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若,恭喜恭喜啊!”顾廷烨一听哈哈大笑,全是真诚。
齐衡也面露笑容,心中大石落下:
“承二叔祝贺,君才骏足,必登高第,愿不久后同沐桂香,共赴琼林啊。”
“哈哈哈哈,借你吉言!”
平宁郡主紧绷的面容陡然一松,终于笑了起来:
“太好了,中了,我儿多年辛苦总算没有白费,走,咱们回家,开喜宴,挂红灯笼放炮竹,施粥撒钱,必须好好热闹庆祝一番!”
齐秉中也十分开心,夫妻俩交握着手激动不已。
齐霖探出头去给顾廷烨挥了挥手,表示改日再约,马车就叮叮当欢喜地离开了朱雀门。
顾廷烨这才美滋滋得空,转身认真去看榜,结果找来找去,却没有自己的名字,令他十分失望。
自己那般志气高涨,结果却落了榜,和普通考生并无二致。
顾廷烨看着街上的热闹逐渐散去,自嘲一声。
枉他心里自诩高人一等,与追求功名利禄者不同,他只为争一口气,还洋洋得意,原来只是夜郎自大,眼高手低。
还不知回去后如何被父亲看低嘲笑,他的骨气就像个笑话。
……
与顾家的低迷气氛不同,齐府喜气洋洋,这几日忙着大办喜宴。
汴京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了个遍,府门前车马塞道,冠盖云集,空前热闹。
整个汴京张灯结彩,齐国公恨不得请官家把元宵灯会的鳌山都推出来庆祝,如何张扬都嫌不够。
宴会当,官家还特意派了身边内侍来送贺礼,给足了齐家面子。
平宁郡主被恭维声滋养得快要得道飞升了。
正厅,奠帛献爵。
庄学究座下学子长柏齐衡等人,无论中没中的,皆先拜孔子后叩师。
齐衡忙着敬酒做礼,脸都快笑僵了,还不得希
长柏也被盛竑拉着到处认人。
长枫顾廷烨虽是面上带笑,心里却十分苦涩。
齐霖歪着头溜达过来,将两人闻了个遍:
“喝这么多酒?别伤心了,过几个月还有制科考试,再不济,三年后再战,还是一条好汉呐。”
顾廷烨垂着眸:“长枫还有机会,但我没有了。”
长枫和齐霖对视一眼,都十分疑惑,怎么顾二失利一次就如此丧气,不像他的作风啊:
“怎么这样,有多少举子能一次就中的,我们互相勉励,再来一次就是。”长枫安慰道。
顾廷烨看着他,又闷了一口酒,挥了挥手,不想话,只是脸色很是伤心。
“他好像有些醉了,我扶他去外面亭子里醒醒酒。”
齐霖见这里人多,他可能不好话,便拉着他出去了。
顾廷烨委屈坏了,见此处无人,便忍不住抱住了他,一滴泪落在他肩膀上:
“我不过是幼时,了两句为杨无端鸣不平的话,我只和哥哥一个人过,我那么相信他,他却在这个时候宣扬到官家耳朵里。”
“官家亲手把我的名字从三甲上划了下来,要我像杨无端一样五十岁以后才能科考。”
“玉郎,我这辈子仕途无望。”
“我不明白我大哥为何要如此害我,我父亲又为何能如此偏心,明明是大哥陷害我落榜,他却只怪我!”
“他们一家人就希望我不中用,好证明我不配做侯府嫡子,以此来掩盖为了银子娶我母亲的事实。”
“他们看不起我母亲商贾出身,我就想着一定要为母亲争口气,是我对不起我母亲。”
齐霖一顿,轻轻拥住他,拍了拍:
“别哭了,谁你不能考,我去和官家情,你就等着三年后再考就是。”
“你年轻时做的混账事多,在你父亲面前自然没了信用,他哪里肯信你,出了这样的事,你直接找我就是了。”
“至于你哥哥,着实貌美……”
“嗯???”顾廷烨一秒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泪都显得滑稽,“你什么?”
“玉郎,你这是什么意思?连你也偏向他!”
齐霖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回避他的眼神:
“啊不是,我他着实冒昧,没礼貌!太过分了!你又没得罪他,他怎么能这么害你,回头我就狠狠骂他,让他给你赔罪。”
顾廷烨品出来不对劲了,攥着他的衣服:“你?你们……”
他扶住齐霖的脸,逼对方直视自己,好半晌,才嗓音沙哑道:
“玉郎,我视你为知己啊,你怎么能背着我和我哥哥搞在一起呢!”
“什么话?什么叫搞在一起,你哥哥……你哥哥他,他有病,你父亲听闻我为官家治病,医术卓绝,就央求我去看看……”
顾廷烨松开了他,神思恍惚地指着他:
“然后你看他貌美,你就跟他好上了?那我呢?我算什么,你明知道他从就奸滑总是陷害我,你还和他关系好?”
“你,你!”顾廷烨肺都要气炸了,又喝了许多酒,本就情绪激动,这会子头晕目眩,气得要晕倒,眼泪都飙出来了。
他抱着柱子一会儿仰大笑,一会儿嚎啕大哭,状似疯魔。
他能接受他父亲偏心大哥,但他接受不了他最信任的朋友也这样。
“齐霖!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这样对我,我到底哪里不如我哥哥?我当什么侯府嫡子,我就是个弃子!我怎么这么可笑!”
顾廷烨悔死了,他就不该去白鹿洞书院,明明他离开之前,玉郎还和他玩得最要好。
没想到就这几年,他那个哥哥什么都要抢他的,连他的好朋友都要抢走。
齐霖看他气得要发疯了,也有些心虚,凑上去哄人:
“他如何比得上你,我当然是偏心你了,你可是我的宝贝二叔啊。”
“你若真偏心我,怎会和他有交情,你就是个骗子!”
顾廷烨双眼通红,眼神着火,头发丝都仿佛要燃了起来。
齐霖又围着他哄了几句,但他还是这副“我不听我不听”的状态。
顾廷烨正在等齐霖还有什么话,心想着对方要是再哄哄自己,就顺台阶下了。
结果这家伙居然一把抗起他,将他扔池塘里了。
顾廷烨冒头出来,吐了一口池水,心都碎了,更委屈了,他怎么能这样!
这噗通好大一声,引来了看门的厮。
其实顾廷烨嗓门太大了,刚吵起来的时候他们就听见了,只是不好去打扰,现下他们从亭子里吵到水里了,自然不能当看不见了。
“公子,这……”
齐霖淡淡道:“二叔一身淤泥,你们速去让浴池备水,二叔要沐浴更衣。”
厮们没有多话,应声是,纷纷散开了。
他们走后,齐霖看着顾廷烨:
“酒醒了吗?”
顾廷烨不话,只瞪着他。
“二叔,人心本就是偏的,你哥哥哪里比你强多少,不就是比你惨,又生得我见犹怜,叫人看着心软,你父亲才偏心么。”
“我看你现在也挺惨的,你父亲一样心疼。”
顾廷烨的心结那是落榜这么简单吗?
他骨子里是想要父亲认可,希望父亲爱护他的。
顾廷烨冷嘲一声:
“我父亲,他只会指着我鼻子骂,我败坏侯府声誉罢了,我在他眼里,就是侯门妥协商贾之家的耻辱,他巴不得我早点死了算了!”
齐霖也跳进了池塘,这本是用来种荷花的,水不算太深,但底下全是淤泥。
“玉郎你……”顾廷烨明明生气却下意识上前扶他。
玉郎不喜欢身上沾得都是泥,何苦下来呢,是为了他……
他心中的怒气瞬间消减大半。
齐霖反拉着他:“那你要是和他一样,也快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