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词安的指尖依旧停留在褚子玉的脸颊,感受着那细微的、依赖的蹭动。
他眼底的幽光变幻不定。
“还认得我是谁吗?”
他开口,声音放缓了些,目光却紧紧锁住褚子玉的每一丝反应。
褚子玉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眼神纯粹而茫然,歪了歪头,似乎在努力思考,最终却只是更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袖,声而肯定地:“主人……”
“很好。”
林词安指尖轻轻滑过他下颌,语气听不出喜怒,“那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发生了什么?”
褚子玉的眼神更加空洞了,他努力地回想,眉头紧紧蹙起,似乎遇到了极大的难题,最终痛苦地摇了摇头:“……头……痛……想不起来……只知道……要找主人……”
那全然依赖又无比痛苦的模样,看不出丝毫作伪的痕迹。
林词安静静看了他片刻,心中的疑虑稍稍散去。
他俯下身,拉过锦被将褚子玉仔细裹好。
“想不起来,便不必想了。”
“但你需告诉我,为何唤我‘主人’?”
这个问题似乎触动了褚子玉脑中某个深埋的、混乱的开关。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神中的茫然瞬间被一种更原始的恐惧取代。
他像是被拖入了某个可怕的梦境,视线没有焦点,双手无意识地环抱住自己,开始剧烈地发抖。
“冷……”
他牙齿打着颤,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孩童般的惊惶,“……地窖……好黑……老鼠……咬……”
林词安的瞳孔微微收缩。
褚子玉仿佛看到了极其可怕的景象,猛地向后缩,却又因为无处可逃而绝望地哭泣起来:“……别栓链子……痛……阿玉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抓着锦被,仿佛在挣扎着无形的束缚:“……饿……馊的……也给阿玉吧……”
接着,他忽然抬起泪眼,那眼神涣散,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的卑微,望向虚空中的某个点,喃喃道:“……江…叫您主人……就……就给一口吃的……就不打阿玉了……对吗?”
“阿玉乖……阿玉叫了……主人……”
他在极度的不安中,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似乎能带来“安全”的称呼,仿佛这是刻入灵魂的求生本能。
整个寝殿死寂一片,只剩下炭火偶尔的噼啪声和青年压抑的啜泣。
林词安伸出的手彻底僵在了原地。
(地窖?链子?馊饭?)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淬毒的冰锥,刺入他的认知。
他从未细致查过与褚子玉相识前的那段岁月。
一股极其冰冷暴戾的杀意,难以抑制地从林词安心底升起——并非针对眼前这个破碎的人,而是指向那些模糊的、施加伤害的影子。
他缓缓收拢手臂,将颤抖不止的褚子玉更紧地拥入怀中,让他心底生出刺痛的感觉。
“嗯。”
“叫了,就不打了。”
“以后,也不会再有人能让你挨饿受冻。”
“大佬,别抖了,演过了,情绪收一收!原主只是被漠视饿肚子,没被拴地窖打过!戏过了!”
“原主不是住过冷宫吗?而且刘贵人也没有管过他,都饿成皮包骨了,要不是皇帝突然想起来自己有这么个儿子,早就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