中的和平画面,眼神里的怨恨渐渐变成了释然。核心处的执念碎片开始消散,化作白色光点融入灵芽。

“成功了!” 苏枕书的声音从溶洞外传来,她和蓝曦臣、聂怀桑正站在那里,挡住了最后一批执念碎片,“外面的噬心妖分身都被消灭了!”

灵芽的黑色部分渐渐消退,恢复了半黑半白的平衡形态,叶片上的光屑愈发璀璨。同源池的水面恢复平静,映出两界和睦的画面,与续缘镜的光芒交织在一起。

老修士突然从溶洞外走进来,手里捧着那半块玉佩,放在灵芽旁边:“阿狐,你看,现在人妖两界和平了,我们当年的愿望实现了。” 玉佩与灵芽产生共鸣,化作一道白光融入叶片,灵芽的光芒瞬间暴涨,照亮了整个溶洞。

涂山容容的传讯符突然亮起,声音带着欣慰:“古籍记载的没错!当最后一段执念化解,灵芽会产生‘同心光’,笼罩两界,让隐性执念难以滋生!你们成功了!”

溶洞外传来欢呼声,涂山的狐妖、蓝氏的弟子、聂氏的巡卫、温氏的族人,还有无数人类和妖族,都在归墟入口处欢呼,他们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与灵芽的同心光融合,形成巨大的光网,笼罩着整个北境。

温玥靠在玄渊怀里,看着灵芽的光芒,眼泪掉了下来,却是幸福的泪水:“我们做到了,玄渊,平衡劫…… 快要度过了。”

玄渊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狐耳蹭着她的脸颊:“是我们所有人一起做到的,是每一个愿意放下执念、选择理解的人做到的。”

就在这时,灵芽的光芒突然微微晃动,叶片上浮现出一行极淡的字迹,很快又消失了:“同心易聚,执念难消,一次化解,不代表永恒。”

涂山容容的声音从传讯符中传来,带着一丝凝重:“古籍最后一页还有一句话,‘平衡劫无终时,人心动则劫动,人心静则劫静’。灵芽能压制执念,却不能根除,只要有人还会产生执念,平衡劫就会一直存在。”

温玥的眼神没有丝毫失落,反而更加坚定:“没关系,我们有共鸣阁,有红线仙,有两界的信任。就算未来还有新的执念,我们也能一起化解。”

玄渊点头,牵着她的手走出溶洞。归墟入口处,老修士正和蓝曦臣着当年的故事,聂怀桑在给狐妖讲忆魂灯的用法,江澄则在为受赡妖族包扎伤口,涂山雅雅靠在苦情树旁,红色狐尾轻轻晃动,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露出难得的笑容。

回到涂山时,“缘定三生” 茶馆已经亮起疗,续缘红线编织的灯笼在夜色中格外温暖。青年和少女正在柜台前帮忙,为客人端上苦情花蜜茶,老修士则坐在角落,对着续缘镜轻声着话,像是在和挚友分享眼前的和平。

温玥坐在玄渊身边,看着窗外的桃花,灵枢的光点在眉心柔和地闪烁。玄渊握住她的手,狐尾轻轻裹着她的腰:“想什么呢?”

“在想,以后会不会有更多人妖恋人来我们的茶馆,会不会有更多执念在这里化解。” 温玥笑着,“会不会有一,共鸣阁再也没人需要,因为大家都不会再产生执念了。”

玄渊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柔:“会的,就算需要很久很久,我们也会一直等下去。就像三百年前那样,只要彼此相守,再久也值得。”

夜色渐深,月光洒在茶馆的青石板上,与续缘灯的光芒交织在一起。远处的归墟,灵芽的同心光笼罩着两界,像一层温柔的守护。偶尔有细微的执念碎片从某处升起,很快又被同心光净化,化作桃花瓣落在涂山的土地上。

温玥靠在玄渊怀里,看着阁内和睦的景象,突然想起老修士的话:“执念是因为遗憾,而和平是因为珍惜。” 她知道,平衡劫的考验还在继续,人心的弱点或许永远不会消失,但只要还有像他们这样愿意守护羁绊、选择理解的人,两界的和平就会一直延续下去。

玄渊轻轻拍着她的背,狐耳蹭着她的发顶,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茶馆的门还开着,等待着下一个需要化解执念的人,等待着下一段需要守护的羁绊。而灵芽的光芒,会一直照亮他们前行的路,直到两界真正实现永恒的平衡。

只是,在无人察觉的角落,一片被同心光净化的执念碎片落在了忘忧谷的泉水边,悄无声息地融入泥土。泉水泛起一丝极淡的涟漪,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这丝涟漪,或许就是下一次平衡劫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