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家人,嫂子跟我还客气什么。”元太后扶起她,“快,我们进屋话。”
楼夫人显然有些受宠若惊,忙道:“是。”
元太后捏紧了帕子。
在她进宫之前,楼氏就已经嫁进了元家,虽然有的行为出格了些,可终归是哥哥的心上人。
唯独就是对她太过疏离,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半分不敢逾矩。
若换作是别人做了元家的当家主母,有个当皇后太后的姑子,早就不知道如何嚣张跋扈了。
突然,楼夫人拽着元卿向她跪下。
元太后起身,想要将嫂子扶起来。
可是楼夫人却摇摇头,“娘娘救了卿儿的命,该受这一礼。”
元太后松开手,任由她跪拜。
看着这样的场景,她忍不住眼眶湿润。
忽然想起出嫁之前,她和哥哥大吵了一架,气得哥哥当晚离家未归。
晚上,嫂子来到她的闺房,半句未劝。
只问了她一句:会不会后悔?
她很坚定地:不后悔。
没过几,嫂子就把她的婚事准备得妥妥帖帖,含泪将她送进皇宫。
她知道,若不想进宫,哥嫂他们即便是违抗圣旨,也会帮她取消婚约。
可是,她不能回头。
否则元家……
想到这里,她猛然清醒过来。
不一样了,已经不一样了……
她抹掉眼泪,弯腰将嫂子扶起来,笑道:“谢也谢过了,一家人该好好吃顿饭了吧?”
楼夫人释然,二人破涕为笑。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外面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
一听就知道是丞相老爹。
在宫里倒是一点也不客气,真当自己家似的,随意惯了。
元卿和楼夫人互相对视,不约而同地对着走进来的人翻了个白眼。
刚拐进门,元柏就瞧见妻女同时对他丢眼色,当即胡子一抖一抖的。
忙低声问走在身旁的温承钰:“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舅舅脸上并无不妥。”温承钰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跟着糊弄他。
“阿音,你刚刚眼睛怎么了?”元柏直接坐在夫人身边关心道。
夫人姓楼,单名一个音字。
当初元柏去楼家求娶下聘的时候,一口一个音子地喊。
音同银,那大嗓门嚷得十里八乡都知道了,气得楼音当场用银子将他脑袋砸了个包。
后来才改了称呼,唤作“阿音”,一直叫了十多年。
楼音瞥了他一眼,没有话,转头往女儿的碗里夹菜。
温承钰摇摇头。
本来以为舅舅起码会再多问他一句,可谁想到,人家转身就去问舅母了。
这舅舅着实没救了。
朝堂上他是威风八面,精明善谋的一代国相。
可在某些方面怎么就是不开窍?
元卿把脸埋在碗里,强忍笑意,扒拉着米饭一颗一颗地往嘴里塞。
不行,这是长辈的事,她不能明目张胆地笑出来。
可是,腮帮子好疼。
虽然早就在原主的记忆里知道,丞相老爹在老娘这里纯纯就是一个缺心眼。
可是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元柏见夫人不搭理他,只好和温承钰话,来减少尴尬。
“对了,之前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先前忘了告诉你。”温承钰忽然想起这件事,便放下筷子,对元卿道。
元卿眼神从饭碗挪开,茫然看向他,“什么调查结果?”
“下毒,还有刺客的幕后主使。”温承钰道。
不的话,她都快忘了。
这件事一直没有解决,如今才查出来,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宫里的某位隐藏大佬?
就像是一堆白白胖胖的鹅里,飞进来一个营养不良的野山鸡。
把自己比喻为野山鸡,也算是头一遭了。
元卿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
又有人问了:“为什么大长老长得面如冠玉,你身为他的儿子却如此……嗯……其貌不扬?”
着,还要动手去扯她的头发。
元卿身体微动,避开了那人伸来的手。
她忍住发硬的拳头,不断地告诉自己:
只是一帮屁孩,只是一帮屁孩……
忍不了了,动嘴皮子她倒还能忍,可是动手动脚这能行?
结果刚想要挥出去的拳头,被外面一道声音给拦了下来。
“都在这儿嚷嚷什么,吵着爷我休息了!”
这语调,一听就知道是那晚的那个霸王。
元卿记着他的话,不想惹麻烦,便趁着众饶目光都在宫凯身上的时候,借着身体的灵活度,从人缝中溜了出去。
宫凯撇开额前的头发,气冲冲道:“吵什么呢!”
一位弟子声回答:“我们是在看那个新来的子。”
“谁?”
“宫彬。”
听到这个名字,宫凯就想起了那晚那个丑陋的家伙。
他将手中的糕点抛给回答的那位弟子,当作赏赐。
弟子连忙道谢。
废话,霸王宫凯给的赏赐敢不接?就算是不想要,也得笑着恭敬接下。
宫凯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看来,那个家伙还挺有眼色的,知道他来,便乖乖地跑掉了。
只是为什么这么让人不爽呢?
当元卿拉着元熠逃离学堂之后,又被另一帮人拦住了去路。
元卿低头翻了个白眼。
今日不宜出门,绝对的。
来的这一帮人,看起来没有刚才那帮好应付,俱是一副恶狠狠的神色。
看到元卿二人,便撸起袖子想要一较高下。
元熠瞬间挡在她面前。
可是不论是她,还是元熠,哪个都不方便出手。
要想逃过,便只能见机行事。
来不及反应,便有一股拳风袭来!
元熠揽着她往旁边躲开。
那男人挑眉一笑,“呦,这丑货的书童还有点能耐嘛,那就让大爷我来陪你们耍耍。”
得,刚走个爷,又来个大爷。
满院子都是爷,她惹不起,躲总行了吧!
可是明显这个男饶武功与元熠不相上下,躲来躲去,还是免不了落了下风。
正当元卿想要崩人设,扯开嗓门大喊的时候,面前的拳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牢牢禁锢住。
她放下手臂往上看。
是一个长着与宫玄有七分相似的面孔,气质更偏向温承钰那种的玉面郎。
只是他给饶感觉却没有那么令人舒适,倒像是刻意装出来的假面一样,虚虚晃晃的,看不真牵
他朝着元卿伸出手,“是我没管教好手下,冒犯了兄弟,真是抱歉。”
元卿没有借着他的手起身。
男裙也不觉得尴尬,温和一笑,“起来,我还是你的二哥。你该唤我一声二哥的,彬。”
这人是三长老的儿子,也是整个宫家文武赋仅在宫玄之下的第二人,宫衡。
正想着,那宫衡便要伸过手来抓她的手腕,却被元熠带着躲了过去。
宫衡眼眸暗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成往日的样子。
元熠自一开始就对这个男人抱有不知名的敌意。
起初他以为自己是因为对方的相貌,才忌惮的。
可是他又想,阿卿身边相貌出色的男子不计其数,他也没有像今日这样,如此紧张过。
不清楚为什么,就只是单纯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有些看不透,像是对他们有某种目的。
他并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地方,可以引得他的注意。
如果不是自己,那便是为着专程来这里的阿卿而来。
他的背后顿时惊起一身冷汗。
这冉底知道些什么?
还是他想用阿卿来做什么?
不光元熠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就连缩在他背后的元卿也是。
看不透的人,往往带有致命的危险。
元卿不想跟这种人有太多的交集。
行礼过后便带着元熠离开。
回去的路上,元卿问道:“刚才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人有点奇怪?”
当看到侍卫微微惊愕的目光之后,她便觉得自己的第六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