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彦忠从来都没想到,出海打鱼还能有这么悠闲的时候。
抽了两根烟,喝了一大杯茶水,吹着海风把身上的汗都散了,又到了吃饭地点。
八个人,五菜一汤,量大管饱。
韩彦忠吃得满头大汗,一筷子下去除了肉还是肉。
他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吃肉竟然能吃到腻。
最后的半碗饭,夹肉的频率明显要低于夹菜。
吃饱喝足,大舅哥带着韩彦忠又去船上转悠,一点点熟悉着各种繁琐又细致的活儿。
王子文拿着鱼竿钓了几条鱼,又能收第二网了。
大大的鱼包被放下来,渔货堆在甲板上,然后就是重复着先前的工作。
开船、叠网、下网、挑拣渔货、入仓、码冰……
繁琐又枯燥的工作,但是船上的所有人没有半点的不乐意。
尤其是韩彦忠,如果第一网他只兴奋了半个时就平静下来,那么第二网他已经兴奋了一个时。
手上挑拣渔货的动作不停,心脏也“砰砰砰”地疯狂跳动。
第二网的收获,比之第一网,只多不少。
而且,还有一些值钱货:
石斑、青斑、八爪等等。
第二网收拾完,休息了一会儿又到了吃饭的时候。
下午煮了海鲜粥,猪脚、六只白切鸡、白馒头、凉菜、炒青菜。
韩彦忠感觉今这三顿饭吃完,他明一不吃饭都不饿。
今收入普普通通,卖了2486块5,牙仔给了2487。
回到船上王子文就开始分钱:
“2487的5%是124块3毛5,按照老规矩,咱们凑个125。”
算完账,王子文就开始点钱。
韩彦忠脑子里不断回荡着125这个数字,知道这应该就是今的提成。
可是,这个数字又让他感觉自己在做梦。
出海一,就能分125块钱?
保底工资70块钱,这已经是顶顶高的工资了,提成怎么可能比保底工资还高?
他抬起眼皮,偷偷打量着身边的其他人,见他们一个个面带笑容,似乎对于125块钱这个数字习以为常。
“难道,平常出海一次就能分这么多钱?”
他心里这么想着,感觉胳膊被人碰了一下:
“彦忠,拿钱了,发什么呆呢?”
抬头一看,就见王子文拿着一叠钱塞到自己手里:
“125,今的分成,你点点看,下船了可不能再跟我算旧账了。”
韩彦忠看着手里的那叠钱,只感觉脑子里“嗡嗡嗡”的,整个人还在做梦。
大舅哥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彦忠,一般情况下,咱们的提成都是一结一的,下船之前就清账。”
韩彦忠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冲着大家笑了笑,又看向王子文:
“子文哥,谢谢你。”
王子文笑笑,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数钱。
韩彦忠攥着钱的手指都在泛白,从到大这还是他头一次拿这么多钱。
虽然尽量克制,可还是激动地哆嗦了好几次,才把钱数清楚了。
韩彦忠本以为大家会笑话他,不过抬头的时候发现大家脸上都是带着笑,不过都是善意的笑,没有半分讽刺的意思。
大舅哥再次拍拍韩彦忠的肩膀,善解人意地开导了一句: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慢慢你就习惯了。”
“慢慢就习惯了!”
韩彦忠声咕哝了一句,很想问一句“难道你们每都是这么分钱的吗?”
可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咽下去了。
一个月有70块钱保底工资,今又分了125块钱,这个月就有二百的收入了。
就算是那些上班的,一个月也就五六十块钱。
三艘船前后脚回了村子里的码头,眼见今时间还早,大哥、二哥和阿正、王肖带着账本去了王子文家里。
肖正号和光明号一个月和王子文算一次账。
不过,出海没个定数,有时候回来得早,有时候回来的晚,所以算账都是有空就过来。
两艘船的收入比文明号要少一些,一个月能有三四万,除去一应开支能有两万左右的利润。
两艘船,一个月能挣四万,给古老板分八千,落到王子文手里,还能有三万多点。
算完账,交了钱,四人没多停留,赶紧回去休息,毕竟明还要出海呢。
王子文把钱给了媳妇让他保存好,然后搂着媳妇去睡觉。
“子文哥,这么多钱放在家里……”
水花依偎在王子文怀里,脸上的红晕还没退去,不过想着自己刚才放了那么多钱,心肝儿还是颤了颤。
“没事儿,明你和老娘、大嫂一起去存到镇信用社去。”
王子文抱着媳妇香软的身体,感觉刚刚灭聊火又有了复燃的冲动。
“媳妇,咱们……”
他话还没完,水花身子一骨碌,裹着被子就滚到一边了:
“子文哥,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要睡觉了。”
罢,也不管王子文什么反应,立刻闭上眼睛睡觉。
……
一间狭窄逼仄的屋子里,老张和张强盘腿坐在床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爸,我去找人打听了,一直跟着李承出海的大头没回来。”
“他跟悦悦私底下有联系,你会不会……”
张强话到一半,脸色已经白得跟纸一样,夹着烟的手指都开始颤抖了。
他心里有个大概的猜测,但是又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过于大胆了。
“你是……”
老张两边脸颊的肉狠狠抽搐了一下,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继续:
“丰收号的事情,可能跟悦悦有关?”
张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无力地瘫靠在床头柜上,无力地反问了一句:
“要不然,好端赌李承怎么会突然抓走悦悦?”
“什么?悦悦是被李承抓走了?”
老张大惊,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浑浊的双眼激射出惊疑、不敢置信的光芒。
随即,整个人像是突然老了三五岁一样,又缓缓低下头,弓起背: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悦悦好端赌怎么会和李承那种亡命徒扯上关系?”
“爸,我已经打听过了,有人亲眼见了,悦悦就是被李承的人带走的。”
“李承是什么人您也知道,当务之急是要想想,怎么把悦悦带回来。”
“对对对,要把悦悦带回来,一定要把悦悦带回来。”
老张面色惨白,腰背佝偻着,半白的头发如同杂草一样。
这会儿他的脑子很乱,没办法正常地思考问题,只是无意识的重复着儿子张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