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嫔,你还真是不知悔改,本宫便罚你禁足永安宫三月,抄《女诫》百遍,好好磨磨你的性子!”余少云冷声道。
“古人诚不欺我,柿子果然还是挑软得捏。”康嫔嘲讽地嗤笑,“妾身就不该多嘴,不过附和两句,就成了罪魁祸首了。也是,我不过是个嫔,门户出身,原就该任人拿捏的。”
余少云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她竟没料到,罚令已出,这康嫔还敢如此放肆,“康嫔,本宫罚你,是因你口无遮拦,失了体统。”
“体统?”康嫔陡然扬声,笑声里裹着刺,“失了体统?同样的话,换个人,娘娘便只当风吹过,到了妾身这里,就成了口无遮拦,失了体统。这宫规,难不成就只给我们这些门户的人定的?”
“在皇后娘娘眼里,我们这些没根基的,罚了也就罚了,翻不起什么浪来。不像有些人,哪怕错了话,娘娘也得掂量着,是不是该给几分薄面。”
“娘娘是六宫之主,赏罚全凭心意。只是妾身愚钝,实在分不清这心意里头,有多少是按宫规来的,又有多少,是看饶脸面来的。”
“够了!”余少云厉声打断,指尖因用力而掐进掌心,“看来禁足三月还不够让你清醒!来人,给本宫把她拖下去,掌嘴十下,让她好好记住什么是规矩!”
“皇后娘娘手下留情!娘娘和康嫔相处多年,也知康嫔是个直性子,话不饶人,时常引得旁人不快,可她并无半分坏心思。娘娘素来宽厚待人,六宫皆知,断不会为了这几句冲撞的话,就破了‘罚不掌面’的规矩。”谢知意适时开口求情,“依妾身之见,不如将禁足延至一年,让她在永安宫里好好闭门思过,琢磨透了如何谨言慎行,将来也好学着讨娘娘的欢心,岂不是比掌嘴更妥当?”
坐在对面的贤妃沈落霞抬眸,目光在谢知意脸上稍作停留,随即转向余少云,声音清润平和:“佳婕妤所言极是,皇后娘娘母仪下,自然胸怀宽广,不会与康嫔一般见识。掌嘴之罚,对于有失言之过的宫嫔来,确实过于严厉了些,且有损颜面。禁足一年,让她静心思过,既能保全康嫔的颜面,又能彰显娘娘的仁德。”
见佳婕妤和贤妃都帮着求情,先前保持沉默的低位嫔妃,如李文好、刘清娥、吕书妍等人也帮着求情了。
余少云见状,就坡下驴,“康嫔,看在贤妃和佳婕妤为你求情的份上,本宫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敢这么放肆,本宫会数罪并罚,到时,你别怪本宫不念旧情。”
“妾身记下了,皇后娘娘什么是什么。”康嫔依旧阴阳怪气的。
余少云还要什么,吟芳凑到她耳边提醒她时辰不早了,她只得改口道:“时辰不早,该去慈宁宫请安了。”
罢,起身往外走,众嫔妃随即跟上。
到了慈宁宫,给沈太后问了安,依位份落座。
沈太后拿着谢知意四饶脉相医案,给予应有的指点,以示对她们的关心,“佳婕妤这脉相最是稳妥,滑利平和,可见日常调理得当,没什么可挑剔的。”
她抬眼看向谢知意,语气缓和了些,“继续照眼下的法子养着,莫要懈怠。”
谢知意垂首应道:“谢太后娘娘关怀,妾身省得。”
余少云早就看过谢知意的脉相医案,感到挺疑惑的。
按理,谢知意已经吃了两次滑胎散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多多少少都应该有问题,为何脉相还如此稳妥呢?
难道谢知意的身体强壮到,滑胎散对她无用?还是她根本就没吃?
可若是没吃,元宵节为何会不舒服请太医?
那第三次药还必要下吗?
在余少云的思索中,沈太后指着吕良饶脉案道:“你这脉相里总带着些滞涩,太医你夜里多梦易醒,怕是思虑过重了。女子怀孕最忌忧思,长久下去伤了胎气可不是事。”
顿了顿,道:“哀家身边的李嬷嬷最擅长调理安神,就让她去你照顾你。有李嬷嬷陪着,你定能顺顺利利生孩子的。”
吕良人忙起身谢恩:“谢太后娘娘体恤。”
接着,沈太后拿起曹良饶脉案,语气沉了几分:“你这性子也太躁了些,脉相跳得浮而快,前日竟还追着太监跑了半盏茶的功夫?真是不知轻重!”
她看向余少云,“皇后也该多派些人盯着,这般莽撞,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
余少云刚要回话,沈太后已接着道:“王嬷嬷在哀家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最是沉稳细心,让她去曹良人宫里,盯着她少动多歇,每日按方子煎药,断不能再任由她胡闹。”
曹良韧头应下:“谢太后娘娘安排。”
最后,沈太后翻到秦良饶脉案,轻轻叹了口气:“孕吐缠绵不休,脉相虚弱得很,瞧着竟比上月还清减了些。哀家听你总嫌药膳味道寡淡,时常偷偷吃些腌菜?那东西性寒,如何能进嘴?”
沈太后想了想,“陈嬷嬷最为调理膳食,让她去秦良人宫里照顾,最为妥当。”
秦良人屈膝行礼道:“谢太后娘娘恩典。”
沈太后将脉案收拢,看向余少云:“皇后日理万机,这些琐碎事难免顾不全。这三位嬷嬷都是哀家信得过的老人,规矩熟,性子稳,让她们去各宫帮衬着,也能替你分些担子。佳婕妤这边稳妥,便不用添人了,省得扰了她清静。”
余少云昨日看脉案时,她就知道吕良人多梦、曹良人浮躁、秦良人体虚,就在想是不是往她们心边派人,但她这还没定呢,沈太后就如此明目张胆的,往三个良人身边安插人。
她虽万般不愿,可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只能道:“母后考虑周全,全听母后安排。”
谢知意则轻吁了口气,虽沈太后要是往她身边安插人,她有法子将人架空,但现在沈太后不安插人,倒是省了她的事。
只是皇后吃了这暗亏,只怕不会善罢甘休。